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遮掩

作品:《被疯狗将军觊觎了

    沈泠飞速赶回沈府。


    她自巷中翻墙入院,将身上的装束匆匆换了。


    “小姐。”


    一直在门口挡着来人的林笙松了口气,走到沈泠身边道:“方才夫人派了几次人来请,说是公子受伤了,叫您去瞧瞧。”


    沈泠换了一身皦玉锦裙,青丝披散在肩头。


    她单手取了根发带来,将头发松松一挽,用银钗固定,一边往外走一边问林笙:“你如何回的?”


    “奴说小姐疲乏,尚在沐浴。”


    林笙跟在她身旁,像是心有余悸:“奴担心小姐许久不归,方才差点就要去唤暗卫了。”


    “做得很好。”


    沈泠摸了摸她的头。


    下一瞬,一道橘影从远处奔来。


    洛洛从地面上一跃而起,正巧被沈泠稳稳当当地接住。


    它的叫声带了些幽怨:“喵呜!”


    【沈泠,你出去又不带我!】


    “好了,下次一定带你一起。”


    沈泠轻笑,莹白的指节抚着橘猫的脊背,往沈清臣的栖清轩快步走去。


    “洛洛,哥哥是怎么回事?”


    沈泠眉心蹙着,在脑海里问洛洛。


    “喵.”


    【沈清臣先前不是帮季砚南下赈灾么?他听说你的病好了,便想自己先回来瞧瞧你】


    “呜呜——”


    【赈灾时他们动了地头蛇的根基,这不,趁他独身之时,给他派了一波刺客来。你哥他昼夜不停地赶路,正是神思疲乏之际,还要应付刺杀,就不小心中了毒箭,吊着一口气回了府】


    地头蛇?


    好大的胆子。


    哥哥是隐藏身份跟季砚前去赈灾的。


    但就算如此,他明面上也该是太子庇护的人,猜也能猜到身份不简单。


    哪里的地头蛇敢如此胆大妄为?


    八成是有人在他背后指使。


    沈泠的目光微寒。


    可惜她暂时没办法从衡京脱身,不然定要去南边好生探查。


    果然,该去培养些自己的人了。


    免得以后再遇见这样的事,她却连查个东西都要拜托旁人。


    栖清轩


    沈泠刚踏进院门,便瞧见里面乌泱泱站着许多人。


    时不时地有下人从里屋出来,手上端着满是血水的铜盆。


    里面的血有些发紫。


    是剧毒。


    沈泠感觉心跳慢了两分,慌乱蔓延上心头,脸色煞白。


    她踏进里屋,白姣云和沈岳均正立在榻前,眉心紧蹙。


    “爹,娘,哥哥他如何了?”


    沈泠方才走近,就瞧见沈清臣躺在榻上,薄唇泛乌,面色死白。


    乌紫的毒血从他肩膀处渗出,在雪白里衣上洇出大片血痕。


    瞧着极为可怖。


    沈泠又上前了些。


    一位医师坐在榻前为他施针,熟悉的银发用一根竹簪束起。


    “陌上?”


    “嗯?”


    陌上落下最后一根针,将针包收起,回头对她笑了下,示意她放宽心。


    他起身走向自己的药箱,像是在翻找着东西。


    “太傅,夫人,此毒难解,得多花些时候。”


    陌上从药箱中掏出几个小瓷瓶:“在下治病时,不太喜欢有旁人在身侧。”


    “好,我们会在外面等医师。”


    白姣云和沈岳均只思考了一瞬,便立刻拍板决定,连带着沈泠和诸多侍从一起候在门外。


    在屋门关上的前一刻,一个影子飞快掠进屋内。


    “仙尊。”


    洛洛抖了抖身上的毛,默念法诀,又变成了披着白袍的神使模样。


    他走到沈清臣面前,咬破指尖。


    鲜血被洛洛绘成法阵,落在沈清臣的额心,短暂地亮了一下红光后便隐了下去。


    “好了。”


    “我已经将织造的记忆传到他脑海里了。”


    陌上从瓷瓶里倒了颗药出来,塞进沈清臣嘴里:“那便好。”


    “趁他还没跟他爹娘对账,先把他的记忆改了。不然莫名其妙冒出一个跟他相熟的医师,恐会多生事端。”


    洛洛退在一旁,有些倦怠地打了个哈欠。


    橘黄色的猫瞳眯起,靠在榻边看着陌上:“可要给他们的记忆也改改?”


    “啧。”


    陌上一边将伤药撒在沈清臣的伤口上,一边抬眸看他:“果然是吟祈的神使,跟他一样吊儿郎当。”


    “上渊界规,不可对凡人施法,否则法力百倍反噬。”


    陌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我上次救了那王秋朝,休养了许久才能勉强维持这副凡间肉身。你要敢乱用法力,当心魂死道消。”


    “噢。”


    洛洛晃了晃身体,恢复了橘猫的模样,懒洋洋地瘫在榻边。


    陌上用细布给沈清臣包扎了伤口,又念了个法诀,才将他放平在榻上。


    时辰到了。


    他将沈清臣穴上的银针一一取下,伸手点了下他的胸口。


    下一瞬,沈清臣浑身颤抖,猛地吐出一大口毒血。


    “行了。”


    陌上往后退开两步,绕开地上的血渍,伸脚踢了踢洛洛:“小神使,你可有联系你家主子的法宝?”


