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瑞丝，你认识依琳娜吗？”


    格瑞丝犹然啜着泪水，抹了抹因为紧张而变得通红的脸蛋：“不认识，那是一位大魔王吗？”


    “你不认识？”


    刘可居高临下打量着格瑞丝，她看起来比依琳娜还要小一些，特别小的个子和脸蛋，穿着一身因为刚才的争闹，稍有些破碎和凌乱的短裙。


    反正是在梦里，就算一直盯着看也无所谓。


    格瑞丝一见他张开口，便有些紧张：“我才刚刚出魔界，不认识外面的生物，真的不认识！”


    “是吗？那你就要老实交代了！”


    于是，刘可检查格瑞斯身体上是否藏着一些可以施展神奇魔法的道具，一边审讯格瑞丝。可是，他只从格瑞丝内衬里的口袋中找到一袋破碎的黑色物质，据格瑞丝说，是施展“幽影化身”的道具，上回在梦中被刘可切碎了。


    因为刘可的检查，格瑞丝小口小口喘着气，满脸写着委屈和担忧，对于人类的无理举动格外愤怒，可是她似乎头一次与其他生物身体接触，这种感觉对于小恶魔来说过于刺激，身体不断扭动着。


    她老实将自己在人界的经历吐露了出来。格瑞丝来到人间才两个月，但是运气不错，找到了几个急需为家人治病的人类，晋升成为2星恶魔。


    她是一个勤劳的小恶魔，从小看过「培养灵魂小鸡，让小鸡给你生蛋」的道理。在拿到第一笔薪酬后，她既没有去购买优质的法术卷轴，也没有去换一身更加强大的装备，而是付钱参加了梦境控制术培训班。因为凭借梦境操控术，她可以更有效率的找到灵魂交易的合适对象，并操控对方的心意……至于刚刚的黑影化身，则是培训班附赠的道具。


    她也确实通过梦境控制，骗到了两个沉浸于幻想的人类，而刘可则是她的第三个目标。


    刘可顿时皱起眉来：什么叫沉浸于幻想？是爱做梦的死宅吗？如果不是自己已经知晓恶魔交易的事情，说不定就真的要被她欺骗了！


    可是这些恶魔还真是各凭本事，勤劳的小恶魔格瑞丝，专挑弱势人群下手，所以未来大约也是前途无量。相比起来，半年都没完成几笔交易的依琳娜，还真算是诚信交易、认真付账的老实人了。


    至于为什么原本历史上自己没碰到格瑞丝，刘可也清楚：自己终于开始改变一些历史了！历史之神，也不能掌控一切吧？


    “你上回找的三里台，是什么地方？”


    格瑞丝脸色一红，居然忸怩起来，小手捏着裙子，半晌才答道：“那是异界交易会的地点，我一时间忘记在哪儿了，又想省钱不打算回魔界，所以只好自己找一下。”


    刘可皱着眉，继续问道：“那么三里台是哪儿呢？”


    “人类应该是叫光河商业街吧？”


    难怪每次去过光河，就能在梦里见到你！


    刘可推测，大约是自己身上有和依琳娜接触的痕迹，所以格瑞丝漫无目的的搜寻中，优先找到了他。


    “所以，你中了陷阱，自投罗网了吧？”


    刘可笑了笑，手不客气的捏住格瑞斯的弱点尾巴上一揪，让格瑞斯嘤咛一声，“是的，我被你身上超乎寻常的强大灵魂力量吸引了，我不该进入你的梦境！”


    可是刘可的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虽然不知为何灵魂力量增强，但如果这个笨蛋恶魔都能察觉，那么其他恶魔不是更容易了吗？虽然有《分界法案》存在，但是以后在人间可少不了接触各种恶魔推销员了……


    不过……刘可看着被自己像揉面团一样捏扁揉圆的白丝小萝莉，他又笑了起来，他实在没有想到，清醒梦的技术能够对付梦境中的恶魔？


    “格瑞丝，不用担心，这只是我的一个尝试。”


    “一个……尝试？”


    刘可装作老成的口吻，缓慢说道：“你可知为什么只有你一只恶魔入梦而来？”


