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高考继续。


    上午的英语结束后，下午便是理综。题目依然非常诡异，打得考生们措手不及。


    姜鹿照例检查完2遍后本打算再验算一遍。但坐在安静的教室，看着墙上的挂钟和周围奋笔疾书的考生，她突然合上了笔帽，不想检查也不想交卷。


    她就想这么静静地坐着。她觉得也许这辈子再不会有这样的半个小时。


    历经两世求学路，恩怨纠葛无数，都会随着铃声的响起而暂时告一段落。


    后面的路还很长，她还有很多新的挑战。但无论如何，高考结束，自此人生便只有冬夏、再无春秋。


    结束铃声响起的一刻，想象中如释重负的兴奋并没有出现在教室里。


    考生脸上更多的是苦笑和愁容，甚至有人暗自啜泣。


    家长们在校门口翘首以盼。随着考生三三两两从教学楼出来，校园里也并未因此变得有多热闹。


    反而大家似乎都有些沉默，让人一看就觉得苗头不对。


    当然，除了姜鹿。


    姜鹿在门口的家长堆里一眼就看到了姜百川，于是加快脚步率先冲了出来，给老姜一个拥抱。


    “恭喜姜鹿同学，十年寒窗终于结束了！”


    “嘿嘿。老姜！考考你，一个由南向北的交叉磁场，里面有个动滑轮吊着一个质量为2kg光滑小球，动滑轮的另一侧有个…问摩擦力是多少？”


    这两人的对话立马引起家长们的注意。虽然他们完全听不懂，但还是把目光聚焦到了艺术家打扮的姜百川身上。


    有些刚走出校门的学生也停了下来。他们都知道这是这次高考的题目。


    “最后一题？”姜百川问。


    姜鹿点点头。


    “计算量挺大啊。”姜百川掏出手机打开计算机，手指飞快地按了一会。


    “小球的滚动摩擦是25n，滑轮组的摩擦是21.6n，木块的静摩擦是14n。”


    姜鹿突然懊恼地一拍脑袋：“靠！少算了一个动滑轮。这得扣3分了。”


    “没劲，早知道不考你了。小丑竟是我自已。”


    学生们破防了，心想：听听你俩说的这是人话吗？我们倒数三道大题都只写了个“解”。


    这位艺术家连稿纸都不用，轻描淡写就算出了答案，到底谁是小丑？


    家长们不明觉厉。


    他们觉得姜百川有种听着像王者、看着像青铜的气质。到底是科学家跨界艺术领域，还是艺术家跨界科学领域？


    送考老师满眼震惊。


    假的吧，这么猛？一定是蒙的。怎么可能有人口算就能解出堂堂高考理综的最后一题？


    反正自已做不到。


    徐慕走出来，赵萍和丁鸿急忙迎上去问东问西。


    “还行吧。”


    “题目很刁钻，一开始不适应，浪费了很多时间。”


    “好在后面的大题做得不错，最后第二道基本解出来了，最后一道只写到第二问。”


    丁鸿竖起了大拇指：“刚才衡叶市那边有记者采访了牛比。牛比说他也只写到第二问。”


    “你俩旗鼓相当，实在了不起。”


    半个月前的物理竞赛，牛比和徐慕还是一个第一，一个倒二。短短半个月二人竟然能分庭抗礼了。


    这进步已经可以用神速来形容了。说明50万的家教货真价实。陈傲当真有两把刷子。


    赵萍立马示意摄像师父打开机器开始采访徐慕。至于姜鹿，她已经完全没有了采访的想法。


    姜鹿准备坐上老姜的电动车回家。一路上电动车被拦下来了好几次。


    各个电视台的记者都不知道埋伏在哪里，见到父女俩便猛地窜了出来。


    不过姜鹿事先已经答应了文慧心，因此都只是简单接受了一下采访，专访都是拒绝的。


    坐在电动车后座，姜鹿边叼着棒棒糖，边翻看手机。


    今天的绿信群里不算吵闹。只有几个人抱怨题目太难，大多数人都不说话。


    偶尔有一两个想要对对答案的，还被其他人喷了。


    【别说，我不想知道答案！】


    【就不能让我开开心心过这20天吗？】


    【善良点会死？】


    姜鹿简单划过，顺手发信息给黄婧，问她考得如何。


    黄婧秒回：【我劝你想想清楚，是不是真要问我这个问题】


    姜鹿毫不在意，反正黄婧的路子多，高考只是她体验生活的一种方式。


    上辈子她查完成绩后愤怒地举报了查成绩的网站。


    然后接手了家族企业。


    姜鹿第二次高考前，她已经和一个家里卖石油的精神小伙订婚了。


    【明天干什么？看不看电影？】


    【有什么好片子？】


    【暑期档多了去了。热门的是哈利波特大、霸王别搞基，还有变态形金刚和福尔摩丝滑。】


    【要不通宵四连看？】


    【玩这么大吗，那看完我带你去做个斯帕。美好的假期开始喽！】


    夜晚，省电视台。


    祝芸看着桌上的一叠协议，语气非常严厉地质问文慧心：“姜鹿的协议呢！为什么没有！”


    是的，文慧心没有把姜鹿的协议拿出来。


    如果姜鹿没拿到状元，这份协议就没什么价值；如果姜鹿拿到了状元，赵萍没准又会抢走。


    她要等一切尘埃落地。已经吃过一次亏了，绝不会再吃第二次。


    面对祝芸的质问，她顺势就把责任推给了赵萍。


    祝芸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虽然文慧心解释得委婉，但她立刻就明白是赵萍抢了这单活。


    这个赵萍，惯会仗着资历老，打压新人。每次祝芸说她，她就阴阳怪气起来。


    “我主动帮他们干活，你居然还怪我。”


    “祝主任真是好大的官威。”


    祝芸略微叹口气，有些无奈地转向赵萍：“赵姐，我知道你很看好徐慕。”


    “但姜鹿也是状元大热门，必须签下专访协议才行。”


    “来不及了。”文慧心说，“离高考结束已经过去5个小时。她应该已经被其他电视台抢走了。”


    办公室里的众人都不说话，显然他们也觉得文慧心是对的。


    赵萍左顾右盼，满脸都是不服气：“你们都这副模样干什么？搞得好像我做错了似的！”


    “你们没看我之前的报道吗？徐慕可是请了陈傲当家教的！”


    “这次理综，他甚至已经可以和牛比比肩了。”


    “这种情况下，你们还认为姜鹿一个穷学生能和徐慕比吗？”


    祝芸皱了皱眉，眼神凛冽了几分。


    “高考不确定因素很多，谁都不敢会不会爆冷门。”


    “而且…”祝芸顿了顿，看了一眼文慧心，“寒门学子考中状元的例子又不是没有。”


    “姜鹿那里必须得去。万一她还没和别家签协议呢。”


    说这话的时候，祝芸似是拿出了新闻女王的气势，语气不容置喙。


    赵萍看看祝芸这副要吃人的模样，心里一百个不情愿：“行行行，谁叫你现在是主任呢。”


    “官大一级压死人！”


    说罢，她也不管会议有没有结束，自顾自站起身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