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彧城不语，只是用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那块熟悉的手帕。


    “你，这是？”


    萧彧城点点头。


    林俞霜抚上手帕，眼眶微微泛红。


    ——试飞前一小时——


    “队长，这是咱们第一次试飞自己设计的飞机，我还有点小紧张。”


    洗手间内，小何边洗手边跟萧彧城搭话。


    “要是这次试飞成功了，以后开的都是咱们自己制造的飞机。”


    结婚以后，萧彧城难得露出笑容。


    研发了五年之久，今天终于有机会试飞了。


    提起自己国家制造的飞机，萧彧城心里就有一股热流涌动。


    下一秒转头，萧彧城就看见小何鼻子下面流出一道红色的痕迹。


    “老毛病了。”


    意识到流鼻血的小何朝萧彧城尴尬一笑，


    “可能是天气太干燥了。”


    摸遍全身的口袋也没找到布条或棉花。


    无奈小何只好向萧彧城求助。


    萧彧城翻到一小截布条，而后不小心掉出来一块手帕。


    他记得，这是林俞霜的手帕。


    “队长，这是嫂子送的啊？”


    小何笑眯眯地问着，眼神中满含笑意。


    打开后发现，里面只有三张字条。


    字迹规整又隽秀，乍一看还以为是名门闺秀的字迹。


    这是林俞霜写的？


    看了内容以后，萧彧城的眉头逐渐紧皱，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


    她怎么知道今天试飞的飞机编号？


    还知道具体的数据参数？


    难不成......


    萧彧城越想越糟。


    心里只有两个字：间/谍。


    如果她被上面认定为间谍，他必定也逃脱不掉。


    当时不知是何人向政委告了他的状，导致他不得已才娶了林俞霜。


    现在看来，这一切似乎都在她掌控之中。


    好啊林俞霜，果真是小瞧你了。


    萧彧城拳头紧握，嘴角微微下拉，面部肌肉紧张而有力。


    凌厉的双眸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散发出天然的寒气，让人难以靠近。


    ——试飞进行中——


    作为大队长，萧彧城自然是打头阵。


    他像往常试飞一样，熟练地检查着装备与仪表盘的数据。


    前半段飞行顺利进行。


    但是到了后半段，飞机开始出现异常。


    导航设备突然失灵，仪表盘也开始报警。


    加上天气突然恶劣起来，整个飞机都处在摇晃不稳的状态。


    政委抢过地面领航员的通信设备，命令萧彧城实行跳伞，紧急弃机。


    萧彧城直接拒听地面指挥，迅速扫视仪表盘，逐一排查飞机故障，试图挽救飞机。


    这是华国自己研发的第一架飞机，他不允许它就这么毁在自己手里。


    这里面凝聚着多少人的心血！


    也必将投入更多人的血肉！


    就在这时，萧彧城脑子里闪过字条上的内容。


    他仿佛一下子被点醒了。


    于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他开始按照字条上的指令进行。


    没想到，就在距离地面不到一千米的时刻，他终于发现飞机的致命故障。


    成功力挽狂澜，在试飞场地上完成了迫降。


    政委怒气冲冲，声嘶力竭，


    “萧彧城，你不要命了？！”


    没给出回应，萧彧城就昏迷过去。


    再醒来，就是感觉浑身疼痛，好像有虫子在身上游走一般。


    见手帕里的小字条微微打开，甚至有些褶皱，林俞霜猜测，萧彧城肯定是打开看过了。


    她心里刚想涌起一股欣慰，却被萧彧城三连问直接浇了一盆冷水。


    “你怎么会知道试飞飞机的具体数据？”


    “是谁派你来的？”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林俞霜轻咬下嘴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心想这下完蛋了。


    光记着帮他了，却忘了他多疑又谨慎的性格特点。


    “你刚醒，先别想太多。我去叫医生。”


    林俞霜岔开话题，想要逃离。


    男人直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林俞霜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消失。


    手腕处传来的丝丝凉意，仿佛是不经意间触碰的冰块。


    又冷又硬。


    直戳心底。


    沉寂的病房里，静得只能听见二人的呼吸声。


    “彧城哥哥！”


    病房门一下子被打开。


    梳着两个麻花辫的女人快步走到床边。


    “媛媛，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


    麻花辫朝林俞霜翻了个白眼后，继续跟萧彧城寒暄。


    林俞霜趁机挣开男人的手，逃也似的离开病房。


    **


    一连几天，宿舍成了林俞霜的地盘。


    萧彧城的突然苏醒，对整个军/区医院影响很大。


    于是成了军/区卫生院的重点观察对象。


    战友们轮流给他打饭，白媛媛还时不时献殷勤送去自己做的饭。


    所以，林俞霜刚好有理由不去见他。


    这段时间，林俞霜一边复习文工团的考试科目，一边琢磨怎么跟萧彧城解释。


    还解释个毛啊，直接离婚算了！


    不妥不妥，离婚事由写什么呢？萧彧城已经开始怀疑了，他说不定会说自己是间谍！


    到那时可就麻烦了。


    别说远走高飞了，她直接就被当场处决了。


    思来想去，林俞霜还是决定跟他坦白。


    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至少能摆脱间谍的帽子，顺利活下来。


    林俞霜简单做了几样饼干、大福类的小甜品，又备好粮票，准备去食堂打几道菜。


    想着这些，林俞霜仍觉不够。


    于是她凭借自己的记忆，在纸上勾勾画画，最终选出几幅自己满意的画作。


    带上饭盒，眼神坚毅，迈着坚定的步伐出了门。


    病房内，萧彧城正全神贯注地阅读伟人的著作。


    林俞霜站在门口，敲门也不是，不敲也不是。


    战战兢兢地在门口徘徊。


    “林俞霜同志。”


    身后传来一道响亮的男声。


    林俞霜回眸，正对上顾霄的眼神。


    “你也是来看萧队长的？”


    “怎么不进去？”


    这问题，林俞霜竟不知怎么回答。


    名义上，他们可是夫妻诶。


    顾霄一个外人的问话，倒显得她更像外人了。


    敲过门后，顾霄推门而入，林俞霜则默默跟在后面。


    萧彧城合上书本，全程没听进顾霄的一句话，目光只是紧紧追随着林俞霜。


    “林同志最近可真忙啊。”


    待顾霄离开，萧彧城才阴阳怪气地开口。


    “忙些什么呢？是在忙着寻一个合适的由头打发我吗？”


    林俞霜不语，只是平静地盯着他。


    “我告诉你林俞霜，今天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否则的话，我不会轻饶你！”


    见她沉默，萧彧城的怒气值又提升了几分，就连语调也提高了几度。


    等他说完，林俞霜将饭盒放到小桌板上，一一将菜品排开。


    黄豆猪蹄汤，清炒油麦菜，还有饼干和......团子？


    “吃吧，吃完了我就跟你坦白。”


    “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