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黎月和领队老师一起去参加CMO。


    第二天的开幕式结束后，黎月熟悉完考场、合影完，早早地回了酒店的房间。


    晚上八点，她提前洗漱完回到床上，发现有一条未接视频。


    本想等江青晚自修下课的点再回拨回去，没想到仅过了两分钟，视频再次拨了过来。


    黎月点开绿键，屏幕里出现室外昏暗的背景和半张脸浸在路灯阴影里的人。


    好奇问：“你又逃课了？”


    “你不在，不想上。”陆明拓懒散地耷拉着头，在见到黎月下弧的嘴角时，乖乖地收回了话，“骗你的。帮老班拿点东西，顺便透口气。”


    “你今天各科的模拟卷写完了吗？”黎月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便照着平时聊天的内容问下去。


    “写完了。”


    “单词和……”她习惯性地询问，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


    “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了，你确定要跟我继续聊这些？”陆明拓摆正了摄像头，擒着笑，目光透过屏幕直直望着她。


    黎月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悠悠反问他：“那……你想聊什么？我考虑一下。”


    陆明拓无奈笑了出来：“黎月，是谁教你的以退为进？这么懂拿捏人。”


    “咔嗒。”


    听见浴室开门的动静，黎月下床穿好鞋拿了件外套打算出去聊，免得打扰到同住的人。


    江青只来了她一个参赛学生，自然而然被安排到和其他学校的人住一个房间。


    出来的人叫钟思思，是隔壁市重点高中的学生。人很开朗健谈，是个自来熟的个性。黎月和她一起吃住了两天，关系比刚见面时热络很多。


    两人在浴室门口擦肩，钟思思一眼就看见了屏幕中的人，眼前一亮：“黎月，这是你男朋友嘛？好帅啊。”


    黎月斟酌了片刻转过身，背着摄像头，对着钟思思无声地摆了个口型。


    “还、不、是。”


    钟思思见她笑意盈盈，瞄了一眼她的屏幕，心领神会地“噢～”了一声，热情地打招呼。


    “嗨~帅哥好啊～”钟思思挥手，等对方有所回应后打趣地问道，“帅哥和黎月什么关系呀？”


    陆明拓看了眼黎月的方向，才转向钟思思，轻描淡写回答：“朋友。”


    “朋友~”钟思思压着嘴角，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摆动，调侃道，“你们城里人，管大晚上打视频电话的人叫好朋友啊？”


    陆明拓但笑不语。


    “好了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钟思思及时收回八卦之心，迈着轻盈的小步子回到自己的床边。


    黎月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和陆明拓聊了几分钟这两天的所见所闻。


    听到手机对面传来上课铃声，忽然停顿。


    “舍不得我啊。”陆明拓半真半假地问，“那我去找你？”


    黎月回过神，警告道：“不许逃课，而且场地内不让外来人员入场。”


    “只说不让我来，没说不想我。”陆明拓啧啧感叹，“好学生的嘴可真硬。”


    对面的铃声已经停止，黎月催促道：“你快回教室吧，待会儿向老师找不到你，又要骂你了。”


    陆明拓从一盏路灯走至下一盏，明明灭灭，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被晕成柔和的光。


    “黎月，比赛加油。”他清晰而坚定的声音被夜色包裹，搅动静默的星河。


    “在未来等我。”


    *


    考试日结束后的两天黎月跟着赛方的安排参加了一些游览活动，旁听了几场学术报告。


    因为比赛地点定在江城市，闭幕式结束后，黎月接受完场馆内媒体记者的采访，和领队老师告了别，打算自己回去。


    临近傍晚，比赛场地外聚集了许多等待的家长，东张西望翘首以盼。


    车辆来来往往络绎不绝，鸣笛声与交谈声交融。


    透过蜂拥的人群，她看见了站在梧桐树下的陆明拓。霞光透过金色的枝叶从他背后洒下，在他的发丝间跳跃，为他的张扬染上一层柔色。


    他与斜影相伴，静静等待她的发现。


    黎月的心口微微发烫，穿越人群奔向他。


    “青大和我签了保送意向书。”她想第一时间告诉他。


    陆明拓揉了揉她的发丝：“恭喜。”


    欣喜之余，黎月忍不住问：“你怎么来了？”


    “说了会来找你。”陆明拓提起她背后的包，见她还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解释道，“我跟着卓哥来的，他和微姨在停车场等你。”


