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千秋昭岁(十六)
作品:《师妹她不斩心上人》 及至日上中天,山岚尽退,碧空如洗,珑明谷两侧山峰玄黛,风冽回响。又有水瀑飞泄而下,三曲三折,其声碎石,轰鸣雷响。
一玄金巨兽匍匐于谷中,鱼身独角,两鳍覆羽,鳞片生长毛,毛色玄黑而末端染金,随风鼓动,粼粼波光,犹如云火状。
餮天鲲巨口衔珠,珠光明亮而不可直视,是以天鲲久而目盲,双目沉水才可见,需以净水濯目,常居水泽。
来访贵客持请柬入珑明谷,待宝珠生光,可入洞天。
期间外界诸事都由璧月堂打理。
一路所见,各位妖使身上都挂着璧月堂的令牌,言谈举止皆随性大胆,不拘一格。
用祁桑内心感慨来讲,就是太过热情了。她将翠翠藏于袖中,隔着左右两个散发生人勿近气质的冷面剑君,还被晏乐好生护着,都险些在推搡间露馅。
宝珠悬空一刻,便是进入洞天的时机,过时不候。
等到洞天之中,璧月堂的人便不再随行,而是自行负责,生死不论。
这就是九餮鲲座素来的规矩。
一行四人对着珑明谷的秀蔚风光不感兴趣,宝珠光芒大放的刹那,便在第一时间去了这餮天宝珠的小世界中。
话说,他们四人的碰面也很巧。
几个时辰前,祁桑当时正准备走出客栈观视下周围情况,没料到刚好碰上依循清心扣气息而来的晏乐。两人彼此说明来意,又谈及林见深前辈也在调查“人傀”一案,正巧可以结伴而行,一同前往这餮天鲲的宝珠洞天之中。
这提议一出口,另外两个人也没反对什么,自然而然便决定下来。
林见深前辈则在他们临出发前,露了一次面,对突然多出来的两人接受良好,只再三叮嘱——“凡事莫要强求,保全自己才最是要紧”。
众人点头应是,但基本没放在心上。
宝珠光芒大放一刹那,祁桑不得不闭上双眼,等她再度睁眼时,眼前已然换了个景致。
待入洞天,出狭口得见此地真容——是一大片荷花池,池上建有亭台楼榭,回环曲折。
往前迈一步,莲香扑面而来,遥望远方,藕花粉碧连绵接天,似是未有尽处。
可奇就奇在,这么大的地方暂且就只能看见他们四人。
祁桑疑道:“这里是……”
“餮天秘境第一层,妙生界。”慕叙宁收回打量四周的视线,淡淡回。
“这条鲲倒是随了它主人的风雅,多了许多不必要的繁琐,一个字——‘俗’。”晏乐耸耸肩,猜出大概缘由,解释道,“我们没什么要拿来交易的宝物,这条爱宝气的鱼把我们当闲杂人等,送进最底下的这一层了。”
晏淮鹤挽袖折下近处的一支荷花,眨眼间,花枝化作灵气散去。也就是说,整个地方都是由灵力化成,实中见虚,却也没什么危险潜伏其中。
他不紧不慢道:“又或者说,我们已是这批人中修为最低者。”
“那我们要如何去往上一层?”祁桑头一回来这餮天洞天中,有些事不算太清楚。
“分头行动喽,昭昭你跟我走,去会会那个叫若听的大妖。至于你——”晏乐看向慕叙宁,熟练地安排道,“你就先和昭昭的师兄去问问愁忧树果的下落吧,我们在最顶层扶摇界汇合。”
“若是无方天主印,如此安排,确实无错。”慕叙宁没动,只出声唤住已然迈开步子作势欲走的人。
晏乐听到他那句“若是”,刚迈出的步子硬生生止住,后知后觉:“好像是哦……”
她若有所思,而后道:“那兵分三路?你手持血麟印,去会会这条鲲的饲主好了;而我正好去找那位挟持长乐的大妖,探探深浅……昭昭和她师兄就先去探听下那果子的下落,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大妖若听,她已是火劫境修为。晏晏,你小心行事。”祁桑对这安排没什么异议,他们此行的目的本就是愁忧树果。
若是如林前辈所言这九餮鲲座必有一乱,那他们必须在混乱之前,得到这个消息。
不然错过此回机会,再去打听这果子下落只怕是难如登天。
除了各界天命之主,没人会不顾可能降下的天罚,而对身负人皇气运的长乐出手。就连妖君,也要掂量掂量自己会不会受伤。
晏乐独身前去,倒也不着急救人,只是看看情况,了解下对方实力,以她的修为境界,此事不算太难。
慕叙宁与她的打算不谋而合,只叮嘱道:“保全自己,莫要硬来。”
晏乐知他是关心,没说什么和他对着干,对祁桑露出个自信满满的笑,让她放心。
“翠翠,你跟着清微上君前去,可行?”晏淮鹤兀自开口,点了点心不在焉的天翡灵蛇。
翠翠闻言,打起精神来,从祁桑袖口探出个脑袋,口吐人言:“你们终于想起我了?翠翠!”