    格瑞丝摇了摇头。


    刘可严肃道：“因为进入其他生物的梦境，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你以为你会梦境操控术，你以为人类较恶魔来说是低阶生物，你就能够为所欲为？何况是我这样刻意显露出来的标记呢？稍有经验的生物都会知道，这样明显的标识中，往往蕴藏着危险！”


    格瑞丝连连点头，竟是认真聆听，像是一个听老师批评的小孩子。


    刘可本来打算吓唬一下格瑞丝，然后在梦境中好好玩弄一下她，毕竟这样的机会可是太难得了，这可是恶魔，传说中的高阶生物！像依琳娜那种新手，在现实中也可以随便欺负人类，全世界的人都没有这种机会吧？


    可是他见到格瑞斯老实的模样，忽然灵机一动，决定细水长流，放长线钓大鱼。如果没有重名，格瑞丝就是二十年后是那个依琳娜小姐的上司和仇敌吧？也就是说，格瑞丝这些年的业绩做得还不错，算是有前途的恶魔。


    而现在格瑞丝却还是初出茅庐的新手，随便被吓唬一下就认命，如果能够控制到她，不，哪怕是多从她这里学一些魔法，或者打听一些信息，说不定也有机会改变自己的灵魂契约吧？


    嘿，读的是商学院而不是法学院的刘可，从来没有打算履行契约，签订契约的那一刻他就在想该怎么违约了。


    “不过……我就是要找你这样有前途的新手恶魔。”


    格瑞斯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丝困惑。


    “那些做了许多年的恶魔们啊，看起来似乎经验丰富、魔力强大，可是脑筋陈腐，思路老套，譬如那万魔殿上的几位，根本不值一提！”


    刘可察觉到格瑞斯的深红色眼眸似乎变亮了一点，继续说道：“万魔殿的一小撮高阶恶魔们，掌握了世界大部分的能量、魔法和其他资源，但是魔界和世界各界的发展却平庸缓慢……”


    看着格瑞丝眼里的光又暗淡了一点，想来这家伙也听不懂这些复杂的，刘可转而道：“他们怎么能够承担这世间的大任呢？早应该换人了！我们会做得更好！”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我是说，换你们这些年轻的恶魔来。”


    格瑞丝这下连连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是人类语言的缺陷。你是一个掌握了魔法力量的人类，和我一样希望改变这不公平的世界。”


    刘可愣了一愣，一拍大腿：“没错，就是这样！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能携手呢？你将你的魔法教给我，我给予你智慧、力量和人间的资源，让我们一起创造一个更美好的明天。”


    刘可一通画饼，让格瑞丝听得眼睛闪闪发亮，穿着白丝高跟鞋的长腿在梦境的秋千上晃荡不停。


    “那么，我们来签订契约吧！”


    “嗯？”一听到“契约”二字，刘可就想到当初与依琳娜签订契约时的恐怖场景，至今他还心有余悸。


    “不不不……我们才刚刚开始呢，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刘可咳嗽两声，“你在梦境中对我可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的。”


    格瑞丝一时慌张，小手抓紧裙角：“那么说，你要威胁我咯？”


    见小恶魔这样直白，刘可倒有些无措，“我是说，你先教我几个魔法吧，也让我在人间积攒一些钱和……呃，我是说，魔法能量。”


    格瑞丝食指点着自己的下巴，想了一想：“那么，就教你入梦术吧？你既然能够操控梦境，那么入梦术一定很有用。”


    这个时候，小恶魔似乎全然忽视了《分界法案》的事情。


    可是我的清醒梦技术只能在自己的梦境生效吧？刘可摇了摇头，“有没有别的，战斗类型的魔法？”


    格瑞丝睁大眼睛，无辜摇了摇头，“我不会。”


    刘可想了想道：“那么，教我空间传送吧，这是你们恶魔都会的吧？”虽然名为空间传送，实际上时间也是可以传送的，他可是很馋依琳娜施展的这套魔法，可以将自己的灵魂传送到过去。


    “咦，这可是恶魔不传之秘哦，而且施展的话，会被时空巡逻官注意的。”


