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牵丝怨(六)
作品:《傀儡娇娘破案录》 虞意妧转身看向裴砚,神色镇定地问道:“刘公公的尸体,在何处?”
戌时三刻的刑部殓房,虞意妧指尖拂过刘公公的脖颈,烛火在她鸦青睫羽下投出细碎阴影。
“温尸不腐,肌理却无尸斑...”她低声呢喃,银针在死者的太阳穴轻旋三寸,本该渗出的暗红血珠迟迟未现,针尖倒映出死者耳后一抹异样的青金色。
虞意妧顺势便将犀角灯挪至尸首天灵处,琉璃罩滤出的青光映得皮下经络纤毫毕现,随后裴砚拔出身侧的剑以银剑背轻刮死者喉骨,本该泛青的龙颈骨竟透出铁锈色斑纹。
【宿主大人,看书看书!】仓鼠统子焦急地在一旁提示道。
虞意妧想起了自己那百度网盘一般的电子书,在系统的指引下当即打开了《洗冤录》,随后她跟着上头所说炼制阴傀的步骤一一动作——
“劳烦大人帮我取取七寸铜鉴来。”
她接过裴砚递来的双鱼衔珠镜,镜面暗刻二十八星宿,当青龙七宿对准尸身印堂时,镜中竟映出缕缕黑气缠绕膻中穴——这便是《洗冤录》中记载的「锁魂煞」。
第一步应上了。
随后虞意妧捣鼓了一番仵作放在一旁的物品,顺利地找到了朱砂和烈酒,她指尖沾了沾混入朱砂的烈酒,沿任脉涂抹,酒液在巨阙穴凝成血珠,顺着肌肤纹理裂变成蛛网状焦痕。
“书上写,活人剥皮时怨气入骨,才会形成焚经纹,随后——”她眉峰骤拢,突然将铜镜翻转扣在尸身心口,镜背阴阳鱼急速转动,尸首肚脐骤然凸起指甲盖大小的硬块。
虞意妧用鹤嘴镊夹住那物,竟拽出半截浸油的槐木钉,钉头雕刻着扭曲的饕餮纹。
第二步,三魂钉也找到了。
“这是三魂钉...”她将木钉掷入盛着黑狗血的瓷碗,木纹缝隙顿时渗出紫烟,凝成张痛苦的人脸,这正是阴傀术最阴毒之处——将活人生魂钉入傀儡,方能模仿本主神态。
烛芯爆出个灯花,虞意妧忽然按住尸身右肩,触手温热下竟透出铁器般的寒意,她瞳孔微缩,两指并拢沿着督脉寸寸下探。当指腹滑至书上标注的关元穴时,尸身突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像是机括转动的轻响。
“当心!”裴砚上前将虞意妧一把挡住时,后者已扯开素布,素白指尖挑开死者耳后发丝,一道金线缝合的细痕蜿蜒至下颌,她猛地撕开那道裂口,皮下赫然露出百年铁木雕琢的关节,暗红血管竟是浸透朱砂的玄冰蚕丝,随着机关运转汩汩流动。
“阴傀...”虞意妧喉间发紧。能制此等傀儡的秘术师,需在活人咽气前剥皮蒙骨。
“这刘公公的尸首,只有一张人皮是他自己的了。”虞意妧说着,嫌恶地扭过头去忍下恶心的感觉,马上又道:
“今夜给大人当了回仵作,是不是得有点赏金?”虞意妧一脸诚恳地将两只手摊在面前,见裴砚上道地将钱袋子放上来,她掂量了一番分量不俗,当即喜笑颜开——
“炼制阴傀之人,与鬼手七,以及青莲村的傀儡杀人案,定是脱不了干系。不知大人可知这京中何人嫌疑最大?”
“天工坊,黄善。”见虞意妧有些没反应过来,裴砚又补充了一句道:“黄三爷。”
也就是那两个泼皮无赖的头头。
虞意妧手掌猛地拍在桌子上,随后眼里迸发出耀眼的神采道:“原来是他,正好老娘去会会他!”