祁桑意外:“你会讲话了?”
“这是餮天秘境,翠翠自然能!笨人族修者又小瞧我!”翠翠挥起尾巴,有些不乐意道。
慕叙宁一开始感到些微诧异,旋即领悟了晏淮鹤的意思,开口问它:“阁下不但来过此地,还曾亲眼见过餮天鲲的饲主?”
“那当然!我跟着阿絮,什么人没见过!妖王陛下我都见过好几次了!”翠翠昂起头,得意道。
“那便有劳阁下陪我走这一遭,多谢。”慕叙宁拱拱手,以表谢意。
话都恭维到这地步了,翠翠还有什么好拒绝的。它没什么顾虑,干脆利落从祁桑袖子里跃起,跳到慕叙宁肩上。
四人又慎重商谈片刻,叮嘱好要事,才各自离去。
餮天秘境共五层——妙生,浮华,空我,重九,扶摇这五大界。扶摇为最后出口,其间只有浓郁的灵力,以及一些上古阵法灵草,算是整个洞天的根基。
妙生便从扶摇而生,连通其余三界。一者为顶,一者为底。
祁桑两人要去往的是浮华界,浮世繁华,近八成的人都会在此地逗留,交易宝物或消息。
晏乐为追寻若听而去,便要往重九界。
重九为界中界,是躲避天道法则的最佳去处。无论他们抓走长乐有何目的,想规避天道,重九界必是他们所去之地。
但也有一个疑问,若听既为小重山九长老之一,妖君之下再无敌手,活了几千年的大妖没有别的规避天道的法子么?非要借这餮天鲲的宝珠洞天……
他们四人今晨汇合时,谈到此事便有此疑惑,可林见深笃定他们会赴九餮鲲座,除了这个理由,暂时想不出别的什么。
而空我界,宝珠映光其中,适合俯瞰其余两界,饲养餮天鲲的人不在扶摇界便是在空我界里头。
一刻后,空我界中。
此地重峦叠嶂,危峰林立,瞧不出什么分别,唯有中心那座高峰高耸入云,极为显目。
餮天秘境每回都会有所变动,除去五界固定,界中风景都迥然不同。
慕叙宁不是头一回来赴这“九餮鲲座”之会,但入空我界却是头一回。
他观视片刻后,决策向顶。
峰顶一派萧索之景,唯一石亭、一人而已。
那人着玄衣,样貌约莫二十七、八的模样,瞧着斯文,面上似有病态,脸色略显苍白。
倚靠石柱的人直起身,朝来人看去,轻咳一声后开口:“在下江信,久闻慕掌门之名,如今得见少公子,果真名不虚传。”
盘在慕叙宁肩上的翠翠看了眼这人,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不是他。”
乘易巅峰修为,想也知道,这餮天鲲之主不可能是他。
可慕叙宁没有转身告辞的打算,他走近石亭中,撩袍往那儿一坐,指了指桌上残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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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慕公子棋艺非凡?”江信笑了笑,随之坐下。
慕叙宁淡道:“一般。”
江信:“太过自谦,可算恼人。”
“并非自谦,对上阁下,鄙人只能称得上一般。”慕叙宁依旧神色淡淡,他捻起一枚白子,语速不紧不慢,“听闻乾云殿右护法,也尚对弈,不知比之阁下,孰能胜一子?”
