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水长

作品:《腹黑状元郎非我不嫁

    一连十天,宁瑶都没出过镇南王府。


    不是她的郡主府,而是被父王母妃压回了镇南王在京中那更加阔绰气派的宅子,倒也不急着盯她练舞练剑,任她一觉睡到三杆起,也没人喊她。


    瑶华郡主心里有些惴惴。


    虽然父王母妃是很宠她不错,但还是有方寸的宠。不像在叔父叔母那可劲儿地当亲生女儿骄纵,她要什么都能给她。


    换言之,她对书生这样强取豪夺,还害他哑巴,最后把人逼去振州——


    他们肯定是相当生气了。


    但她亦不可能将自己牵扯进暮惠和魂梦引的事如实相告,因而书生的送别,还是算了。


    她拍拍自己胸膛里那颗乱跳的心,安慰着想不去见也没关系,只要见不到,就不想了。


    小郡主被关在府中不能作妖,就换着法儿地打听消息。


    都水监走到哪了?他们这次外放何时归来?状元郎毕竟是个七品小丞,还哑巴了,不会受欺负吧?


    该给他留点信物傍身的。


    想到这里,郡主便觉有一点心痛,又有一点后悔。


    琼林宴当日她被气得狠了,还是没去找他解开误会。虽然圣旨已下无可转圜,却也好过两个人相互误会着苦守几个月。


    如果早能和他说开就好了…她出神地想。


    越是如此,就越想更快地去振州找人。


    “你要去振州?”母妃啜了口茶,睨她一眼,似笑非笑:“我怎么感觉,你这丫头没安好心呢?”


    先是提早上京城,又是大动干戈地讨了个书生,如今人被她亲自逼去振州,她还要追过去。


    虽则瑶儿不是这么痴情的人,然而这桩桩件件,似乎也并不巧合。


    “你想都别想。”母妃敲了她一个脑瓜栗子,“也别想着去找皇后娘娘求恩典,这件事上是不可能的。”


    女儿被敲得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即便九分都是演的。她好笑地发问:“你难道不知道振州是什么地方?”


    振州八郡接壤大周,周人时有来往。但自打大周那位几乎血洗了一遍官场,拔除不少乾安的眼线和暗桩,又没了宦官和权臣的掣肘,发了疯一般地找那早年失落的皇子。


    两邦如今说是剑拔弩张都不为过,以瑶儿的身份,她是万万不能让女儿去冒险的。


    宁瑶对大周事知情不多,因此仍不死心:“阿娘,我就是想去振州嘛。”


    “振州都属乾安地域内,我身为郡主,同他们一道办事怎么了?”


    对大周,她倒并不太害怕。两国交际已成必然,何况对方也并不一定会用和亲这样老套的方式。


    两邦间利益为上,如果有更加紧密的连结,又何须这样虚情假意地演戏?


    过去她看书生的策论里,似乎就有这个意思。他是叔父首肯的状元郎,那么圣意也并非深不可测。


    他择定去振州,大约也是别有深意的。


    也因此,她才不惧前往振州。


    镇南王妃听她一眼,有些讶异地抬了抬眼,或许没想到她心中有些分寸。


    倒真像个小大人了,可惜,“不可能。”


    她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一个书生而已,拒了你的婚事,还对他那么喜欢干嘛?”


    说到底,镇南王府上下对他不自量力的拒婚也有些余怒在。纵然是瑶儿强求,但这状元郎竟然如此没有眼力见,怎能不让人恼怒。


    何况两邦之事,真像瑶儿说得那样简单?乾安愿意求和,对方也需得有个有权力有威望的人出手,才能促成两邦之谊。


    换言之,大周现在没有这样的人。甚至如此多年后,大周都自身难保。


    如果周王找到他的幼子会怎么样?若那是位温和宽厚的君主,倒还有些希望。


    可惜看这些年周王雷厉风行的行事,大刀阔斧的革正……或许有些妄想。


    对唯一承欢膝下的女儿,她冷下心肠:“你就呆在这里吧,若真的想他,就等他回来。”


    镇南王府有匡扶边疆之任,并不能在京久留。此次进京是为了太后庆生和皇三子出生,但如今苏家都已除尽,还是借着瑶儿的名头,他们自然更不好在京久留。


    宁瑶很少听母妃这么严肃,不解和不安都一瞬在水汪汪的杏眸里打转,让她想起早年她和夫君征战沙场,唯独对女儿少有看顾,因而往后无论怎么宠她,都尚觉不够。


    的确委屈了她,才让对方有机可乘。母妃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你若是真的想他,就在京里头呆着,等他回来。”


    此次振州水患并不严峻,都水监只向皇帝请了八个月的行事。若那位状元郎真的有大智慧,还能赶回来过个上元。


    宁瑶瘪瘪嘴,只好又回去翻她那些小玩意儿了。


    虽然郡主府回不去,但她派人进徐知远的房间里把那两幅丹青找了出来。笔触自然一模一样,可见是他亲笔所作,但五岁的她,怎么会拿着他日后所作的丹青?


