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徐礼夏背着包、拿着课表，嘴里念叨着“一号”走过一个个房间。


    “找到了。”再次确认门牌，徐礼夏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门，几秒后门向里打开。


    “老师好。”徐礼夏礼貌问好，抬起头却好奇地看向屋内。


    没人。


    小班教学？一对一？


    带着疑问，徐礼夏轻手轻脚关上门，跟着老师走到琴边，等老师开口。


    坐在椅子上，老师干脆地自我介绍：“我叫张振英，你的声乐老师，以后声乐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说完不等徐礼夏点头，他拿起平板问道：“开过嗓了吗？”


    徐礼夏点头又摇头，不等张振英发问，就自己开口道：“开嗓的方法我是现学的，以前···没太用过。”


    又不是专业歌手，要什么开嗓，随便唱一首不就开嗓了？


    显然，张振英也很理解。


    他点点头表示这东西很好学，随手教了几个小妙招，顺带测了徐礼夏的音域、共鸣位置后就喊停，低头捣鼓起平板。


    不知道他在干嘛，徐礼夏小心低头看向平板，瞬间瞪大双眼。


    平板上显示的是她的视频！看封面，这还是她刚创建YouTube账号的时候发的！


    这是要干什么？公开处刑吗？


    抿起唇，徐礼夏眼都不眨地盯着张振英，见他毫不犹豫地翻到最开始的视频并点开，她痛苦地闭上眼睛。


    有什么比当场播放黑历史还要让人羞耻的事？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徐礼夏呆愣在原地，耳边是自己熟悉的、青涩的歌声，心如死灰，眼再也没敢往视频上瞄。


    张振英倒是看得起劲，一首歌听完，他抬头准备问问徐礼夏有什么想法，看见她表情的瞬间直接笑出声：“怎么这个表情？这不是挺好的？”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


    徐礼夏轻舔嘴角，尴尬一笑。


    张振英笑得更开心了，还一本正经地说：“确实很不错啊，虽然有几个音飘了，有几个音漏气，还有一个音在破音边缘，但你当时好像才14岁吧，很不错了。”


    而且这首歌很难唱好。


    这么一想，他露出欣赏和欣慰的表情。


    徐礼夏能听出来他说的是真心话，但他说得越真诚，徐礼夏越尴尬。


    不是觉得被老师纠错很难堪，要真有这种想法，昨天她就该羞愧而死。而且她有自信，现在的她唱得绝对比以前好。


    就是听到熟悉的声音唱着错漏百出的歌，觉得很煎熬很好笑，恨不得把视频关了，让老师听她现唱。


    张振英确实有这个想法。


    等视频播完，他放下平板，看向徐礼夏道：“来吧，还是这首歌，清唱，看看有没有进步？”


    很明显的调侃，但徐礼夏接招了。


    她收敛表情，心中默默数拍子，开口唱起来。


    i will always love you，这首歌最为人熟知的版本由传奇歌手惠特妮·休斯顿演唱，但它的原唱却不是她，而是被评为最强乡村女歌手之一的多莉·帕顿。


    与大开大合的翻唱不同，原唱轻描淡写，就连伴奏都只有一把吉他，却非常考验唱功，因为很多歌手都有易唱大难唱小的毛病。


    如何控制住自己，娓娓道来，收放自如，这是门很深奥的学问。


    可是，这对徐礼夏来说好像完全不需要学，她好像天生就会。


    张振英双手抱臂，手指在胳膊上打着节拍，不住点头。


    这个低音唱得好，这个高音也唱得好，哎呀，这里加的这个小颤音简直太合适了！


    张振英觉得自己不是在上课，而是在看演唱会，这3D环绕音效听得人心旷神怡。


    “你真的是人吗？”


    一曲结束，徐礼夏握紧双手放在身前等待评价，却听到这样一句话，她当场一愣。


    这都哪跟哪啊？她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车载HiFi成精啊！”张振英表情夸张地说。


    啊～夸她啊！


    徐礼夏扬起嘴角，笑道：“谢谢老师。”


    虽然心里很高心，但她笑得克制又礼貌，看起来就是个懂事孩子，张振英很满意，但在满意之余他又觉得徐礼夏可以更张扬一点。


    他叹口气说：“真的唱得很好，你的动态效果是我这么多年听过最优秀的那一档。”


    要律动有律动，要共鸣有共鸣，中低音饱满，高音立体，唱商和语感也是一等一的好。


    位置和音高是她连找都不需要找的东西，该强调哪个词、该在哪一句加花样也仿佛生来就会。


    她好像生下来就是为了唱歌的，所以一般的技巧完全不需要她思考，相反，情感与技巧如何做到平衡才是她现阶段需要努力的。


    可她现在才几岁？她就算疯狂炫技，炫上个几年再考虑情感也不要紧。


    “说实在的，如果是这些一般的技巧，我没什么能教你的。”张振英直言。


    这评价真的太高了，高得超出预期。


    徐礼夏都没空害羞，她举起双手连连道：“没有没有，我还需要学习。”


