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地球49的调查似乎陷入了死胡同。


    克拉克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底下的灰——他在说什么傻话，在这个哥谭里甚至都没有什么灰。它干净的不同寻常。


    “我想知道，”克拉克说，“这个世界的我们，又在什么地方？”


    戴安娜怜悯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克拉克，我不知道。”她说，“《星球日报》里没有克拉克·肯特的专栏，既然这个世界上没有蝙蝠侠，你似乎从没有机会去写蝙布同人文。”


    克拉克震怒。


    “等等！戴安娜！这可是了不起的控诉！”克拉克简直是大惊失色，“我──我不是只会写蝙布同人文的！”


    克拉克振声：


    “我是正正经经的社科版记者啊！！！”*


    “？”


    戴安娜不语，只是一味投来质疑的视线。


    坐在旁边的垃圾桶上，布鲁斯发出大仇得报的朗笑声。


    克拉克只感觉天都塌了。


    两个好朋友毫不留情的耻笑着他。


    果然，果然做同人饭太出名以至于连自己真人马甲都掉了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克拉克愤恨的想：还好他还有一两个……一两个私人马甲，还没被蝙布美帝唯粉扒出来并找上门的那种。（不，不是说你，提姆。）


    这两个混蛋笑话了他好一会儿，戴安娜才慢慢擦了擦眼角。


    “不笑你了，克拉克。”戴安娜说，“我一开始想说的是：既然这个哥谭普通到只有普通人，说不定，也许我们根本不曾来到这个世界上。”


    克拉克抿了抿嘴唇。


    “意思是，不义超人有可能现在还在宇宙里飘着，沉睡在他的‘宝宝飞船’里？”克拉克玩笑道，“那么我或许可以原谅他了，毕竟某人只是个道德毫无瑕疵的婴儿。”


    戴安娜摇摇头，用温暖的眼神看着他，只是说：“或者你还在氪星上，克拉克。”亚马逊女神温柔道，“或许氪星并没有毁灭，你和你的家人轻松的闲聊，吃着平常的饭，以及——我不知道──饭后悠闲的散步？没什么好着急的，没什么事是必须要去完成的。克拉克，你不再需要拯救一个世界了，于是今天也只是很平淡的一天。”


    戴安娜轻声说，“既然哥谭已经有了美梦的模样，为什么不也这样想象一下我们自己的家乡呢？”


    布鲁斯也望向她，拎起披风的一角，温柔的盖在她的腿上。


    “那么天堂岛依旧是一片祥和？”布鲁斯轻声说，“狩猎、骑马、捕鱼、富有生命力的原初生活？”布鲁斯说，“恕我直言，这听起来就是和一直以来天堂岛的生活一模一样啊。”


    戴安娜也眼含笑意看着他。


    “所以你以为为什么我的家乡名叫‘天堂岛’？”


    戴安娜的声音变得轻了。


    “……不过我确实也很想念她了，我的故乡。”


    三个人在哥谭的风里怅然片刻。他们享受着这座城市难得的宁静。


    “所以，我们下一步要去做什么？”克拉克说，“如果这个世界不需要我去打击犯罪，至少我还是可以去韦恩庄园绑架阿尔弗雷德的。”


    可是这一次，他的玩笑话没能逗乐他的朋友。


    布鲁斯又摇了摇头。


    “阿尔弗雷德也不在，”他低声说，每个人都能听出这句话背后不安的阴影与浮尘。“韦恩庄园放出话来，它的管家去了法国度假——可能是普罗旺斯吧，我猜。他很早就希望我能去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放松身心了。”*


    没有人去提及这句话背后不安的影子。每个人都希望这位可敬的老人健康与平安。


    他们体贴的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后，克拉克主动提起了新话题。


    “那么，难道我们今晚剩下的时间就只是在垃圾桶上坐着吗？”克拉克疑问道。


    “那倒不一定，”戴安娜说，“你们饿了吗？”


    克拉克想了想，“我可能是有点饿，我不是特别确定——我这是饿了吗？”他说。


    “我饿了，但我可以不饿。”布鲁斯说。


    “好吧，我好像是真的饿了。” 三个人中只有戴安娜诚实地说——啊，伟大的戴安娜。“在你们说‘吃冰淇淋汉堡和可乐’的时候我就饿了，”戴安娜坦坦荡荡，“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真实的体会到饥饿了。”


    “是啊，公主，这就是人类。”布鲁斯轻哼一声，“以及，没想到这句话竟然有一天是从我的口里说出来的。”


    布鲁斯说：


    “让我们去哥谭的随便哪家24小时营业便利店呆着，吃点东西或者消磨完剩下的时间。”


    布鲁斯说完这句话之后回味了一会儿。


    “那感觉怎么样？”克拉克颇为感慨的问。


    “天啊，我们哥谭居然也有这么一天，”布鲁斯说，“‘去哥谭的随便哪家24小时营业便利店呆着’？我真的是这么说的吗？”他压低嗓音，切换成蝙蝠侠的声音：“‘如果你不在哥谭的晚十点前进入室内，我无法保证你的两个蛋还能完好无损的呆在你身上’。——我以前都是这么说的。”


    戴安娜看起来很想说点什么，她忍住了，只是像克拉克一样问：“所以，那感觉怎么样？”


    布鲁斯粗鲁地回答：“我感觉爽爆了。”


    于是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片刻后克拉克懒洋洋的问，“你们想吃什么？”他畅想道，“三明治？寿司？中餐？我觉得这个哥谭会有一些通宵营业的店。我很愿意无所事事的在这个哥谭街头逛来逛去——这里的哥谭人对我还挺友好的，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冲我喊‘大都会人滚出哥谭’呢。”


