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宿从人群中把祈月“解救”出来，一路绷着脸，看起来很生气，可手上却握得紧紧，就这么一路走出报告厅，穿过校舍，停在树下。


    江宿一语不发，等一个解释，回头却见祈月一脸“什么时候的事”。


    他气得甩开手，哼，不牵了！


    祈月揉了揉手指，佯装嗔怪：“社长，你这三年对外就这么‘宣传’我？”


    啧，女朋友？


    他俩高中那会儿，顶多算少男少女懵懂暧昧，他就想靠造谣白捡一女朋友？真是——长得美，想得也美。


    果然，江宿脸色一黑，偏偏这一点是他理亏。


    那时候情窦初开，春心萌动，因为不想影响祈月高考，只能压抑着，明明非常想和她说话，想听她声音，可是一想到她也在努力，在来K大的路上，就忍下来，忍着不去打扰。可是面对新室友的调侃，他却按捺不住，想炫耀，想告诉别人自己遇到了好喜欢的女孩子，便偷偷加快了“进度”，也打消校园里那些麻烦的青睐。


    不客气地讲，那时候他很自信，觉得自己表白的成功率在七十以上，就算祈月不立刻接受他，应该也不讨厌他，反正他们有时间，一年两年三年，他都想好了要在大学里死死地缠着她，不给别人机会……


    但是现在，江宿不自信了。


    她回来了，更自信，更美丽，带着高不可攀的光环，带着一如既往的从容，在讲台上优雅讲谈，享受着业界大佬的赞誉。最重要的是，这三年，她去了哪里，见了那哪些人，做了哪些事，他完全不知道。她不只是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三年，还强制将他驱赶出她的生活三年之久……所以他坐在报告厅门口，迟迟不肯进去，花了一些时间梳理自己的感情。


    不过这一切的顾虑，都在看到她站在人群中，被所谓的“青年俊杰”们围绕时消失殆尽。等回过神，不得了的话已经说出去了，人也带出来了。


    好消息是，她乖乖地跟他走了；坏消息她不承认是他“女朋友”。


    他的确欠她一个表白，这似乎是恋爱中不能越过的一个程序。


    不知道现在补上还来不来得及。


    江宿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按住祈月的肩膀，目光又直又狠，好像要把她看穿看透。


    “我接下来的话，你听好。”江宿说，“夏祈月，我喜欢你，从高中时候就喜欢，三年了，我一天都没忘记过你。当初没挑明不是我犹豫，是我觉得时机不合适，可是等我准备好了，却找不到你了。”


    可怜他连个名分都没有，他甚至没有资格质问她为什么不告而别。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祈月，现在你回来了，我不相信你来K大是偶然——好，就算！就算是偶然！”江宿咬牙，又把情况想得更坏一点，“就算这样，看在我一心一意等你三年的份上，我江宿配得上一个机会吧？如果你要谈恋爱，比起报告厅里那些你名字都记不住的男人，我应该有一个优先被选择的资格！”


    鸦雀无声，连路人都惊讶地看了过来。


    讲真，祈月也被江宿这一番直球震惊了。


    而且。他说得也有些“道理”。


    “……那，试试？”


    “你说什么？！”江宿瞪她。


    祈月干咳一声：“那个，大家都三年没见了，彼此都有变——”


    “试试就试试！”江宿双目灼灼，眼中的火星仿佛要蹦出来，强压着嘴角转身，拉着她就走。


    祈月傻眼：“哎？又干嘛去？”


    “约会！”


    时间紧迫，为了转正机会，现在就得努力！


    ……


    江宿说的“约会”，就是吃饭。


    他还记得祈月说下午有事，且当这不是她的推辞，那中午这点时间就是他们重逢后仅有的相处机会。他女朋友还没吃饭，饿着肚子怎么谈恋爱？


    没错，现在是他女朋友了。


    江宿目标明确地带着祈月出了校门，去了K大对面小巷里的一家私房菜，又点了一桌子菜，然后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吃。


    “你点这么多干嘛？”祈月觉得江宿有些过了，“我吃不了这么多。”


    “没关系，剩下的我打包回去晚上吃。”男人约会，不能小气。


    “怎样当好一个男朋友”这张卷子，他自学备考三年，学了十八般武艺，背了无数知识点，如今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江宿心情相当好。


    “这家店是研究生部的一个学长开的，学长也是S市人，开这家店就是为了尝到纯正的家乡风味。怎么样，还可口吧？”


