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雅宁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请求，懵了一下，视线无措，瞳孔微怔。


    那女孩也看出了她的惊讶，连忙道：


    “周秉川喜怒无常的，而且我白天还和他吵架了，万一他看是我想吃，是真的有可能让我在这儿刷盘子抵饭钱的。”


    “要不是他今天非让我来，我才不舍得到这么贵的餐厅吃饭呢。”


    女孩似乎越说越气，到最后还是没忍住，小声念叨着吐槽了句。


    方雅宁看着面前表情生动丰富的小女孩，只觉得像是看见了方韵音和蒋曼芙的结合体，不禁笑了下：“行，我帮你点。”


    “你看看还想吃什么，我一起帮你点了。”


    说着，招手示意角落的服务生将菜单拿过来。


    女孩闻言眼睛一亮，接过菜单的同时比出两个手指：“那我就要两个芒果布丁，你也尝一下吧，很好吃的。”


    “不了，”


    方雅宁笑着摇摇头：“我芒果过敏。”


    “哦，那我给你点两个好喝的吧。”


    方雅宁也知道这种场景下，若是只有女孩一个人吃她必然不好意思，自己总是要陪一陪的，索性喝得东西也不怎么占肚子，便点点头应了下来。


    都是些甜点和饮料，厨房那边准备的很快，端上桌之后两个人边吃边喝，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女孩叫程梦，前几个月刚大学毕业，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方雅宁本来没想着打听她和周秉川的关系，她自己就先自然无比地开口了。


    “我弟和我爸不知道什么拿了我的身份证去贷款，催债的上门，周秉川替我还钱，条件就是要我和他在一起。”


    方雅宁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事，啊了一声，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咬着吸管喝了口饮料，里面大概是有酒精，带着些许涩口。


    程梦接着道：“你不用觉得尴尬，他给我解决实际问题，我给他提供情绪价值，真说起来，我也不算亏，”


    说着，她还扬了扬手里的小勺子：“而且我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布丁呢。”


    方雅宁听了这话，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安慰温和地笑笑。


    程梦大概也知道这个事情聊起来不免尴尬，很快换了话题。


    两人不知道聊了多久，明远深他们才从里间出来。


    他走过来，但是没坐下，只是站在一边，视线在桌上梭巡一圈之后才落到方雅宁脸上：


    “走？”


    “现在？”


    方雅宁愣了下。


    明远深垂手拉住她的腕子，轻轻一带，将人从沙发上拉起来：


    “舍不得？”


    “还打算再喝多少？”


    这话半无奈半宠溺的，方雅宁这才后知后觉地垂眼往下看。


    不大的一张小方桌上，密密麻麻摆了十几个各种形状的玻璃杯，其中最靠近她手边的那杯虽然还没空，但里面色彩鲜艳的酒水已经所剩不多。


    她猛地睁大眼睛，强忍住大脑突然出来的朦胧：“这，都是我喝的吗？”


    明远深叹了口气，转身和周秉川梁世柏两人抬手示意了下之后便揽着方雅宁往外走，低声道：


    “也不都是，”


    “一大半吧。”


    说起来这也怪他。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所以方雅宁点含酒精的饮料时服务员就进来询问过他，当时明远深想着方雅宁不过喝两口解闷，就没说什么，谁料这姑娘竟一下子喝了这么多。


    方雅宁本来没觉得自己喝得多，直到被明远深这么一说，才猛然觉得脑袋昏沉，脚下虚浮。


    她自知理亏，也不多说什么，只乖乖地跟着明远深上车落座。


    两人隔得近，方雅宁鼻息间满是明远深身上的混着淡淡烟草味道的木质冷香。


    醉意似乎更浓些，方雅宁身子跟着发软，眼睫抬起来，视线里满是迷茫：


    “你不开车吗？”


    还行，看来也没喝得太嘴，至少能知道自己现在是坐在后座的。


    明远深笑笑，给方雅宁调整了个还算舒服的位置：“有代驾，别担心。”


    方雅宁闻言身子往后一靠，嗯了声，闭上眼睛。


    深夜的京北路况好了许多，加上代驾司机技术不错，车子平稳地滑行在空旷的街道上，车内只有空调细微的风声。


    方雅宁喝了酒之后只感觉眼皮沉重，但思维确异常活跃，她头虚虚地靠在车窗上，不知道怎么突然想到刚才程梦说的话，转过头，半掀起眼皮，无厘头地：


    “晚上吃饭谁付的钱啊？”


    “周秉川。”


    明远深轻描淡写的：“他组的局，肯定得他掏钱。”


    “那不行！”