    听到这话，刘可更加兴奋：“没错，快点把你属于恶魔界不传之秘的魔法告诉我吧！”


    见格瑞丝仍然摇头，刘可再次施展“碎梦刀”，用几把刀刃将格瑞丝团团围住，格瑞丝纯洁无瑕的白裙上，甚至有了几个破洞。


    “我们不是要携手创造一个新世界吗？快把你的秘密告诉我！”


    格瑞丝身体颤抖，在刘可的威逼利诱之下，吐露了名为“星光霞阵”的传送魔法施展方式。


    可惜，让刘可有些失望的是，这个魔法听起来不算复杂，不过是画一个比较复杂的魔法阵而已，人类也可以施展，但是核心却是需要许多魔法能量，而且越远的距离就需要越多的魔法能量。


    “对了，既然我们是盟友，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好了。人间不能凝聚魔法能量，但三里台有交易会，可以得到施展‘星光霞阵’的魔晶。”


    “咦，交易会？”


    刘可还想再问，可是一阵强光照来，熟悉的天花板浮现在眼前，他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


    “太阳晒屁股了，可可，你不是说今天要去学校参加社团节吗？”


    听到妈妈的声音，刘可看了看表，现在是早上八点半。


    可是我感觉才睡了半个小时啊？


    不过，他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感觉精神振奋，精力充沛，看来梦境中的时间不能作数。


    “对，我还要去社团节，杜妍儿还没加入幽灵舞社……”


    刚刚见过一只小恶魔，再想到学校这些事情，刘可升起一股荒谬感：比起恶魔来，这些事算个屁啊？这就像刚刚见过星辰大海，忽然去幼儿园铲沙子一样……


    连曾经让他感到无比惶恐的家庭关系也不算什么了！


    刘可略带轻佻，瞅了一眼难得都坐在桌边吃早餐的父母，“爸爸、妈妈，难得一起，我们抱一个！”


    江城的另一边，格瑞丝也伸了个懒腰，“呼……没想到他的梦境操控术还挺厉害的，差点要翻车，如果我能学到就完美了！”


    格瑞丝如同梦境中一样，穿上一身白裙，给纤长玉腿上套上白色丝袜。当白裙穿在身上，她头上的一对长角、屁股上的尾巴便隐去了，当她穿上白色丝袜，瞳孔的颜色便变成了普通的栗色，身上那股令人类疯狂的香味，也慢慢淡去，只剩下一个看起来脸蛋娇俏可爱、目光干净纯粹的少女。


    可是格瑞丝眼里丝毫不复梦境中的可怜和懵懂，栗色的瞳孔中闪烁着精光。


    她刚刚下床，便跑到桌前奋笔疾书。


    “好，这个灵魂也上钩了，想必再过几周就能拿下！哎呀，忘记和他提他们学校那个纯洁的巨大灵魂了，如果能让这家伙帮忙就好了！”


    格瑞丝写完今早的日记，日记上已经完成了5个灵魂契约，一个新的契约正在协商中，已经十拿九稳，现在又与三个新的灵魂搭上了关系，这样一来，按照惯例，其他恶魔就不能再抢生意。只要拿下这三个灵魂，她就是三星恶魔了！


    “人类和恶魔携手？可笑！”格瑞丝拿起刘可的档案，轻笑一声，她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个人类的灵魂力量比旁人更加强大，而且还掌握了古怪的梦境操控术，连魔界的“人间大百科全书”都没有记录，想来是有一些与外界的奇异经历的。


    但是无所谓，只要签订了契约，还怕人类不一一交代吗？


    “对了，今天还得赶去三里台交易会，问问有没有能修好‘幽影化身’的！”


    格瑞丝叹了口气，匆匆整理好衣服，戴上白色小礼帽，捧起桌上一堆碎片，正是刘可在梦里见到的，她咬着牙道：“军团那些修理匠也真是不当人，居然要价那么高！也不知道三里台的修理工靠不靠谱？”


    她将幽影化身道具的随便收入小袋子中装起来，再看了一遍关于刘可的笔记，右手在桌上重重一拍：“给我记住，刘可，等你跟我签订契约，我会叫你好看的！这笔钱必须由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