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有关龙和屠龙者的

作品:《今天主角还在和名著斗智斗勇吗

    对于某位并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救世主来说,生活总是惨淡的。


    但就算再惨淡,日子终究还是要过下去。


    “事实上,仔细想想关于那个俄罗斯人的事情给我的冲击力也没有那么大。”


    夏章雾抬起咖啡杯给自己灌了一口,看着自己手中正在批改的期末试卷,突然对作者这样说道:“至少没有这些东西对我的冲击力大。”


    作者“唔”地发出十分微妙的声音。


    它感觉某位费奥多尔先生,绝对绝对不会对这种比较感到高兴的。


    期末时期,办公桌上的卷子很多。


    当然,不及格的卷子更多。


    各个平时不努力的学生在期末考卷上给出的答案可谓是五花八门,充斥着一种对生命的强烈渴望。虽然他们连什么是大传统,什么是小传统都不知道,但他们真的很努力地在编了。


    什么大传统是所有民族共有的传统,小传统是每个民族特有的传统都答上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道题是在问“共性与个性的区别”。


    “答案明明就是两句话的事情,而且也不难记,那些蠢货复习时都复习不到吗!”


    夏章雾咬牙切齿地用钢笔在上面画了个巨大的叉,力度大到都快把笔尖给折了:“这群家伙是不是复习时连课本都找不到了!到底是谁会在虚拟亲属的简答里面回答sugar daddy啊!”


    整个办公室在某位人类学教授的熊熊怒火之下,显得格外安静无声。


    独自批改另外一个班级卷子的蛇正在努力地压缩自己的存在感,趴在地板上用魔法操控十来支笔同时给十来份卷子打叉。


    在批改填空题的坂口安吾假装自己在办公室里根本不存在。就连平时动不动就要撩拨夏章雾几下的太宰治都安静地在批改选择题答案。


    ——当然,他现在这么安静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在于他的嘴被用胶带绑住了。是夏章雾十分友善地给织田作之助提供了这种不伤皮肤的无纺布胶带。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胶带是被夏教授的抽屉里面拿出来的。至于那玩意到底为什么会被放在抽屉里,那就有点细思极恐了。


    只有织田作之助还没有完全地意识到目前的气氛。他只是觉得夏章雾现在大概只是对这些卷子“有点”生气。


    至于到底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可能是因为夏章雾现在还没有到直接把抽屉里的手枪拿出来,直接冲出办公室上演期末考试物理版的地步?


    所以现在在场的人里,只有织田作之助还会对夏章雾改卷子时发出的骂骂咧咧进行打断。


    比如说现在。


    他听到外面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于是走过去主动打开了门,转头对里面正在大肆批判自己学生的夏章雾说道:“勒托先生,卡夫卡先生过来找你。”


    夏章雾头也不抬,继续和那群学生写出的离谱答案进行着殊死搏斗,一边磨牙一边忙里抽空地回答道:


    “让他进来——还有这群天天就知道研究那些古典魔法,结果连宗教人类学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混蛋给我全都从人类学专业滚出去!但凡他们愿意搞一点学术性研究呢?”


    结果就是这位隔壁法学院的教授刚进门,就听到了自己老朋友在被学生期末试卷折磨得够呛后,发出的铿锵有力的评价:


    “这种混沌魔法流派的傻子连神秘学协会都不收!”


    他愤愤地说:“我看校长还是把他们全部都卖给我们那个坐落在阿卡姆镇的友校当医疗素材吧,反正他们总是抱怨说医疗素材不够……”


    “咳咳咳,这个犯法了吧?”