江信面上不动声色,沉默一瞬后,半晌后毫不吝啬地叹道:“……少公子洞察秋毫,在下敬佩。”
“如此,不知阁下可否告知贵主的下落?”慕叙宁目光依旧落在棋局上,未有一丝注意放在对方身上。
往常来说,这算失礼,但对方未示真容,一来一回,倒无错处。
江信没回这话,反而问:“冒昧一问,少公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此惑已解,鄙人许是要斗胆一问,当年的沉鉴妖王为何而亡?”慕叙宁温言而谈,可话中有话,已算直切要害,径直拆了彼此试探的戏台,单刀直入。
据传,当年沉鉴妖王修为境界已至水劫大后期。水劫境中渊厉灵台合五觉共“本、始、入、归、合”五个阶段,当时沉鉴已过前三阶段,到第四阶段的“归本觉”一道。
在此期间,时而五感尽失,时而心智沦为懵懂幼孩,程度轻重全看个人体质。为自身安危考虑,需他人在旁护卫,或直接闭死关。
可沉鉴身为妖王,自然不能为了修为境界的晋升抛下一界妖族百姓不顾,只是下令封闭乾云殿,外人不可擅闯。
然而,偏偏就是在如此危险的境地下,沉鉴某日独身一人离开乾云殿,而后不出半日,天地碑上属于妖王的那个名字黯淡下去。
自此,沉鉴便失去踪迹,数百年未有下落,只能论死。
此事三界尽知,乾云殿也未隐瞒过什么,慕叙宁不该有此一问,可他偏偏问了。
此话一出,江信周身浮起磅礴的妖力,刹那间笼罩整个山亭,他带着病容的脸上敛去笑,沉声告诫:“少公子不妨猜一猜,清微上君于妖荒小重山意外身亡,这件事会归咎到谁的头上?”
“依鄙人拙见,自然是乾云殿死而复生的沉鉴妖王。”慕叙宁眼中没有一丝慌乱与后怕,他慢条斯理地落下一子。
江信也随之落下一子,又问:“那若是在此之前,吾界有位地位不低的长老横死于仙盟之手,少公子又该如何解开这个死局?”
他细细数来:“祁桑,陆吾弟子,剑尊门下,羲明尊者与息岚魔君之女,与少公子算是表亲。”
慕叙宁下棋的手依旧极稳,眼底也无波澜。
江信接着缓缓道:“晏乐,华颂殿下,朝来庭少庭主,拜魔神为师,与少公子交情匪浅。在下相信,不论是谁牵扯其中,仙盟与五大宗都难以交代。”
慕叙宁脸上淡然的神色终于变了,却也不是惧,他微微勾起嘴角,笑道:“阁下何必恐吓于某?下棋吧。”
江信闻言,歇了试探的心思,止住话头,他轻捻起一枚玉质棋子,缓慢落在棋盘一角。
两人下棋速度大差不差,只依稀听见错落的玉石敲击声,棋局上的厮杀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四时谷,云水湖上。
琼花玉树,剔透无瑕,与这清亮如水的月色融在一起。
圣树之下立着一脸覆面具的年轻男子,露出的那双眸子与冼忱风的眉眼极其相似。
他的衣摆拖进水中,洇开深色,只听得风止之后,湖面响起空灵的一阵低喃话语。
“折月……”
“小月儿……”
“吾的小月儿,你终于舍得归来了……”
年轻妖君在话语间抬头望向远处,神情淡淡。
半刻后,他的叹息散在风里,模糊不清却又暗含凌厉:“蚍蜉撼树,总是那般令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