    “有。”


    洛洛炸毛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陌上,爪子一挥,一本扉页雪白的书便出现在了陌上手中。


    陌上摊开书,心念一动。


    下一瞬,那上面就出现了一行黑色小字。


    [吟洛,唤我何事?]


    陌上笑了下。


    [吟祈,我是陌上。]


    [?你在下界待得好好的,找我做甚?]


    陌上看着上面熟悉的语气,心情颇好。


    [最近法力耗得有些多,依稀记得,神君后院里的碧血琉璃草应当是长成了。]


    [说吧,你要多少?]


    [三千株。]


    [三千株?!陌上你要不要脸!我等了十万年才长五千株!]


    [你就说给不给。他俩都在我手上。]


    [……给。]


    陌上还想说些什么。


    书页上的黑色小字忽地戛然而止,连带着之前的字迹都消失不见。


    啧。


    小气扒拉的。


    与此同时,上渊界内


    四处仙气缭绕,殿宇中似是泛着无边流光,明媚的阳光宛若绸带,在空气中晃荡,上面缀着细碎的金色光点。


    一位神君坐在高位上,手臂曲着放在座位上,眉目恹恹,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堆成山的公文。


    他们几个下凡去潇洒,就把所有的事都推给我。


    累死了。


    “啊嚏!!”他猛地打了个喷嚏。


    神君司掌万界生灵。


    只要求愿时,带上神君的名讳,他便能听到诸灵的祈愿。


    但此时,他的脑海里分明萦绕着的是——


    三千株碧血琉璃草……三千株……三千株……


    吟祈的手指捏得吱呀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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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上!!


    -


    陌上的医术确实高超


    不过几日,沈清臣便悠悠转醒,待府医再来诊脉,竟是毒都全解了。


    只是根基有损,尚需多修养些时日。


    于是这几日间,沈清臣便收到了来自亲人无微不至的关爱。


    “小泠,哥哥实在是吃不下了。”


    沈清臣侧靠在榻上,抬眸看着沈泠,带着些淡淡的祈求之色。


    许是久卧榻间,他不甚有胃口。


    这些日子都是侍从来送饭,他倒是还能敷衍一下,随意吃上两口,便叫他们把吃食端出去。


    偏生今日也不知怎地,竟是沈泠提着食盒来,说要亲自看着他吃完。


    着实让他为难。


    “不行,必须吃完。”


    沈泠有些强硬,将玉勺凑到他唇边:“哥哥这几日进食甚少,这样身体如何能好?”


    “今日我便在这里瞧着你。”


    沈泠见他还是不吃,便将碗勺一起塞到他手中:“你今日若不吃完,那我也不用晚膳了。”


    “好好好……我吃便是了。”


    沈清臣知晓她是动真格的,只轻叹一声,就握起了玉勺。


    待沈清臣吃得差不多了,沈泠忽地一问:


    “哥哥,你可知想要刺杀你的是何人?”


    沈清臣还在喝粥的手一顿。


    “许是南边的那群贪官吧。”


    他刻意遮掩了下,只说了一半话:“不必在意,只是些跳梁小丑罢了。”


    “是我太大意,才遭了暗算。”


    沈清臣将碗放在榻边的小几上,脸色尚还有些苍白:“说来好笑,我本是听说你大病初愈,想着回来瞧瞧你的。不曾想,现在竟是沦落到要妹妹亲自来照顾我。”


    “小泠,你身上可还有碍?”


    沈清臣的暗卫已经跟他说了来龙去脉。


    敢对他妹妹下手,好大的胆子。


    清隽的桃花眸间闪过一丝戾气。


    待再抬眼时,又是带着温和的浅笑:“可有查到是何人所为?”


    沈泠摇了摇头。


    且不说那毒极为罕见,举世未闻,便是她中毒之日接触过的人,便不知凡几。


    一一排查过去,竟是毫无进展。


    见沈泠眉心紧蹙,一副愁恼的模样,沈清臣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无妨。”


    他抬眸看着她,桃花眸里漾着笑意:“只要你没事变好。”


    至于其他的腌臜事,便叫哥哥来做。


    沈清臣已将饭菜用尽,沈泠起身去唤侍从进来收拾。


    甫一推开门,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人带着往此处走来。


    少年一身红袍,上绣金丝祥云,满头墨发用金冠高束,微扬的凤眸映着阳光,熠熠生辉。


    抬步走来时,姿态张扬,意气风发。


    听闻沈清臣中毒在府中修养,迟锦闻心情颇好,特地递了拜帖,携礼来瞧瞧这位第一公子落魄的模样。


    不曾想还未瞧见沈清臣,倒是先瞧见了沈泠。


    “啧,这不是沈小姐么?”


    迟锦闻俯身,目光在她的脸上描摹,颇为散漫地启唇:“不是你哥受伤么?怎么我瞧着倒是你瘦了。”


    “说起来,你们兄妹二人先后中毒,性命垂危时又被同一医师所救,当真是一大奇事。”


    迟锦闻笑得恣意,将手上提着的礼盒丢给沈泠:


    “喏,给你的赔礼。”


    “我的……前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