    卡夫卡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咳嗽了一声,坐在沙发上小声地提醒道。


    虽然在代替夏章雾当教授的那段时间里,他已经充分意识到了人类学专业的这群小崽子到底多能折磨人,但卡夫卡多少还属于良心未泯的群体,干不出这种人口贩卖的事情。


    夏章雾对此的反应是冷酷无情地“呵呵”了两声,然后把手中的卷子直接对折好,给卡夫卡丢了过去。


    “你先看看他们到底在卷子上怎么回答问题的再说吧。”他说,“这群天才就应该在我们有效的医学专业发光发热,至少我确定他们绝对会对这些蠢货的大脑结构病变感兴趣。”


    卡夫卡打开试卷,低头一看。


    试卷的背面一个字都没有写,只有一个特别巨大的魔法阵仪式填满了纸张几乎所有的内容。而且还是用红笔涂出来的魔法阵,看上去很是触目惊心。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众倒吸凉气的声音在自己的身边响了起来。


    卡夫卡扭头看去,发现在场的三个未成年和一条蛇都围在了自己的身边,眼中都是没法压抑住的好奇。他们盯着那张卷子,表情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浓浓敬佩——敬佩这位竟然敢在卷子上写这种内容的勇士。


    除了那位红头发的……似乎是叫作织田作之助的孩子。他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地认真,似乎正在思考这种东西是否具有某种危险性。


    喂喂,不过这种反应也太夸张了吧?


    他无奈地重新低下头。


    光是看看这张卷子,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学生在考场上是怎么通过各种稀奇古怪但并不会被判违规的道具作法的了。


    至于魔法仪式的效果么……他倒是并不怎么清楚。但他很清楚一点:如果这个学生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避免不及格,那他的魔法一定失败得相当彻底。


    卡夫卡默默地又把卷子和拢。


    他稍微想象了一会儿自己的学生在考场上试图用扔骰子的方式来回答法律问题的场景。


    很好,很有代入感。他瞬间就理解了为什么夏章雾每年在期末时脾气总会变得异常暴躁,让所有人都不敢接近他。


    “但就算如此,你直接拿着卷子去找校长,让他给那几个学生退学不行吗?”卡夫卡把卷子还回去,有些头疼地询问道。


    他是知道自己的这位朋友素来是不怎么做人的,甚至他们之所以成为朋友,也有相当程度的原因在于对方的不做人。但他真的不希望对方真的惹上什么法律案子……


    “退学?开什么玩笑。”


    夏章雾重新摊开卷子,在这个巨大的魔法阵上面画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叉,冷笑着说道:“这群兔崽子现在就敢在我的期末考试里面玩魔法和巫术,等他们退学后敢在普通人中玩什么,我想都不敢想。”


    他拿起下一份卷子放在桌上,然后下一秒就被这位试图用卢恩文字来在期末考试中蒙混过关的天才成功逗笑——该不会真的有小傻子觉得他们的教授看不懂卢恩字母吧?


    再一看内容,含糊不清,不知所云。


    这也正常,毕竟你用卢恩字母怎么回答“亲属关系人类学的最新理论有哪些”?你用卢恩字母能表达“亲属关系人类学”这个词吗?


    于是夏教授以坚定不移的态度给了零分,然后继续用恶狠狠的语气说道:


    “只要敢把他们退学,要不了两年,我出门做田野调查的时候就能看到他们以异教徒的身份登场,然后他们就能以尸体的形式被我们卖给隔壁友校的医学专业了。要我说,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多流程!”


    卡夫卡不吱声了,目光偷偷地飘移起来。


    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而旁边正在假装自己正在专心干活的坂口安吾则是默默地提取出了关于布利切斯特大学人类学专业的两个关键信息。


    首先,在学业中有极大可能性成为尸体,然后卖到隔壁友校的医学专业。


    其次,在毕业几年后有极大可能性被出门的老师变成尸体,然后卖到隔壁友校的医学专业。


    ……所以说,他为什么不直接去读隔壁友校的医学专业呢?他觉得自己的异能其实也很适合学医的。


    坂口安吾抬起头,幽幽地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承受了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生存压力。而当他想到下午还要被织田作抓去练枪时,这种感觉就更浓郁了。


    “而且就算是我现在省略了一切步骤,直接把那个家伙给出售给我们友校的医学系当做活体素材,我也不会有事。”


    夏章雾泰然自若、甚至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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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骄傲地说:“反正站在辩护席上的律师是你又不是我。我只需要在被告席上面啃瓜子就行了。”


    卡夫卡:“……”


    这就是他不希望这家伙惹上官司的原因。


    这家伙是不管怎么样都很逍遥自在,但他可是要为他去四处奔波和出席法院的!那可不比帮忙代几个月人类学的课要轻松!