    方雅宁听了这话，猛地直起身：“不能让周秉川付钱！”


    明远深对刚才她和程梦在外面的对话一无所知，自然也就不知道这话从何而来，还没反应过来呢，方雅宁就猛地凑过来，拉着他的腕子：


    “尤其是我们在外面点的东西，不能让周秉川付钱，”


    “我来付！”


    明远深顺着这个动作垂下眼睛去看，


    方雅宁的唇微张着，身上的酒气浓郁，脸颊酡红，语气里的娇憨让整个人都生动了不少。


    “你问问周秉川一共多少钱，我给他！”


    方雅宁说着，伸手就要去掏手机。


    见她这么执着，明远深也只好掏出手机给周秉川发去消息，让他把账单给自己发过来。


    周秉川那边收到消息显然也懵了，几排问号‘唰’地一下发过来，明远深也懒得和他解释，随意估摸了个数转账过去，将手机往方雅宁眼前一放：


    “给他了。”


    “不过为什么要你来付这笔钱啊？”


    他还是有些好奇。


    方雅宁视线发晕，眯着眼睛只看到一个橘黄色的消息框，嗯了声：


    “因为周秉川不让程梦吃饭啊！”


    明远深：....


    周秉川是这样的吗？


    方雅宁的意识已经到了断片边缘，完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样一比你简直太好了，还会给我做饭呢！”


    为了看清屏幕，方雅宁靠得很近，半边身子都压在明远深的前胸，而且还有不断继续往前的架势。


    明远深眸色微暗，紧了紧下颌，连忙抬手扶住她的肩膀，让人以一种舒适的姿势靠在自己肩膀上，声音很低，挺骄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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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我好就行。”


    只不过方雅宁这会儿已经支撑不住，完全没听见明远深的声音，轻哼一声，重重闭上眼睛。


    酒精的作用下方雅宁休息的并不安稳，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所以车子刚开下地库她就醒了过来，只不过眼皮依旧沉重。


    明远深先下车，然后又绕到她这边拉开车门，半弯下腰：“能不能走？”


    方雅宁点了点头，但是却坐着没动，只一双眼睛迷茫地看过来，像是在后知后觉地思考他话里的意思。


    片刻，她软软地抬起胳膊朝明远深伸过来：


    “你扶我一下。”


    是直白又依赖的请求。


    明远深唇角轻抬，腰弯得更低些，几乎整个人要探进车里，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缓缓将她扶出车厢。


    脚一挨地，方雅宁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整个人几乎全部靠在明远深身上。


    “我不扶你了，”


    耳侧传来男人暗哑的声音：“直接抱你好不好？”


    方雅宁的反应还是有些迟钝，炸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面前的景色就一个旋转，下一秒，她整个人就已经被明远深稳稳地抱在怀里。


    她轻哼一声，脸颊贴在他温暖的胸口，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松木香，脑袋里本想拒绝的话就这样一下全给忘了，只剩下安心和依赖的感觉。


    明远深一路把她抱进家里客厅的沙发上才放下：


    “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煮解酒汤，喝完再睡觉好不好？”


    沙发是绒面的，很软活，坐下去的时候会有很符合身体线条的凹陷，平时坐在这里看电影的时候明明是很舒服的，但今天、此时此刻，方雅宁却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她拧了下眉头，遵循本能地拉住明远深的袖子：


    “...不”


    明远深低眸，耐心地解释道：“不喝的话明天早上会头疼的，还是说先喝点水。”


    方雅宁没说话，也没松手，还是保持一样的姿势看着明远深。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她执拗，但又完全出自本能的样子。


    僵持几秒，最终还是明远深先败下阵来，重新弯下腰将方雅宁抱起来往楼上的卧室走。


    方雅宁靠在明远深的怀里，有些缓慢地意识到自己刚才不想在沙发上坐着的原因是什么了，


    比起沙发，在这一刻，她好像更喜欢明远深的怀抱。


    她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心跳，只轻声呢喃道：


    “明远深。”


    “嗯？”


    胸廓伴着发音震了下，传到方雅宁的耳廓里带着某种意外的酥麻。


    卧室的房门被他用膝盖顶开。


    她又叫了声他的名字：


    “明远深。”


    他这次没立刻回答，而是先将她放到床沿上坐下，才垂着眼睛：“怎么了？”


    方雅宁抬脸看他，眉间轻轻蹙着，好像很苦恼的样子：


    “不是你让我通知你的吗？”


    明远深愣了下。


    “明远深，”


    方雅宁的声音很轻也很软，带着一点儿依赖般的渴求：


    “我们接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