    原来如此，难怪他会知道自己没跟着学校走。


    两人并肩朝着停车场走，没走出几步被两名年轻的男生叫住。


    其中一人架着手机，另一个拿着小型话筒。


    “同学你好，我们是自媒体街头采访的博主。方便采访一下二位吗？”


    黎月下意识看向镜头，陆明拓则将她护在身侧。


    “二位不要害怕，我们是正经博主，就是问一些有关竞赛和学生日常的话题。”


    黎月见对方眉眼和善，胸前还别着自己的名片，便也没怎么抗拒。


    博主和摄像示意后，开始了快问快答。


    “同学，你觉得这次竞赛难度大吗？”


    “一般。”


    “你觉得是学习压力大还是竞赛压力大？”


    “都不大。”


    “你平时是如何平衡学习和竞赛时间？”


    “不需要平衡。”


    “这次竞赛有取得理想的名次吗？”


    “嗯。”


    “几等奖呀？”


    “一等奖。”


    ……


    博主：感觉受到了伤害是怎么回事？


    “最后，能不能再冒昧问个我本人特别好奇的问题？”


    黎月和善地点点头：“你问吧。”


    “二位目前是什么关系呀？”博主一副浓浓的吃瓜表情，飞速将话筒递到了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男生面前。


    陆明拓垂眸，在博主殷切的等待中，抛出了一如既往的回答。


    “朋友。”


    博主：鬼才信……


    *


    元旦过后，不知是谁先扒出了一位冷频博主一周前的一段出圈采访视频。


    评论是一水磕cp的言论。


    江青的人一眼就认出了视频中的两人。


    于是，沉寂许久的高三匿名群再次热闹起来。


    【不是我说，他俩究竟什么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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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啊？真的没人好奇吗？】


    【你是认真的吗？？】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不知道拓哥在追校花吧？不会吧？】


    【据说咱们拓哥为了追黎月，上学期就把元素周期表背得滚瓜烂熟了。】


    【元素周期表算什么！我前两天才看见老大备战高考在写五三！今天就换了真题卷！】


    【青大啊，你们该不会真觉得他能考上吧？？？咱们江青这十年，出过几个985大家心里没数吗？？？】


    【天理昭昭，太可怕了……这就是爱上学霸的苦吗哈哈哈哈哈果然个人有个人的报应。】


    【朋友？呵呵】


    ……


    为避免不正之风扩散，校领导趁着周一对同学们进行了一波思想教育。


    “同学们，早恋不但影响个人学习导致双方成绩下滑，还会助长不正之风，为人为己，大家应该......”


    同学们深受感悟，连连称是。


    早会结束，周柚柠挽着黎月，一路上笑得合不拢嘴。


    “你们俩也真是的，怎么会接受那种莫名其妙的采访啊？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们俩是好、朋友、了哈哈哈哈哈哈。”


    “……”黎月欲哭无泪。


    她也不知道啊，她觉得是很正经的一问一答，哪里知道舆论会歪成那样。


    “我下次注意。”黎月决定吸取教训，转为经验。


    “注意什么？”周柚柠调笑，“注意下次不说成是朋友嘛？哈哈哈哈哈哈。”


    黎月：“。”或许吧。


    和学校警示一起来的，是竞赛官方组织网站发布的获奖名单公示。


    向学松第一时间跑到教室通知她入选国家集训队的事。


    周五晚上，周柚柠和韩启航就拉着小群里的几人说要一起给她庆祝庆祝。


    等到了约定好的餐厅，黎月才发现少了一人。


    “陆明拓呢？”


    唯一知道原因的韩启航和大家说：“放学被老班叫走了，刚刚微信和我说不一定能来。”


    “好。”


    临近散场，陆明拓也没有出现。


    黎月找了个空档去室外，盯着手机发了两分钟的呆，才拨出电话。


    两声忙音后。


    “喂。”


    “你……”黎月顿了一下，轻声试探，“今晚不来吗？”


    手机另一头传来一声轻笑。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黏人。”陆明拓那里很安静，他语气轻松地和她解释，“向学松非要给我做课后辅导，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让我把握机会。”


    “这么突然吗？”黎月茫然。


    “是啊……他看起来，挺严肃。”陆明拓叹了口气，煞有其事地为难道，“哎，为了我们的未来我知道你很想我，但你先忍忍吧。”


    黎月有种莫名被戳中的荒唐感，但想起他近段时间废寝忘食的状态，又心软喃喃：“如果你觉得很累的话，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是青大，只要是……”


    “不行。”陆明拓阻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沉声认真道，“黎月，我不需要你降低标准，更不用你为此担心。”


    “你只管按照自己步调前进，我会自己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