    陷在这个谜团里,一转眼镇南王府离京,酷暑已过,春去秋至,郡主已经绣好两条帕子了。


    皇叔父眼光毒辣,状元郎果然有本事。虽然因拒婚被逐来治水的名头不大好听,但他出策挖淤泥、开沟渠,通水道,竟然都是实打实地有效。


    青河夏季的旱涝较往年有显著的改善,圣心大悦,一时京中人人都知道这位状元郎果真了不起。


    果然他在哪里,哪里就发光。想到心上人,小郡主有些为他奇异的暗喜,心想如今总能让父王母妃高看一眼,一面又想到从前据他自己所说,他是冬末出生,如果今年赶得巧回京述职时,还能见到他及冠的模样。


    郡主忍得很辛苦,直到一个平淡无奇的夜晚,终于没忍住。


    她钻进那间封死的房间里,看见桌面上赫然放着一盏做好的长明灯。


    大约她不提,下人也不敢动。灯上落满灰尘,吹开后能看见是竹篾做的。


    是不是院子里的竹不好说,毕竟她那几日躲着人,压根也没回府,却能看出制作者十足的用心。


    这盏灯大约是要给她一个惊喜,因为灯下还压着一张纸条,看起来是同以前别无二致的利落漂亮:


    新岁安康。


    原来他那天夜里被她放了鸽子,没说上的新岁安康留在这里。


    宁瑶倏然红了眼眶,立即返回房间里开始收拾箱笼:“我要去振州!”


    她兴起得也快,落得也快。原先待月只以为她说说而已,没想到五日后整齐打包好的行李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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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面前,郡主道:“你也很久没人和你一起说八卦了吧。”


    待月点点头。


    “那我们一起走!”


    这下看起来,不得不认真了。


    郡主出游,怎么可能如此草率?于是府里大大小小地忙碌起来,宁瑶这一拖又拖了半个月,什么宝马香车终于准备好了,能带着娇贵的郡主远下振州,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一沓沓满溢出来的箱笼。


    这几月,书生的事业的确很成功。原先都水监下到江南时,徐家人才得了自家状元郎自请为小吏的消息,气得要把人抓来祠堂用家法。好在这朝廷命官几月被郡主哄出了些心气,同他们大吵一架拂袖离去,如今他治水得百姓爱戴,徐家人又恨不能和他重结旧好。


    宁瑶看到影卫传回的消息时乐得哈哈大笑,并下定决心下聘时,一定要给徐家一个厉害瞧瞧。


    既如此,郡主的车驾便预计在霜降当日动身。


    动身的前一夜,宁瑶想到去岁今日,左右翻滚得睡不着。最后像做贼一样回书生房里坐着,摸那盏竹篾制成的,有些粗糙的灯具,才觉心渐渐安宁了下来。


    这次不同她在京里找人,振州距江南足足有月余的功夫,即使她骑快马也要走半个月。


    但想到要见到人,郡主还是欢喜不已。


    她环顾四周,还是觉得好生奇怪。明明屋中物件都和她那屋没有很大的变化,但在他手下似乎还是不太一样,有些令人难以自控的安心。


    只除了庭外黑压压的乌云。


    京中入秋后,分明是不怎么下雨的,现在却闷雷阵阵。宁瑶感觉自己的心跳和这雷霆同频,说不出原因地快了起来。她安慰自己或许是因为明日将要启程有些心悸,但那一股焦心和惶恐,她却很难否认。


    如今的心情,倒和听到他说要去振州治水时有点像。


    宁瑶自己安慰着,笑自己怎么为了这件事始终惴惴不安。然而一道白光划过,“轰隆”一声巨大的惊雷似乎掼穿了地面,吓得人心里一惊。


    倾盆大雨不堪重负地落下,原先挺拔的青竹似乎都被这雷声折弯了腰,叶片在雨中剧烈地颤动着。


    宁瑶不自觉地把那盏灯捏得紧了点,她原来是不害怕雷的,但听到这雷声心惊时才发现那三天,他把这间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没给她留下任何东西。


    除了这盏灯。


    好在还有这盏灯,郡主松了口气,忽然听到一阵在暴雨中也依然明显的,纷杂的脚步声——


    她原先安下的心又似乎情不自禁地提起。


    “郡主,郡主。”宁瑶听见是待月的声音,她撑着伞来了,声音里似乎有些难言的焦急和哀伤。


    哀伤?郡主疑心是自己听错了,急忙开门时,手上还不忘拿住那盏灯。


    然而眼前的待月却泪流满面:“郡主,我们走不了了。”


    都水监八百里急报,跑伤了几匹马,走了半个月才送到京里的消息。


    三年才出一位的状元郎,治水有功,得民爱戴,拒了郡主的婚,却依然是瑶华郡主的心上人。


    都水监原先预计着早些动身,他去视察河道,不防那夜风大雨急,他为了救人卷进了青河道里。


    ……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