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

作品:《同窗今日又在穿女装

    宁泽骞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出门前伯母可是跟我说了,要我盯着你点!惰性大得很!”


    穆清麦蹙起眉头,把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知道了...”


    隔壁桌的方修探个脑袋过来,“我说你怎么跟她爹似的?”


    宁泽骞放下筷子,“我俩青梅竹马!什么爹不爹!”


    方修轻嗤一声,“不是我说,这么难吃的饭菜你们也吃得下去?”


    宁泽骞抬头睨他一眼,“你不是已经还了餐盒了?”言下之意他怎么还在这儿。


    方修往椅子上一靠,“心里不痛快,两天没吃饱饭了。”


    “工部尚书家的公子,无缘无故找我搭话?说吧,你想干嘛?”


    方修扯唇,满脸不羁,凑近宁泽骞,“我看你也食不下咽的,要不,兄弟几个想个法子,把厨子弄走?让钱嬷嬷给我们找几个御厨来!”


    当事人还没回话,一桌其余三个人均抬起脑袋。


    宁泽骞指了指林大牛在的方向,“不是哥们儿,人家打完仗回来好不容易找个营生你还打算给人挑飞了?”


    方修轻笑,“拿笔银子打发不就完了?我给的肯定比在书院赚得多。”


    宁泽骞摇摇头,“我不去。我是来念书的,可不是来惹祸的。”


    “怂货!”方修话头一转,看向穆清麦和唐犹笙,“两位美人意下如何?”


    唐犹笙白眼一翻,没理他。


    方修也不生气,乐呵呵的,“别说,被美人瞪了也生不起气来,你呢?小青梅?”


    “瞎叫什么?”宁泽骞不悦。


    穆清麦放下筷子,犹豫一会儿,还是开口,水润的眸直直看向方修,“方同学,对林大厨来说,你给的银子,一文不值。


    我听裴老师说,林大厨战后回来,无亲无故,身边也不缺抚恤银子,不说大富大贵,起码吃穿不愁,可是,没有哪家愿意要他。


    我爹常说,人活在世间,最主要的,是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我想,林大厨的价值是战后回来,回到有烟火气的地方去。


    他好不容易能忘掉战争带来的痛苦,方公子,您这样做,会毁了林大厨的。”


    方修一愣,避开对方清澈的眼神,“瞎酸,这年头,有钱才是大爷,不加入就算了。”


    方修走远,宁泽骞才啧了两声,“我家穗穗就是通透。”


    穆清麦看着他的食盒,“你还不快吃,林大厨已经够伤心了,你还不多吃一点,让他高兴一下。”


    “吃吃吃。话说方修怎么没叫明歌?”


    明歌嘲讽地牵起唇角,他们明家早就没落了,来书院念书都是父亲舍了老脸求来的。


    他们瞧不起明家,自然不会问他半句。


    加上继母进门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作风,早在父亲那一辈就没有来往了。若非如此,他也没这么容易进来。


    穆清麦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太久,她看着面前的考卷,眼冒金星心泛酸。


    怎么会这么难!裴老师不是说是些启蒙知识吗?她抬头看了一圈,大家都在奋笔疾书,包括身边的唐犹笙,唯有她!


    “咳咳...自己看自己的...切莫交头接耳。”


    穆清麦做贼心虚般连忙收回目光,埋着脑袋苦闷着小脸。


    这天夜里,穆清麦难得失眠了,她一整日都没敢打听考卷的事,甚至听到别人议论都像个老龟一样躲着走。


    第二日唐犹笙只是轻轻一唤,穆清麦就瞬间翻身坐起来。


    “我越来越觉得,你昨日是故意报复。”


    “什么呀!没怎么睡着。”


    “你一夜没睡?”唐犹笙蹙眉。


    “没怎么睡着,昏昏沉沉的...”


    “为何?”她不解,什么事儿能把这个心大的人忧到晚间睡不着的地步?


    穆清麦穿好衣裳掀开竹帘,唐犹笙听见动静后跟着掀开自己身前的帘子。


    穆清麦抬头和她对上,眼下的乌青在她白皙的小脸上格外明显。


    唐犹笙没再多问,摇摇头出去了。


    由于还未分班,是以八十名学子都还在大讲堂,林殊抱着把长剑讲堂后方,无人理会。


    并非不尊重,而是...煞气太重!这位林将军的副将,对比林将军欺骗性的外表,更像一把利刃。


    不苟言笑,身姿挺拔,说是来上学,实则还担了巾帼班武学夫子一责,谁敢同夫子打闹嬉戏?


    有那舞到她面前的,转身看见她都收起顽气乖乖行礼,后者也只淡淡点头,严肃得很。


    苟虞裴禹到时,鸦雀无声。


    看清苟掌院的脸色,穆清麦头压得更低了,苟掌院还是爹的老师,这要是看到了自己的卷子...


