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暗的火……


    柔软的世界……黑暗，扭曲……破碎……


    火光亮起来了！


    微暗的火，只照亮了漆黑世界的一个角落。


    白色的高墙下，一张案几，黑发、红瞳的美少女，头顶小小尖角、尾巴一摇一摆。


    稚嫩的小魔女，依琳娜·露丝塔法·阿尔科琳娜，穿着链甲、皮裙和皮靴，正兴高采烈向案几对面的人说着些什么。


    看，那隐藏在黑暗中巨大的身影，应该不是什么人类，而是恶魔吧？依琳娜那副摇尾乞怜的模样，大约就是她们那儿的大魔王？


    再近一点儿……


    大魔王周身始终保持在黑暗之中，无法看清大魔王的外貌，只能看到其背后白墙上照射出来的巨大阴影，头上一对尖角，比牛角更加修长。


    大魔王始终不发一语，静静听着依琳娜汇报。


    汇报什么呢？


    ……嗯，是汇报完成了一项新的恶魔交易，与名叫刘可的人类……


    我就是刘可！


    刘可忽然清醒了一点，可是周围仍然是那样的环境，白墙、案几、微暗的火……


    刘可不由惊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是被依琳娜拖入了魔界？


    眼前，依琳娜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她的汇报也进入尾声：“终于！我终于成功了！您看看这完美的契约书！在这里工作了快一年时间……我终于完成了4个灵魂的任务！格瑞斯小姐，我有资格晋升为两星恶魔了吧？”


    原来是她一直抱怨的上司格瑞斯，不是大魔王。


    “嗯……”格瑞斯似乎伸出了“手”，在案几的契约书上轻轻一点，虽然依琳娜称其为小姐，但是格瑞斯的声音雌雄难辨，低沉而威严：“这附赠的7个女人，不用说，是你自己搞定吧？”


    不愧是高级恶魔，声音就是不一样……咦？照理说，他们说的应该是恶魔语，我竟然能够理解？


    只见依琳娜吐了吐小舌，两手握在一起，谄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为了完成工作，我已经准备付出这点小小的代价了。”


    “哦？你这小丫头，倒是很机灵嘛，知道从人类的弱点下手，看来你很快就能超过你的先辈们了。”


    听到格瑞斯的夸奖，小恶魔摇了摇尾巴，眼睛里的笑意却已掩盖不住：“为了收获更多的人类灵魂，付出更多一点也是我们的分内之事啊！”


    “嗯，有觉悟！”格瑞斯微微颔首，影子也在微暗的火中颤动了一下。


    “你很好的完成了任务，我会马上汇报给‘军团’，让你晋升成为二星恶魔。”


    “多谢小姐！”


    难怪依琳娜听到小姐这个词这么高兴，原来魔界都是这样称呼的嘛？


    “不过……”不等依琳娜欢呼尖叫，格瑞斯又说道：“虽然这不关我的事，我还是提醒你一句：那7个女人，尤其前面两个，叫黎蕾和杜妍儿的，你想好怎么办了吗？你应该读过《分界法案》吧？”


    “嗯……？”依琳娜微微一愣，圆滚滚的大眼睛滴溜一转，似乎不明白格瑞斯为什么纠结契约的附约，“只要用魅惑法术让她爱上刘可就好了吧？”


    她挠了挠头，“……呃，我们没有这样的魔法吗？”


    格瑞斯没有回答依琳娜的话，转过身，自顾自说道：“灵魂契约为万魔殿诸魔王与神界天使共同定下的契约格式，对于契约双方是绝对不可违背的命定之约，即使是大魔王也无法干涉……”


    “你既隶属于‘彗星’军团，我有责任提醒你……关于魔法的花费……”


    依琳娜兴奋的尾巴暂时垂了下去，不过看她茫然的神色，似乎还不太懂大魔王要说什么。


    格瑞斯道：“越是善良、纯洁的灵魂，其中蕴含的魔能越多，在地狱中的价值也就越高，一般来说，相应的捕获代价也更大。而控制人类心灵的魔法，也是如此……”


