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这下是真的结结实实跪在了地上了：“万岁爷明鉴啊，奴才也是想着茶水房还差个宫人，所以想着补齐了。”


    “这不看见合适的人选后，就调进了乾清宫。”


    “奴才对万岁爷您的忠心天地可鉴，万不会有其他什么小心思的。”梁九功跪在地上表忠心，一番真情流露。


    玄烨嗤笑了声：“你个狗奴才的眼睛可真厉害，什么人那是看一眼就觉得合适？”


    梁九功厚着脸皮将这句话当成了夸赞：“那可不，这都是万岁爷你调教得好，奴才才有这样的本事呢。”


    “明儿个万岁爷您见见那奉茶宫女，保准儿就知道奴才的眼光绝对不错。”


    梁九功知道自家万岁爷不是个色令智昏的，但玛禄那人的容貌着实出挑。


    即便是跟后宫中容貌最盛的马佳庶妃和董庶妃相比，那也绝对不会落了下乘。


    且如今玛禄才十五岁，容貌还未长开呢。


    “呵。”


    “还说没有其他心思。”玄烨信任梁九功，但也清楚，这就是他的小心思。


    他只知道那个叫乌雅·玛琭的宫女容貌的确出彩，但到底如何出彩，却也没个数。


    但左右不会超越了马佳氏去。


    “嘿嘿，奴才这不是想着万岁爷您最近烦闷，所以想找个能说会道的陪您解解闷儿。”梁九功见万岁爷并未真的生气，便讨巧的说道。


    玄烨侧目：“朕不喜能说会道的。”


    梁九功连忙改口：“那奴才去将人一并打发了出去？”


    玄烨轻哼一声：“人都被你调进来了，眼下又无犯错，你将人打发了出去，岂不是让外人觉得朕是非不分？”


    “那就……留下？”梁九功抬头小心的觑了万岁爷一眼。


    正好撞进了万岁爷那双深不见的幽深眼眸里面，吓得他又趴了回去。


    “德行！”玄烨笑骂了一声。


    “起来吧，不然明儿个当差一瘸一拐的，丢得还不是朕的脸。”


    “奴才多谢万岁爷开恩。”至此，梁九功颤颤巍巍的心这才落回了肚子里。


    又多活了一天。


    “以后有事没事别往乾清宫乱安排人，朕想多清净清净。”已经躺下去的玄烨闭着眼睛说了这么一句。


    梁九功闻言连连保证：“万岁爷放心，以后没有您的命令，奴才绝对不会放一个人进乾清宫的。”


    梁九功哪敢再安排人啊，这种情况多来几次，他都觉得他能提前去地府给主子爷探路了。


    ……


    丝毫不知道自己昨夜被主子爷提起的玛琭，早起后跟言慧两人去换青雾跟菊香的班。


    但当玛琭到茶水房时，却只看到了脸色青白的青雾，菊香丝毫不见踪影。


    玛琭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昨晚出事了？


    不然青雾的脸色也不至于会这般难看。


    “青雾，我们来换班了，菊香呢。”


    心有疑惑的玛琭没有问什么，但言慧可不是什么沉默寡言的人。


    青雾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平日里的温和大气此时荡然无存，显然昨日的事让她颇受影响。


    “菊香被送回内务府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将言慧和玛琭定在了原地。


    “送……送回内务府了？！”


    “昨晚……”这么严重的惩罚，昨晚绝对发生了大事。


    “我也不知道，不要问我。”?


    “我累了，先回去了。”匆匆说完这两句，青雾径直就起身离开了茶水房。


    作为跟菊香一起值守的奉茶宫女，她也想知道昨晚菊香到底干了什么，竟然惹得主子爷直接将人送回了内务府。


    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她。


    万一主子爷因为菊香的事情，觉得她也不是个好的，那她才是百口莫辩，前途尽毁了。


    该死的菊香，自己做错事还连累她。


    “诶玛琭，你说昨晚是不是菊香……不过不可能啊，菊香都在乾清宫待了五年了，最是了解这里的规矩的，不可能明知故犯啊。”言慧刚想说是不是菊香爬床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菊香不可能这么笨。


    她一直觉得菊香虽说存在感不高，但也是个聪明人。


    更可况菊香在玛琭没来之前，可是乾清宫里最漂亮的宫女了。


    虽然年纪大了些，但熬下去，说不得也能成为贵人。


    怎么就突然被退回内务府了？


    要知道像她们这么大年龄，又被退回内务府的，下场可好不到哪里去。


    特别是从乾清宫退回去，又长得漂亮的，下场就更不好了。


    “不知道菊香昨晚到底干了什么。”言慧自言自语的说道。


    她也不指望玛琭能接话。


    “唉，这大年初一的，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也不知道今年咱们茶水房顺不顺。”主子爷可千万不要连带着迁怒她们整个茶水房才好啊。


    言慧自己也是有其他心思的，被菊香这么一吓，她那点儿小心思短时间内怕是不敢冒头了。


    “呸呸呸！不知者无罪，佛祖原谅我口无遮拦，今年我一定顺。”刚想到这茬，言慧赶紧将心里的晦气给呸了出去。


    “言慧姐姐，佛祖肯定不会见怪的。”?