    “我以为,诸位人中龙凤会给老朽一个惊喜!没想到,有惊无喜啊!”苟虞语气嘲讽十足,一双浑浊的眼打量下方学生。


    有愧疚的、有羞赫的、有踌躇满志的、有扬扬得意的、也有走神不甚在意的,苟虞将手中卷子重重一放。


    “此番考试,男子考卷,出乎我意料。”


    “掌院,咱们是不是很厉害啊?”下头嬉戏闹事者开口。


    苟虞重重哼了一声,“满篇鬼画符!”


    他重新拿起试卷,“此次考试优秀者:李褚、张肃、曲世忠、陈达海...”


    起先那两名起身有功名在身的学子且松了一口气。


    苟虞翻到下一张,顿了顿,目光扫向下方,“宁泽骞。”


    宁泽骞扯开唇角,不在意地摆摆手,臭屁味儿十足。


    苟虞垂下眸子,“书到读得熟,策论也颇有见解,就是这手字,放把米在卷子上,鸡都比你写得好。”


    底下哄笑声一片,宁泽骞不在意地耸耸肩,懒洋洋地伸手撑住脑袋,骄傲意味明显。


    穆清麦眼珠往后瞥了瞥,都没心情回头去看,幼时和他家是邻里,就爱被父母拉来对比。


    眼看他家好不容易搬走了,没想到十七了,这种束缚又回来了...


    苟虞不再理他,继续念着名字。


    不过十多个还算出挑的学子,后头的,一串串皆是敷衍了事的,苟虞气得不轻。


    “特别是方修!学识差不说,通篇乱写乱画!你这什么态度!”


    方修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等苟虞训够了又坐下去,显然是耳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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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苟虞下一秒,仿佛换脸般,和煦许多,“女子这边,老朽颇感欣慰。除了个别奇差,其余者皆答得不错。


    事实证明,林将军的苦心没有错,即使身在深门大院,亦可谈论天下事,见地不输男子,老朽为你们感到自豪。”


    众女学子皆挺起胸脯,面容带笑,唯有穆清麦,垂头丧气。


    “此中更有佼佼者,林殊、阮依依、吴青云...”


    手中试卷发放完毕,苟虞才重新严肃表情,“穆清麦!”


    穆清麦倏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低着脑袋不敢去看。


    “四书五经可有学过?”


    “学...学过...”


    “千家诗呢?”


    “也...也学过...”


    苟虞重重吸了一口气,似是压制怒火,“既学过,为何考卷有近一半的空白!”


    穆清麦红着眼眶,回答不上来。


    “既入书院,过往的种种陋习惰性就通通丢掉,即使再蠢笨,老朽也信勤能补拙,你坐下吧。”


    穆清麦坐下,脑袋都快埋到桌下了。


    宁泽骞担心地戳戳她,穆清麦并未理会,沉浸再伤心里不可自拔,她就是不爱念书嘛,也念不进去,记性又不好......


    “还有一人,我实在不敢相信....唐犹笙!”


    唐犹笙站起来,平静地看向苟虞,面无表情。


    穆清麦侧头看去,通红的眼眶满是不可置信,这美人的自信都从哪来的?


    明歌抬头看向前桌高大的身影,这女子真高。


    出色的容貌让全讲堂的学子都扭头看去,包括后排的林殊,她英眉紧蹙,似乎,有些不对劲...


    “四书五经学过吗?”


    “没有。”唐犹笙一派淡然。


    苟虞低头看看卷子,再度发问,“《三字经》、《蒙求》、《太公家教》可曾学过?”


    唐犹笙已经坦然,“皆未学过。”


    苟虞一愣,“那你读过什么书?”


    “《千字文》。”唐犹笙脸上还颇为骄傲,“千字文大半的字我都识得!”


    族里那个半吊子老师,只会识临越字,就她学得最好!


    “你!”苟虞前佝着身子,“镇西关再困苦,你身为唐家女,怎么只学了千字文?莫不是学识不精,在此诓骗老夫!”


    唐犹笙没回答,只直直地看着苟掌院。


    苟虞伸手指了又指,良久才长叹一气,“坐下吧,坐下吧。”


    “今早,各位的成绩,已经上报太学与礼部,上方下令,一月后再考。方才我点到名字的学子,一月后如还是这般成绩,就只能请各位回家了。”


    众人哗然。


    方修第一个站起来,“怎会如此?予真从未有过退学子一说!”


    他们再不愿意来,予真对于他们来说,侧面也是一种殊荣,上京不是谁都能来予真的。


    家中长辈翘首以盼,要是因为考试被退回去,家中族人定会因此蒙羞!


    百年来从予真走出去的学子,大多皆有建树,更有甚者官拜宰相太傅!到了他们这儿,怎么还有被书院退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