    佳肴一入口，祈月的眼睛就亮了，味蕾在舌尖翩翩起舞，身心仿佛都被从疲劳中洗涤了。


    “好吃。”她赞美，然后扫了一圈桌上，“都是我爱吃的。”


    当然，江宿垂眸。


    第一次来这里时，他就想，等她来了K大，一下飞机就带她来这里接风，连这次约会的菜单他都打过无数次腹稿。


    “吃虾。”江宿将剥好的虾肉用小碟盛了，心机地到她手边。


    祈月受用得很，Q弹的肉质入口，眼睛眯起来，像一只幸福的小猫咪。


    不错不错，要是能一直这样，转正有望。


    祈月从昨天晚上就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有美食，又有帅哥服务，感觉元气恢复了不少。


    吃了三分饱后，她装作不经意地问：“你都不问我这三年去哪儿了？”


    “不问。”江宿很确定，“需要我知道的你自然会说，再说这都不重要。”


    她回来了，而且来找赴他的“约”了，这最重要。


    其实不用问，看她以什么身份归来，大概也猜到她这三年都在哪儿，她还是那个人的学生，科学院近年来有一些项目，他也知道一二的。


    “这三年的事我不想多问，但是接下来这件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江宿华锋一转，深色也严肃起来，“宋家那头，你有什么打算？”


    她走之前坑了宋家一笔，宋家人，尤其宋擎，对她恨之入骨。如今她高调回归，那边肯定已经知道了消息。宋家老爷子最近又病危了，这一次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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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重，只是祈月已经没有了可以制衡他们的“遗产”，不知道他们又打算怎么对付她。


    “我是有打算，不过不用她们来找我，我也要找他们。”祈月丝毫不慌，“股份虽然在我名下，这三年的分红我可一分都没拿到，明天我就回S市。”


    有些“账”也早该收一收了。


    江宿一点也不担心祈月会吃亏，三年前她十七岁，都能干下那样的大事，如今她学成归来，背后有组织撑腰，宋家再恨也不敢拿她怎样。何况如果没记错的话，宋家最近在引进一项很有前景的技术，这项技术在上午的报告里好像提到过……果然，她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


    江宿又骄傲又遗憾，骄傲的是女朋友太能干了，遗憾的是好像除了剥一剥虾，他都没有用武之地。


    这可不行。


    “我也去。”放下筷子，江宿拿起手机，“我马上跟系里请假。”


    祈月连忙道：“不用，这是我和宋家的恩怨，而且我能解决。”


    “你的就是我的，”江宿抬头，“已经请完了。”


    ——真男人请假，从不等回复，请了就是准了。


    反正现在他估计已经成了系里的焦点，正好出去避避风头。


    江宿失笑：“也有别的原因，宇桐年底要手术了，我本来也要回去看他。”


    祈月人虽然走了，但一直让系统监测着江宇桐的生命状态，知道他这几年还算稳定，而随着身体的生长，手术的时机确实已经成熟了。所以原定四年的计划，她咬紧牙关三年完成，提前“归来”。


    提到江宇桐，祈月突然想起一件事，闲聊到：“当年出考场，宇桐还给我准备了惊喜，可惜我没看到，害我遗憾了三年，这次可要好好问问他。”


    不想江宿一怔，随即失笑：“那个啊，已经不用遗憾了。”


    祈月：？


    ……


    去S市的飞机上。


    “所以，当年在那辆车里的人是你？你翘课回S市就为了来考场外等我出来？”祈月惊讶。


    “嗯。”江宿摸摸鼻子，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年少轻狂的过往。


    祈月揣摩：“你当时不会是打算告白吧？”


    “……嗯。”某人艰难地点头。


    还真是？


    “你该不会在车里做了很多彩灯小装饰，窗上还挂满了我们在社团的照片，抱着一束比我脸还大的鲜花躲在车里等着给我一个Surprise吧？”


    “……你可以不要说了么。”


    让他窘死对她有什么好处？


    “抱歉抱歉，”祈月哈哈一笑，“只是很难想像你会做这种事。”


    江宿没好气：“更离谱的事我不是也做了。”


    K大系草报告厅“抢亲”的事已经从K大交流论坛传到了朋友圈——三年清冷系草心机毕露，为攀高枝儿不择手段。


    怪可怜的，祈月忍笑：“要不要我给你说说。”


    “不用，”江宿不以为然，还有点嘚瑟——


    “他们就是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