    “要让一个善良的人忽然改变想法，爱上一个人，施展这样的魔法，其花费可能比捕获4个灵魂的预算还要多……而你契约中写的杜妍儿、黎蕾，就是这样的人。”


    “咦……？”


    “此外，魔法施展要考虑《分界法案》的影响，不能对人类世界造成太大破坏……故此，你必须付出等同于其人身价的魔力，交由军团施展‘均衡’魔法，维持世界稳定。”


    “照你所提及的，此二人身价值人类货币数亿元，且还在持续增加。所以，作为你的上级，我得提醒你，如果你要履行契约，就尽快！”


    “咦……！”


    依琳娜僵直在原地，等格瑞斯说到“人类货币数亿元”，依琳娜瞳孔骤缩，脸色苍白如雪，双手颤抖，举在眼前：“那、那换成魔力就是……就是……”


    “不过，你捕获的这个灵魂，属于纯洁的灵魂，价值也是相当高的……我也很期待你完成这一项契约，尽快投入下一项工作中去！”


    “格瑞斯小姐，等一等！……我、我没那么多魔力啊！”


    格瑞斯用手在依琳娜头上的尖角上轻轻一按，“好，刚才我已经与大魔王沟通，现在你已经是‘彗星’的二星恶魔，位在诸一星恶魔之上，可以去换取你的奖励了！“


    “等一等，格瑞斯小姐……大魔王、魔王陛下……！”


    “出发吧，依琳娜，去完成你的契约！”


    只是眨眼间，格瑞斯巨大的阴影已经成空，只留下依琳娜独自站在原地，失魂落魄。


    世界逐渐颤动起来。


    微暗的火……熄灭了。


    刘可睁开眼睛。


    并非世界在颤抖，是刘可的身体在颤抖。


    在他身边，身材娇小的恶魔萝莉，依琳娜使劲摇晃着他的身体，依琳娜的眼睛发红，无疑是刚刚哭过。


    魔界见到的场景，以及昨日签订灵魂契约的可怕场面，同时涌入脑海。


    这是……人世间。


    这是他的出租屋，窗户外飘来他最熟悉的油烟味。


    “大叔快点起床，没时间睡了！跟我一起想办法，怎么完成契约！”


    “唉……别太用力，我要被摇散架了依琳娜小姐！“


    “我已经把格瑞斯说的传到你脑海里了，你都明白了吧？快一点，契约要完不成了！”


    依琳娜简直要哭了出来，抓住刘可的衣领摇个不停……


    刘可却有些窃喜起来。


    本来昨天还没签好契约，他就已经后悔了，这笔交易实在划不来，毕竟人类只能活几十年，可谁知道死后能去什么样的地方？


    而现在，照那个叫格瑞斯的恶魔说的，分明是依琳娜事前没了解情况，随随便便答应了条件，结果还强迫他签订契约，哼，完不成契约，关我乙方什么事？你还要赔我违约金呢！


    刘可慢悠悠道：“等一等啦，大小姐你别急，我还没明白……”


    “啊！我知道了，你是想看我笑话！”


    依琳娜忽地蹦起来，小小的手指指着刘可，愤怒道：“你想看我违约危机吗？那我也不会让你好受的！卑贱的人类！”


    诶？没想到小恶魔遇到巨大危机，忽然变聪明些了呢？


    刘可一时尴尬，见依琳娜道破的想法，只好连连摇头，准备再行一次人类最谦卑的礼节，让依琳娜满意。


    “别想糊弄我！我要是违约，受万箭穿心，我一定先让你万箭、不，十万箭穿心！”


    刘可却想，不是还有《分界法案》吗？她应该伤不到我的。


    “而且、而且我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强行施魔法也是可以的，只不过要花光我所有积蓄、还要欠债而已！到时候、到时候，呜呜呜……我不会让你好受的！”


    依琳娜泪光盈盈，楚楚可怜，刘可倒有些冷静过来：如果真下到地狱，也许只有依琳娜还算一个能沟通的对象，何必要得罪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