    没有人提出这句话里一些体贴和照顾，正如没有人提出他们很想用自己的双眼好好看一看这座城市，也没有人提出来：或许他们应该乘上一辆巴士，越过海港，驶向隔壁，哥谭的双子城。


    大都会。


    那会是一座废墟吗？亦或是废墟上五彩的泡沫？


    不。三个人选择了暂时沉浸在这个清醒梦里。


    布鲁斯轻轻吸了一口气。他接住话题说，“问题是我们没有钱啊，”布鲁斯指出，“我记得我们没有人在【信用评级】上加点。”


    戴安娜怨念地说：“对。那是因为你指望我们在这个地球上现骗现抢——”


    “——那是因为我们都选择了战斗爽，”布鲁斯坚强地说，“既然能在有用的实战技能上加点，何必在个人生活品质上浪费点数？反正饿一顿也不会死的。没想到吧？人类也不是每顿都要吃饭的。”


    “我会跟阿尔弗雷德告状的，”克拉克用一根手指指着布鲁斯，阴暗地说，“有个人明明大言不惭说着要爱自己了，还是连饭也不记得吃。”


    就连戴安娜也说，“等你五十年之后你会后悔的，布鲁斯。”她温和地说，“不要仗着自己现在年轻就胡乱挥霍身体，珍惜你那口什么都嚼得动的小白牙吧。”


    换做从前，布鲁斯会说他就没指望过自己能活到五十年之后，但是他现在不会再这样说了。“好吧，”布鲁斯叹了口气，“我还是想活到退休的年龄的，到了那时巴里和哈尔还说要到我家抢我的甜甜圈吃，而我是绝不肯错过克拉克刚出炉的南瓜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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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坐在垃圾桶上，冲两个同伴摊开双手。


    “所以，钱呢？”布鲁斯以一种令人牙痒痒的富家公子的语气说，“我要吃芝士焗龙虾，12英寸、两磅重的布列塔尼亚龙虾，顺便一提我只吃新鲜出炉的，超过三分钟肉质变硬我就不吃了。”


    戴安娜冲他翻了个白眼，“谢谢你提醒我们有时候你故意起来真的很难搞，布鲁西·韦恩先生。”


    布鲁斯扬眉：“克拉克？”他意味深长地说，“你已经有一分钟没说话惹我生气了，我想这意味着你已经做了点什么叫你心虚的事情，鉴于你一直好声好气的劝我们吃饭——告诉我，你从哪里搞到了钱？”


    克拉克摸了摸鼻子。


    “在你们忙于从哥谭市立图书馆里寻找资料的时候，我找了个来钱快的工作。”克拉克镇定地说。


    另外两个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对啊，这个哥谭里不可能还有黑手党了！”布鲁斯脱口而出。


    “不，克拉克，你不可以去【恐吓】无辜市民把钱交出来！”戴安娜同时嚷嚷。


    “……”克拉克说，“很高兴知道你们对我的道德底线有如此灵活的认知，但是我怎么可能用【罪犯-打手】的职业技能去做这种坏事？？”


    布鲁斯立刻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那是一个身穿超级英雄主题T恤的年轻人，”克拉克绘声绘色的描述道，“她坐在电脑前，苦恼的看着电脑屏幕，时不时纠结的推推眼镜，好像有一个问题困扰她很久了。我当然不忍心坐视一个无辜的年轻人始终被烦恼纠缠着，于是我走上前去……”


    “不可能！”布鲁斯厉声说，“你的职业技能里面没有【写作】啊！”


    克拉克看着他，露出无辜的微笑。


    “我有【话术】。”


    他说。


    “经过一番坦诚的谈话，问题迎刃而解，我帮助一个年轻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则回报给我打赏的一半金额。事情就是这样，我们两边的困扰都得到了完美的解决，于是皆大欢喜。”


    戴安娜迷惑的皱着眉，“这句话的意思是？”


    布鲁斯则感到自己呼吸困难。“他去找了一个超级英雄粉丝，用【话术】说服对方把正在写的同人文改成了蝙布！”布鲁斯咆哮：“但是这点钱根本不足够我们三个人吃一顿饭——克拉克·肯特，你到底跟多少人传了教？！”


    克拉克自豪的扬起了头。


    “新的标签，新的广场，新的同人站，”克拉克说，“如果我们现在使用【互联网技能】的话可能会发现某个tag已经屠榜了吧——可惜我们忙于探索这个世界的真相，错过了不少，哈？”


    布鲁斯把脸埋进了双手里。


    “可是我们至于这样做吗？”戴安娜迷茫地说，“既然我们已经意识到了这座城市的本质，在这个世界里传播蝙布又有什么意义呢？”


    “谁知道呢，首先我从中获得了快乐，其次说不定这样做能把有些人创飞出去，”克拉克耸了耸肩膀，“最后——”他向布鲁斯伸出了手，“现在我们终于有钱了，不至于让我们中唯一的那个人类挨饿。既然我不必担心阿尔弗雷德会拎着猎//枪把我从天上打到地底，就让我们好好的吃一顿饭吧。”


    “……”布鲁斯阴暗地说，“你是指‘首先出卖了我的两个身份其次把它卖的全世界尽知最后再请我吃饭并且我应该感激你’吗？”


    克拉克冲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克拉克问：“所以呢，你吃不吃？”


    “吃！”布鲁斯恶狠狠地说，“我要吃两个汉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