    不过被这么一说,几个月前惨痛的记忆涌上心头后,卡夫卡反而想起来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当然不是和夏章雾聊天。事实上所有认识夏章雾的人都知道永远不要在期末季和他聊天。他过来是说正事的。


    “对了。”他赶紧转移了话题,“你知道你在贝克街的房子今天塌掉了吗?”


    “咔吧”一声。


    那根不堪重负的钢笔尖终于断掉了。


    夏章雾抬起头,手中紧紧握着那根报废的钢笔。与此同时,办公室里所有其他的生物也纷纷投来了诧异的视线。


    “啥东西塌了?”


    事故的主人公满脸不可置信地问。


    他根本就不认为自己的房子会塌。


    虽然它岌岌可危,虽然它年久失修,虽然它怎么看都是那种下一秒就会塌掉的房子,但它毕竟已经坚强地存在了好几个世纪。所有人都只会认为那是座可怕丑陋又糟糕的房子,而不是会突然坍塌的房子。


    “贝克街222号。”


    卡夫卡实事求是地说:“我建议你还是先回去看一眼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那应该是你唯一的房……”


    “剩下来的试卷就交给你了!安吾,把参考答案丢给卡夫卡!我们走!”


    夏章雾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拽起正在地板上装死的蛇就冲出了办公室门。其余的人也在同情地看了眼茫然的卡夫卡先生后,也跟着跑了出去看热闹。


    然后还没有过三秒,门又被打开了。


    在卡夫卡希望某个人能够突然良心觉醒的目光下,夏教授只探出来了半个脑袋。


    他说:“哦对,这群傻子的试卷其实随便看着给分就行了,能给多低就给多低。不要有心理负担,就当是他们前几个月一直给你代课添麻烦的报应,不用谢。”


    然后门就被毫不留情地关上。


    “啪嗒”一声。


    卡夫卡沉默了几秒。


    不是,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那几个月压力那么大到底是为什么吗?


    你的学生只是小问题,最大的原因其实是他作为法学系的教授不知道该怎么给人类学的课程备课啊!每天他都要补习人类学知识补习到深更半夜,都快要因为熬夜猝死了!


    但他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看着厚厚的卷子,打算帮忙批改几份。


    “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家伙五百英镑,这辈子才会沦落到成为他的朋友啊……”他嘟哝着拿起另一只新笔,在座位上老老实实地给那些卷子打零分。


    等批改完了十来份卷子,他才突然想起来因为夏章雾跑路的速度太快,有东西还没来得及和对方说。


    比如说对方的房子完蛋的原因其实是深夜烧了起来。


    比如说当他的房子烧起来的时候,柯南·道尔和道格拉斯还在隔壁的贝克街221号窗户边上津津有味地吃瓜。


    比如说据柯南·道尔和道格拉斯的说法,那个房子烧起来其实是因为那天晚上有一只龙刚好路过了那个位置,然后问了他们一件事。


    “屋子里的主人现在在哪里?我找他。”


    龙问。


    “嗯嗯,隔壁的屋主?现在应该在暴躁地批改期末试卷吧。”道格拉斯愉快地回答,“他最近大概是回不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不过你要是把那个房子一把火烧了。他大概会连试卷都不改了,专门抽出宝贵的时间来进行追杀。”


    柯南·道尔插了句嘴:“而且肯定还会相当的痛心疾首吧。”


    龙点了点头。


    “很有用的信息。看在这个的份上,我不会把那把火少到这里来。”它说。


    然后它就飞起来,把贝克街222号给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