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刘松给你告白，还被你老公给听到了！”


    “你声音小一点啊！”


    即使书房里只自己一个，方雅宁却还是被蒋曼芙这恨不得将房顶掀翻的声音吓了一跳，一边警惕地朝门口的方向看，一边压着嗓子：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确定他听到没有，”


    “可能听到了，也可能没听到。”


    “百分之百听到了。”


    蒋曼芙恳切的语气间带着些恍然大悟的味道：“怪不得他和刘松说话时候的语气和看垃圾一样。”


    方雅宁愣了下，喃喃道：“有吗？”


    她觉得明远深说话的时候挺有礼貌的啊。


    蒋曼芙没听见她这句话，自顾自接着往下说：


    “不过刘松也是，喜欢不早说，非得等毕业的时候来这么一出，纯粹是为了自己不留遗憾，结果看到你有对象又破防，我今天对他的同学滤镜算是碎完了。”


    说到这儿，蒋曼芙很轻快地笑了下：


    “相比之下，对你老公的印象分有所回升，勉强能接受你专门惦记着给他买礼物。”


    对啊，礼物。


    她还没把礼物给明远深呢。


    说来也怪，方雅宁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等听完蒋曼芙这一句算不上专门的提醒后，却无端有些惴惴不安的紧张和期待，等一挂断电话便拎着礼品袋往隔壁书房去。


    进门的时候明远深接了个电话，似乎是找他聊工作上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会儿说完了没有。


    方雅宁想着，微微倾身想要将耳朵贴在门上，只是手刚撑上去，门板就‘咯吱’一声，被她给推开了。


    这明远深竟然没锁门！


    早知道自己就先敲了，偷听什么啊！


    方雅宁心里后悔不已，但事已至此，也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脸朝里面的人笑了下：


    “那个，我有个东西想给你。”


    明远深坐在书桌后面，电脑屏幕的冷光打在他脸上，衬的他面上更显清冷疏离，精英感十足，


    他手上还拿着电话，似乎是正在通话中。


    方雅宁突然一下有些慌，将礼品袋往身后放了下，朝明远深抱歉地笑了下后便想抬手关门。


    只是她手还没摸到冰凉的门把，明远深就先一步站起身朝她走过来，边走边朝手机那头道：


    “尽调按照你的计划推进，明天早上安排责任部门一起开个会。”


    “嗯，就这样，挂了。”


    话音落地，他人也正好站在方雅宁面前：


    “找我有事？”


    明明半个小时之前两个人还在一个车里坐着，但此时此刻，方雅宁却就是无端紧张起来。


    她的视线微微下垂，落在明远深衬衫的第三颗纽扣上，咽了咽口水：


    “是这样，我上午和蒋曼芙去逛街，就随便在商场里逛的时候，特别巧地看见了一对袖扣，我觉得挺好看的，然后就...”


    她很想用完整的，有严密逻辑的话将自己买东西时的前因后果和所思所想表达出来，但心里越惦记，嘴巴就越乱，但最后更是一团浆糊，明明就几个字的事，硬是被她搞成小学生句子扩写。


    藏在背后的手蜷了蜷，随即破罐子破摔似的往前一伸：


    “...就买下来，想着送给你，当礼物。”


    这还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送人礼物送的这么堂皇。


    空气安静了两秒，随后，明远深抬手，将纸袋接过去：


    “谢谢。”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弄得方雅宁额前有些微微发烫，连带着面上也跟着热起来：


    “不客气。”


    “我能现在打开看看吗？”


    方雅宁一愣，这才抬眼看向明远深：“可以，当然可以。”


    她这话一说完，明远深便将袋中的盒子取出打开来看。


    深蓝色的袖口安静地躺在黑色绒布上，在光线的折射下显出平直的线条。


    “要我现在带上吗？”


    明远深看完，视线抬起来看向方雅宁，问道。


    也不知是不是靠的太近的缘故，方雅宁觉得他这声似乎比平常的声音低些，也沉些，连带着空气和呼吸都跟着发颤，像是正在演奏中的优美和弦。


    她点点头，和被蛊惑了似的：


    “嗯，”


    “你现在带上吧。”


    “那你帮我拿一下？”


    明远深笑着，将盒子递到方雅宁手上，等她接过，便抬手开始整理袖口。


    大概是因为在家办公的关系，袖口没有平时那么讲究，随便地挽在小臂上，他先是把袖口拉平，然后将每一条褶皱都捋好，随即抬手，从方雅宁掌心的小盒子里取出一枚袖扣，穿过扣眼，将锁扣拧住。


    然后又是下一枚。


    动作张弛有度，不会让人觉得略显粗放，也不会觉得过于精细，甚至当指尖拂过深蓝色表面时，力道还会放缓，就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


