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良心

作品:《咸鱼修仙手札

    这晚张角又做了梦,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梦。


    梦中一女子抱着她咯咯笑,倏然画面一转,又一男一女争锋相对,耳边争吵不断,甚至相互摔打。


    眼前画面恍若真实,眼前画面转场飞快,但又觉得连贯。


    张角在一片火光中惊醒,醒来眼前依旧是昨日那小屋,身侧躺着的月牙还在微微打着鼾。


    外头晨光熹微,透过窗帷依稀浸在室内。


    这梦紧凑得可怕,像演了一出戏,一个个记不清面容的男男女女在梦中乱作一团,醒来却又想不起到底梦见了个什么。


    张角头脑混沌,也无睡意,索性收拾收拾起身,在屋外打水洗漱。


    昨日月牙已带她熟悉府内,在伙房为月牙取了早膳后,转身又往主院走去。


    虽不知缘由,但她昨日惹怒了主家,今日不去上钟,倒更不是个道理。


    日上梢头,乐水正端着铜盆跨过门坎从里屋出来,见到张角立于院门之外的踌躇之色,叹了口气。


    乐水开口“姑娘进来吧。”


    张角跨进院门,静听他的吩咐。


    “我已伺候完公子洗漱,姑娘先去伙房为公子取来早膳,待公子更衣完毕,便要用膳的。”


    张角跑去取膳,早膳取来的时候,宋庭雨刚更完衣。


    早春时节的早晨带着凉意,张角把装在食盒内的清粥小菜一一摆在桌上,热粥升起白烟,微微冒着热气。


    宋庭雨撇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低头默默用膳。


    许是刚起,他的双眼并未汇聚,而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弥散。


    他长得锐利,尤其是眉眼,即便唇红齿白得漂亮,但蹙眉看人总带着些凶意。


    此时他低头喝粥的模样,倒是难得的乖巧。


    乐水没在身边侍候,眼下只余二人。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张角猛地被点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叫什么?”


    “我叫张娇娇。”她的声音越说越轻,这本就不是她的名字,不过是那日随口胡诌的,以至于说出口让她有些变扭。


    她的越说越轻让宋庭雨以为这是她在花楼的名字而难以启齿。


    “是你的本名吗?”


    张角愣了一下答道:“不是的。”


    “你的本名叫什么?”


    “我叫张角。犀角的角。”


    宋庭雨放下瓢羹,转头抬眼看她


    “犀角不可得,君子之心亦如此。挺好的名字,张角。”


    “额?是。”张角心想这人是吃错药了,一天一个面孔,还莫名其妙没话找话似得夸她的名字。


    两人又是一阵无言,宋庭雨用完膳,踱到庭院赖在躺椅上。


    太阳已经出来了,一半照在地面,一半照在人身上,宋庭雨在躺椅上翻了个身,转头道:


    “你识字吗?”


    “识的识的。”张角忙答道。


    于是,张角给他读了一上午话本,读得口干舌燥,心中不由得想这小子搞什么名堂。


    到了下午,总算有了喘息的时候,这刁蛮公子让她去买醉仙居的点心。


    如此正中张角下怀,她正巧想找个时候去外头找找那家孔齐目标的米仓,如此想着她就喜上眉梢。


    宋庭雨见她这副模样,心下一哼,这女子果然是打着与外头联络的主意,眼中目光也多带了几分犀利。


    张角全然沉浸在出门的喜悦中,全然忽视了宋庭雨逐渐阴沉的脸。


    张角兴冲冲跑出去,醉仙居的离宅邸隔了两个街区,张角沿途一边打听,一边找寻。


    路过花楼,张角才想着昨日跌落之时丢失的配剑,想着虽然此刻没有灵力傍身,但若是找到配件也是好的。于是她偷摸六斤花楼的后门,没进两步就遇见了牡丹——那日带她陪客的姐姐。


    此时并非花楼接客的时候,牡丹尚未梳洗,宽袖衣衫随意搭在身上,乌发也未挽起,松松垮垮拢在一边垂在肩头。


    见她来牡丹顿时咋咋唬唬:“诶呀!你这傻妹妹,和人跑了怎么还回来了!是不是你那情郎未有善待你?这可不成啊傻妹妹,这男人都是嘴上花言巧语的,皮下都是一个腌臢样!”


    说着她拉过张角一顿揉搓查看,嘴里还嘀咕着:“真是作孽,回回都有这档子事!”


    张角被她一把拉到边上一愣,嘴上应付着,心想,前日真有人跑了不成,如此也算得上误打误撞了。


    “诶呀你快走吧,妈妈正在火气上呢,既然跑了再被逮着可没好果子吃了!”


