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论112


    ——不行换我上去撕她！


    在宋莹莎打了第n个哈欠后，小谢实在没忍住转过头看向她。


    “教练，我的成绩真的这么让你操劳吗？”


    宋莹莎眼神迷离地想起最近总是没睡好的原因，隔着人群白了一眼汪憷钦，这人居然还精神头十足地在给小周传授经验。【用点优时颜就好咯】


    “对了教练，前两天肖指跟我说，让我和小周试试混双，打完这次比赛我就要换搭档了。”小谢扑闪着大眼睛，眼波流转间，难掩失落。


    “已经确定了？”宋莹莎瞪大了眼睛，话刚说出口，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


    “是啊……”小谢脑袋耷拉着，委屈巴巴，声音也低了下去：“肖指导说小周是左手将，想让我们磨合磨合……可就因为这事儿，我和他都吵了好几回了……”


    那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小谢进国家队，第一个教练就是宋莹莎。在她心里，宋莹莎与其说是严师，倒更像从小把自己拉扯大的亲姐姐，心里藏不住事儿，一有烦恼，就想找她倾诉。


    宋莹莎在人群里寻到小张的身影，那瘦高的男孩冷着脸，站在肖战身后，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恶狠狠地盯着汪憷钦身后的小周。


    这场景，莫名熟悉。恍惚间，当年那个满脸怒容的青涩少年，如今已成长为沉稳的教练，站在另一个少年身前，护着他、指引他。


    宋莹莎看到这个画面又感慨，又想笑，强忍着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


    “其实队里恋爱这件事呢我是不鼓励的，虽然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但正是因为我尝尽了这其中的苦，我才不鼓励队内消化这件事。”


    这条路上藏着多少心酸，她再清楚不过。两个人得熬过多少个难捱的日夜，历经多少风雨，才能走到今天？队内曾经那么多对情侣，可真正能携手走到最后的，又有几对呢？


    “小谢，你刚进队就跟着我，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感觉自己就像养了个女儿，吃穿住行，样样操心。所以，教练跟你掏心窝子说，要是你找的对象不是乒乓球队的，是隔壁羽毛球队的，或者泳队的……”


    “泳队”俩字刚落，就像触动了汪憷钦的某个开关，他隔着老远，目光瞬间扫向宋莹莎。宋莹莎心里一慌，赶忙又是比心，又是隔空送飞吻，才让汪憷钦把注意力转回战术指导上。


    “你谈恋爱，我肯定不拦着，谁还没个情窦初开的时候呢？”宋莹莎轻轻叹了口气，接着道：“但乒乓球可是咱们的国球，竞争有多激烈，你心里有数。要是你们俩，有一个打不出成绩怎么办？就算都打出了成绩，往后面对的关注度、压力，又该怎么扛呢？”


    思绪飘回往昔，宋莹莎想起那些被闪光灯和舆论包围的日子。那时，他们连并肩走在一起都不敢，稍微靠近一点，就会被媒体大肆渲染。队里的压力、社会舆论的压力，像两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跟我同期曾经也有一对情侣，只不过人家很聪明，找的不是咱们乒乓球队的对象，高调地就公开恋情了，一时之间网上祝福声不断，都夸他们金童玉女。但是好景不长，他们的成绩出现浮动，外界对他们的评价就是恋爱影响成绩，只要出现什么失误，都归于谈恋爱谈的，那时候我突然很庆幸自己没有公开这个决定。”


    以前还小的时候，汪憷钦就像他们一样，执着于公开他们的关系，好让彼此都有安全感，但那时教练们的意见是不要公开，甚至身边的长辈还自发地帮他们澄清。年少气盛的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教练们的良苦用心，直到时光流转，自己也站在了教练的位置上，才恍然大悟，曾经那些不理解，如今都化作了深深的理解与感恩。


    “那然后呢？”小谢眼中满是好奇，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当然是分手了。”宋莹莎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惋惜，缓缓摇头说道，“那女孩其实年纪不大，可在竞争如此激烈的大环境下，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外协的年轻选手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再加上舆论的巨大压力，最终，他们还是没能扛住，选择了分开。”


    见小谢的头越垂越低，宋莹莎继续轻声说道：“我可不是在逼你们分手啊，毕竟拆队这种滋味，我们也尝过。”


    混双比赛里，频繁更换新搭档是常态，几乎不存在所谓的固定搭档。可当年，她和汪憷钦拆队时，那种感觉，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你们现在啊，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往后的混双比赛，你们或许不再是固定搭档。所以，一定不能让比赛影响你们的感情，同样，也不能让感情干扰到比赛。”


    毕竟，他们还算是队里为这个周期重点培养的苗子，承载着诸多期待，未来的路，容不得半点马虎。


    “至于小周‘横刀夺爱’这件事，虽然是无心的，但我还是会让你们汪指回去给他加练的，希望你们也能好好配合。”


    也许是宋莹莎的话起到了作用，小谢在接下来的单打比赛中发挥出了超常实力，一路过关斩将进入决赛。只是，队友在半决赛意外失利，这就意味着小谢决赛的对手，是正处于巅峰期的韩国选手。


    这几年，外协选手的实力可谓是突飞猛进，想从他们手里拿下胜利，难度可想而知。果不其然，决赛一开始，占着主场优势的韩国选手就气势汹汹，连下两城，大比分领先。


    “不是！拉她啊！”宋莹莎坐在教练席上，双手紧握成拳，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扯着嗓子大喊，“变直线啊！上手就撕她！”


    原本想着，小谢能闯进决赛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不管结果如何，能跟巅峰期的高手过过招，积累点宝贵经验就挺好。可真站在这决赛现场，看着场上紧张胶着的局势，那骨子里的胜负心，瞬间就被点燃，怎么也压不下去。


    瞧着小谢额头上滚落豆大的汗珠，宋莹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教练席上坐立难安。“能不能行了！不行换我上去撕她！”她心急火燎地叫嚷着，恨不能自己冲上场去。


    身后的蒯曼见状，赶忙一把拉住宋莹莎，哭笑不得地劝道：“姐！这是单打！你可上不了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