裴砚拦住虞意妧蠢蠢欲动的动作道:“只有我,没有你。”
“凭什么?”见裴砚眯着眼神色微冷,虞意妧当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服道:“大人你看啊,我与那黄善本便有仇在先,找上门去讨要说法也不足为过,可若是大人这样一个堂堂正正的少卿大人找上门去了,岂不是打草惊蛇?”
“大人若是不放心便给我一个信号弹之类的,遇到危险我便立马放如何?”虞意妧露出哀求的神色。
裴砚对上这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只得点了点头。
次日晨,虞意妧打听了黄善的私人住处,便找上了门。
她叩响兽首铜环时,门缝里突然弹出个雕花木舌:“贵客生辰八字?”她下意识报了自己在现代的生辰,木舌咔嚓便咬住她袖口,朱漆大门轰然打开,迎面扑来十丈高的鎏金水钟——上百条木制鲤鱼正追着铜钱咬,撞得卯时刻度歪成蚯蚓状。
虞意妧惊奇地摆弄了一下供来人观赏的水钟,随后往宅院深处走去。
绕过会自己挪位的太湖石阵,虞意妧差点踩中满地乱滚的南瓜,这些南瓜表皮竟刻着《孙子兵法》,有个摔裂的露出半截齿轮,还在倔强地背诵:“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
领路的侍女梳着双螺髻,转身时脖颈发出油纸摩擦的窸窣声,虞意妧故意落下绣帕,眼见侍女弯腰时后颈弹出根竹签,签上小楷写着“丙字号,戌时需上油”。
待见到廊下抚琴的玄衣公子,虞意妧险些叫出声来——这样一个年轻的男子,叫黄三爷?黄三爷不应该是个老太爷吗?
晨光里这人美得过分规整,剑眉入鬓的弧度与鼻梁折角竟完全对称,更奇的是他膝头趴着的白猫,尾巴尖缀着颗夜明珠,随着琴声有节奏地敲打拍子。
“姑娘觉得在下的猫儿可有趣?”公子抬眼轻笑,瞳孔在日光下泛着光,他身后十二扇雕花窗忽地齐齐翻转,露出贴满黄符的墙面,朱砂写着“戌时勿喂鱼”“申时晒关节”等古怪备忘。
【统子,你去把他宅院的一草一木全都给我记下来,回头咱们也要按这个装修!简直是懒人福音啊!】
被当做工具人的仓鼠统子只得含泪地在宅院四处飞来飞去。
虞意妧吭了吭声,掩住眼中的惊喜,故意沉脸道:“黄公子可知道我是谁?”
那公子语气中含着几分抱歉道:“天机阁的虞掌柜,黄某久闻大名,手下的人也是为我鸣不平,险些误了掌柜的吉日,着实是对不住,只是黄某腿脚多有不便,未能登门致歉,还请虞掌柜海涵。”他的语气温温柔柔的,让人实在生不出几分恼意。
虞意妧暗道,这怕是条难抓的活泥鳅。
紫檀案几上茶盏突然自动斟满,黄善将茶盏推过来道:“姑娘尝尝聊表黄某的歉意。”
“公子这宅院...”她话音未落,廊柱盘龙突然睁眼,龙须卷来盘核桃,虞意妧拿起来看了看,这倒是真核桃,她悄摸摸地丢在了地上。
紧接着侍女送来冰镇杨梅时,虞意妧注意到琉璃碗底刻着行小字:“丙戌年傀儡维修记录”,对面那人似乎看不见虞意妧四处打量的眼神一般,只是又道:“这宅院内若有姑娘瞧得上的,姑娘只管说便是。”
虞意妧捏着翡翠茶盏,眼波流转间已将对面轮椅上的翩翩公子打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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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八遍,偏生这人还端着盏雨前龙井装风雅。
“公子这轮椅好生精巧。”她忽然起身作势要仔细看看这轮椅,绣鞋尖飞快地踢飞一颗刚刚故意丢在地上的核桃,核桃骨碌碌滚到檀木轮椅下,虞意妧哎呀一声往前扑去,广袖翻飞间茶盏还不忘扣在掌心。
轮椅急转发出吱呀声响,黄善伸手来扶时,虞意妧顺势将茶泼向他衣襟,滚烫茶水浸透锦缎,轮椅上的人却纹丝不动,倒是虞意妧腕间玉镯碰在轮椅机关上,清脆一声响。
“姑娘当心。”他声音像浸了冰泉的松针,偏生尾音带着三分笑意,虞意妧借势扶着他手臂起身时,指尖已触到他藏蓝袖袋里的硬物——药囊苦香丝丝缕缕往鼻尖钻。
“真是不好意思,我笨手笨脚的还烫伤了黄公子,不知黄公子可有事?”虞意妧说罢,便上手去扒他的袖子,只见肌肤似雪白净,不见半点伤痕。
难不成不是他?