    张振英摆摆手，“夸你就听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天赋你懂吗？老天爷赏饭吃，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不过他也很好奇，“你这些技巧都是从哪学的？请过老师？”


    那倒是没有，徐礼夏摇头。


    “那是怎么学的？”


    “就，听歌学的啊。”


    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就是听歌，学着唱，就学会唱歌了？”张振英一字一顿，像听见什么鬼故事。


    徐礼夏想了想，点头：“嗯。”


    表情真挚。


    ······


    行吧。


    张振英想他还是收回之前说的那句“老天爷赏饭吃”吧，这已经不是赏不赏的事了，这是老天爷捧着碗在追着喂饭！


    他也收回让她再张扬一点的想法，别张扬了，真的，要不然一开口就能给人气死。


    但是，想想这样的人现在是他的学生！


    哈！


    张振英心里美得很，他艰难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清了清嗓子说：“那个什么，你这个课表现在看是有点不合理了，该换，我联系一下他们，你稍微等一下。”


    说完他走到一旁，对着手机上上下下一顿点，留下满头问号的徐礼夏。


    她站在原地，心里默默想着，SM公司真是卧虎藏龙，前有舞蹈老师语言课大成，后有声乐老师精通表演。就刚才那表情变化，真的可以写进教科书了啊···


    一早上声乐课，除开最开始唱了歌，其余的时间徐礼夏被拉着鉴赏音乐。


    按照张振英的说法，既然有这个天赋，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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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止步于此，不如把眼光放远一点，在歌手道路上更进一步。


    徐礼夏明白老师的意思，接受作业，开始有意识地分析、记录、学习。


    一节课下来，受益匪浅。


    等到下课，刚和张振英告完别，她就收到来自崔妍美的信息，让她去拿新的课表。


    徐礼夏赶紧跑去电梯。


    新的课表变动不大，只是在声乐课和舞蹈课的数量上做了调整。


    声乐课被缩少到一天一节，原先写着声乐课的格子现在被舞蹈课三个字占着，至于其他的则没有改变。


    拿着新课表，徐礼夏没时间多想。


    她将课表塞进包里，快步朝食堂走去。


    作为老三大之一，SM公司对练习生的培养堪称面面俱到。


    练习生们每天不只有专业上的训练，还有其他课程，比如语言课，比如表情管理课，还有什么个人技学习、自我介绍，致力于帮助练习生做好一切出道准备。


    课程很多，时间很紧，徐礼夏却觉得充实。


    哪怕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二点，中间都没多少休息的时间，哪怕占据一天大多数时间的舞蹈课总是让她觉得挫败，哪怕辞去了咖啡店的工作让她囊中羞涩···


    哪怕生活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她还是觉得高兴，有盼头。


    所以她每天兴高采烈，遇到每个人都会打招呼，哪怕每节舞蹈课都要接受老师的叹气洗礼也从不产生畏难情绪。


    打卡完的课表徐礼夏会用夹子收好。


    一张纸上列着三天的课表，两张就接近一星期，慢慢的，她夹好的课表越来越多，直到变成一小叠。


    这天半夜，结束训练，徐礼夏回到宿舍，将写完的课表夹好。


    她掂了掂重量，一张张数起来，正好十张。


    十张，三十天，一个月。


    时间在悄悄流逝，现在已经是2020年。


    “哎！你知道去年刚进公司的那个练习生吗？”两个练习生端着盘子齐步走来，坐下，闲聊起来。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最近公司里的盛行的八卦，标题为【那个总是戴着口罩、非常开朗的练习生】。


    “这怎么不知道呢？你没和她打过招呼吗？”一个练习生嚼着水煮牛肉，有些含糊地说。


    另一个练习生好奇道：“打过啊，就是好奇她怎么那么开朗，还有她为什么总是戴着口罩。”


    “确实，蛮奇怪的，没人见过她长什么样吗？”


    “我没见过，但我听见过她的人说她长得超级漂亮。”


    “这不是废话？不漂亮进得来公司？”


    “呃，也是···”


    “但她更出名的传闻难道不是那个吗？就舞蹈超烂，唱功超赞那个？”


    “啊～”


    舞蹈超烂，唱功超赞？这么两极分化？


    内永枝琍竖起耳朵听着八卦。


    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人们谈论这位神奇的练习生，但每次听都会觉得好奇。


    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真想见识见识。


    说起来她们进公司的时间好像差不多，都是去年年底···


    “啪嗒——”


    盘子与桌面碰撞发出的摩擦声唤醒了沉浸在思绪中的内永枝琍，她抬起头，眼睁睁看着一个戴着口罩，眉眼夺目的女生坐在她对面。


    内永枝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