    张角心里想着我本就不是这的人,怎么用得着跑呢。


    可眼下她也不好反驳,她握住牡丹的手,一副痛彻的样子:“好姐姐,我有一从小带着的木剑丢在了此处,那是我爹留给我的,我万万不能丢下。”


    牡丹推搡着她道:“记着了,记着了,回去给你找找,你还是快走吧!晚走了可见不到你那情郎了!”说着把她她推出了后门,临了还不放心,用手摆摆又叮嘱道。


    “妹妹,出去了往后也留个心眼,这男人的话最是不好信的!你多保重!”


    张角讪讪笑着,口中连连应下。


    张角走出巷子,她又四处打听米仓,眼见快日落西山,这才想起醉仙居的点心还未买呢,于是赶忙跑去醉仙居。


    醉仙居的点心抢手,尤其是那米糕,刚出炉时候又香又糯,带着甘甜。


    张角来晚了,没抢到米糕,只好买了些茯苓糕回去交差。


    回去的大道上,车水马龙,小贩叫唤着来往行人,摊位上各式各样让她觉得新奇,此处的街市到底与青云山下的不同。


    凡间的街市更为热闹,更多了几分烟火气,送老太回梅桑镇的一路忙赶着路,加之连天阴雨,她并未在意到人间的这些区别。


    想到她那宗门任务……张角叹了口气,心中阴郁了几分。


    张角揣着包裹往回走,才进门就见屋里的宋庭雨冷冷看着她:“要你买个点心,跑这么久。”


    张角一阵心虚,想着自己因着私事扰了公务,颤颤巍巍举着手中用油脂包着的点心。


    岂料宋庭雨冷哼一声:“这都快用晚膳了,你自己带回去吃吧。”


    张角一愣,想着还有这等好事,一来一去她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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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饥肠辘辘,在路上就想偷吃了,但秉持着最后一片良心才勉强克制。


    等来了他的发话,张角一时间也没来得及听好赖话,只捧着糕点高兴谢恩,没两步就跑没影了。


    宋庭雨“……”


    “你说我觉得她是个细作,是不是有些可笑。”


    乐水从后方走出,不置可否。


    “她去了哪些地方?”


    “张姑娘从府邸出去,先经过甜水巷,在花楼后院转了许久,而后又打听了翟氏米仓,最后在醉仙居买了点心。”


    宋庭雨眸光微敛:“去查,这翟氏米仓,还有这花楼,她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是。”


    乐水退下后,宋庭雨从躺椅站起,时至傍晚,风一阵吹,怪冷的,冷得他打了个喷嚏。


    另一头院落内,张角把自己得赏来的点心摊在桌上,馋得月牙直流口水。


    茯苓膏香甜软糯,月牙大口大口往肚子里塞,嘴里还振振有词:


    “这醉仙居的点心就是不一般,也就我们公子嘴巴刁,不爱吃这茯苓糕。”


    “公子不爱茯苓糕?”


    “是啊,公子嫌腻得慌,平日最多吃些寡淡的米糕,各家子弟送来的甜腻糕点都赏了下人。对了姐姐,忘了问你这糕点是哪来的?”


    “哦,这啊,公子赏的。哈哈。”


    “我就说嘛姐姐,我们公子不是坏人,他可好了!”月牙口齿不清说着,茯苓膏塞满了她的嘴巴。


    “哈哈。”张角尬笑着,想着自己今日又惹主人家不快了,这公子确实是好脾气,如此都未罚她,不过她也万万不能再犯错了,说不定哪日就被人赶出去了。


    这时候被赶出去,她可就只能睡大街了。


    如此想着有一小厮在院门外呼唤她:


    “张角姐姐可在此处?”


    “我在。”


    “这是公子给你的,说是要前去杨公子的宴席,姐姐快些打扮,一会儿要随公子一同前去的。”


    说着将手中的衣饰递给张角。


    张角捧着衣饰进屋,月牙好奇跟了进来,床上摆着一套衣裙,一副玛瑙耳坠,同款式的一套头面。


    张角捏着肩线拎起衣裙,青绿色的衣裙做工精致,领口处还浮现着银白暗纹,摸着这料子也颇为丝滑。


    “姐姐,这衣裙真漂亮!”


    张角笑道:“等我回来给你试试。”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等张角穿戴整齐出门是,宋庭雨早就在门口了,见她来不由得念叨了句“真慢。”


    张角陪着笑,唤了句公子。


    她这身上的衣裙比前几日穿过的纱裙复杂得多,是张角从未穿过的款式,还有这发髻也是,还是月牙帮着挽的。


    送来的那套头面共有七只大钗,两只小钗。全都带在头上显得隆重,她只取了一只玉兰累丝钗和两只小蝙蝠银钗带在头上。


    青绿色的衣裙,配上她现在低眉顺眼的模样,倒是显得多了几分温顺。


    宋庭雨多瞧了她两眼,心道真是人靠衣装,随后吩咐下人拉来车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