屏风后忽然窜出只雪团似的猫儿,虞意妧惊叫着往黄善怀里躲,暗红色蔻丹划过他脖颈——脖颈处也没有剑伤,但耳后那抹青紫却有些奇怪,她正要细看,却被冰凉指尖捏住手腕。
“姑娘的玉簪要戳到在下眼睛了。”公子轻笑,白玉似的面容映着窗外春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支簪子插进了虞意妧的发髻处,笑着道“我为姑娘备下了这支赔礼的簪子,还望姑娘定要收好才是。”
虞意妧心头猛跳,正想着要不要发个信号弹时,却见轮椅吱呀转动,公子俯身拾起滚落的核桃,衣摆翻飞间露出半截小腿——肌理匀称,哪像不良于行之人。
“姑娘的核桃。”他将核桃放在檀木小几上,指腹在桌面轻轻一叩,虞意妧盯着他袖口银线绣的流云纹,总觉得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十分的不对劲。
窗外柳絮纷飞,茶香里仿佛混进了铁锈味。
虞意妧心里头有了主意,当她第五次“失手”将桂花酥掉在对方衣摆上时,终于察觉到这丝不对劲来自何处——这公子抬袖的弧度每次都是精准的三十度角,连蹙眉的间隔都像用沙漏计量过般整齐。
“公子可知《九章算术》里鸡兔同笼的解法?”她突然发问,指尖悄悄挑开腰间装着的信号弹的香囊握在手里。
玄衣公子正要作答,窗外惊飞的雀儿撞得檐铃叮当响,他脖颈忽然发出极轻的"咔嗒"声,脱口而出的竟是:“子时三刻,南市鱼摊,买二斤黄花鱼可赠......”
空气凝固的刹那,虞意妧抄起滚烫的铜壶浇向对方膝盖,青烟腾起间,锦袍下露出半截檀木关节,齿轮咬合处还卡着片鱼鳞。
虞意妧恍然大悟,揪住公子发冠一扯,只见整颗头颅骨碌碌滚到屏风后,无头躯体仍在优雅斟茶,胸腔里传出机簧转动的童谣:“三月三,傀儡换新衫,松香抹关节,鱼油膏要三钱......”
虞意妧颤抖着从傀儡指缝抠出半片云雷纹碎片,这东西见过不知多少次绝对不会错,果然同黄善脱不了干系。突然那头颅自己蹦回脖颈,公子眼珠滴溜溜转成陀螺:“小生其实对姑娘...嗞啦...一见钟...咔咔...请选择:A.共饮 B.比武 C.私奔。”
“我选……”虞意妧起身,随后一脚踢飞傀儡的头颅,气急败坏道:“你大爷的!”
说罢她赶忙发送信号弹,对着匆匆赶来的裴砚道:“快追,黄善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