    方雅宁看着，脑海中不自觉地想——


    知道是在带袖扣，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带钻戒呢。


    只是这个想法一出来，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手上动作一慌，竟将蓝色丝绒小盒给扣上，


    咔哒一声，实在明显。


    好在明远深这会儿已经将两个袖扣都带上，只以为她是举着累了，没多说什么，只是问：


    “怎么样？”


    说着，还抬手将两只手的腕子都送到方雅宁眼前。


    方雅宁不想让他瞧出自己的慌张，连忙是视线移过去，点头：“好看。”


    和她买的时候想象出来的画面，如出一辙。


    白色衬衫上坠着一枚不算张扬的蓝，和从衬衫底下延伸出的脉络分明的青筋交汇在一起，像是裹着蓬勃的力量。


    方雅宁呼吸滞了下，眼睫轻颤：“那没什么事的话...”


    “正好，我也有个礼物给你。”


    她一愣，再抬眼时只看见明远深朝书桌走去的背影。


    他走到书桌边上，然后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档案袋来：“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包装。”


    方雅宁站在原地没动，只不住眼地朝明远深看。


    他走过来，将档案袋递到她手前：“拆开看看吧。”


    方雅宁没立刻去接，只视线飞快地扫过，好奇道：“为什么突然给我送礼物？”


    “庆祝你毕业。”


    明远深言简意赅，和她刚才那一长短的啰嗦形成鲜明对比。


    方雅宁顿了顿，喃喃地道了声谢之后将档案袋接过来打开。


    档案袋里装着一本房产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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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把钥匙。


    “这套房子本来就是为了你上班方便买的，给你正合适，车子是辆宝马mini，代步足够，而且开去上班也不会太过乍眼。”


    明远深的解释来得快，还没等方雅宁将手里的东西看出个子卯寅丑，他就已经先将礼物的用意说了个明白。


    方雅宁手上捏着两样东西，顿了好久才缓缓张开嘴巴：


    “这也太贵重了，我给你的袖扣只要...”


    “对了，还有一样。”


    明远深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紧跟着像变魔术似的从另一只手里摸出个盒子来。


    方雅宁顺着他的动作去看。


    里面是枚戒指。


    还真有戒指啊。


    方雅宁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脑子像是生了锈的马达，一点儿都转不动，只呆呆地将视线挪到明远深脸上：“戒指？”


    明远深点头：“只不过这个不能算礼物，本来应该领证的那天就给你的。”


    他说完，将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来，另一只手则伸出去寻方雅宁的右手。


    方雅宁大脑还在宕机中，根本来不及反应，一下被他牵了个正着。


    明远深的手温热，贴在她手掌上时有一种熨帖的舒畅。


    他将戒指套上了她的无名指。


    尺寸大小完全合适。


    方雅宁又愣住了，心里像是住了只小猫，在漫无目的地乱爬。


    明远深低头在戒指上过了一圈，


    “好看。”


    是个看起来很低调的素戒，表面看不出什么，但侧边边缘上却坠了一圈蓝色的钻石，每一颗都切割的恰到好处，无论从哪边照射进来光线，都能折射出好看的光晕。


    大概是光晕实在具有迷惑性，方雅宁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半晌，才掀起眼皮在明远深光秃秃的指头上扫了眼：


    “戒指是不是要两个人都带啊，可是我没提前准备。”


    “你不是送了我这个吗？”


    明远深笑，扬了扬胳膊，将袖扣露出来：“也是蓝色的。”


    “这不一样。”


    方雅宁瞥了眼他，又重新将视线落在他的手上：“不是你说的吗，礼物归礼物，戒指...”


    “戒指归戒指。”


    她低着头，明远深能从这个角度看见她额前的碎发，看见她颤抖的眼睫，也能看见她一翕一合的唇瓣。


    大概是因为忘了，所以她的手还搭在他的掌心上，很白，也很软，好像完全不需要用力就能直接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这么想着，手不自觉地往中间拢了拢，只是还没将方雅宁的手尽数包裹住，后者就啊了一声，随即猛地将手往回一抽。


    明远深一愣，眉头微微蹙起，刚准备为自己的动作找一个说法，方雅宁就开口了：


    “你伸下手”


    “右手。”


    方雅宁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呆呆的，但眼神里却露出点倔强的劲儿来。


    明远深回看过去，缓了一个呼吸，边将手抬起来边问：


    “为什么要伸手？”


    这次轮到方雅宁在半空中牵住他了。


    她把明远深的手搭在自己的手掌上，眼睫垂下去，面上不知道为什么泛起些红：


    “量尺寸。”


    “给你买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