    “嗯。”


    “不过玛琭，今儿的早茶要不你去送？”言慧估摸着天色将泡好的茶水递到了玛禄手上。


    以往这样机会她肯定半步不让，但今儿这不是特殊情况嘛。


    万一主子爷还在生气昨晚的事，将火气发到她头上可怎么办？


    她可不想被送回内务府。


    而且玛琭长得花容月貌，说不得主子爷看着她那张脸就能消气儿呢。


    如果不能消气儿，把玛琭弄出乾清宫也不错。


    玛琭那张脸，实在让言慧太有危机感了。


    总之她不吃亏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玛琭脸上露出个甜甜的笑容：“言慧姐姐，这不合规矩。”


    “当初可是你们说的，这奉茶一人一次，不能乱了规矩。”玛琭笑眯眯的拿着当初言慧说过的话来堵她。


    言慧哑口无言。


    “我今儿早上有些不太舒服，好玛琭你就帮帮我吧。”为了不被余波牵连，言慧那也是豁出去了。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姐姐我那儿还有一对贵人赏的石榴金耳坠，等下值送给妹妹，妹妹就帮帮我吧。”平日里抢都抢不来的差事，今儿个言慧不光要好言好语送出去，还要搭上个好物件儿。


    可真是让她心痛。


    不过为了以后，那也是值了。


    毕竟她不清楚昨晚菊香到底犯了主子爷什么忌讳，也不知道主子爷到底消气儿没有。


    这些付出，但愿都是值得的。


    “言慧姐姐破费了。”推辞了几句之后，见言慧坚持，玛琭也顺势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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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言慧担心那些，玛琭可不怕。


    能不能待在乾清宫，对于玛琭来说，并不是什么要紧事。


    “不破费。”言慧看着玛琭端着茶出去，嘴角牵强的笑意这才落了下来。


    ……


    玛琭这边很顺利就进了乾清宫，大殿里安静一片，显得有些沉闷。


    梁九功看到来人，眼皮子不知怎么回事，又跳了跳。


    但愿万岁爷是真的不计较他私自调人进乾清宫啊。


    动作稳当的玛琭刚将茶盏放下，御桌上正在写大字的玄烨似有所感的抬起头。


    冷冽的凤眼划过来人的脸颊，最终落定在梁九功那张略带讨好的脸上。


    呵！


    他就知道这个狗奴才绝对心思不纯。


    “乌雅·玛琭？”


    正准备退下的玛琭连忙跪下：“奴婢在。”


    “在乾清宫待得可还习惯？”看着跪在地上的玛琭，玄烨没头没尾的问了这么一句。


    玛琭声音清脆悦耳，半分不闻其他语调，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还算镇定：“回主子爷的话，奴婢待得还习惯。”


    “那就好。”


    “下去吧。”问了这么一句，玄烨便干净利落的让玛琭退下去了。


    整个过程，也就刚开始撇了那么一眼，其余时候那是眼风都没往玛琭身上扫过。


    “奴婢告退。”对于主子爷将她叫住，就问了这么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不明所以的玛琭按耐下心里的疑惑安静退下。


    主子爷这么问，肯定有他的道理在。


    玛琭出去后，安静的乾清宫大殿里落针可闻，梁九功白净的额头也微微出汗，对于主子爷莫名的行为，他只觉得压制至极。


    “站那么远作甚？朕又不会吃人。”低沉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让梁九功的心猛得跳了起来。


    梁九功小跑着到了主子爷身边，腰身微弓：“奴才这不是怕站得近了，打扰到主子爷您吗。”


    “油嘴滑舌。”


    “去库房里选一副红宝石和一副粉珊瑚的头面，着人送去翊坤宫和钟粹宫。”玄烨将写好的福字放置到一旁。


    “诶，奴才这就去办。”


    “昭妃那里你亲自去送。”


    “是。”


    茶水房里


    言慧见到玛琭安全无虞的回来，正在整理东西的手微微一顿，脸上飞快扬起一抹笑。


    “玛琭回来了，主子爷今儿心情如何？”


    玛琭将手里的托盘归置好：“言慧姐姐，我就是去奉茶而已，如何能知晓主子爷心情好与不好。”


    “你就没有偷偷看上两眼？”


    “言慧姐姐，你都知道今儿个躲着些，我怎么可能还有胆子去窥视圣颜。”玛琭不软不硬的说道。


    言慧闻言表情有些僵硬：“是我思虑不周，妹妹不要见怪。”


    “我这也是怕主子爷不高兴，到时候连累咱们不是。”


    “不过瞧着妹妹平安回来，姐姐我可就放心了。”嘴上说着庆幸的话，但言慧心里却格外难受


    。


    “言慧姐姐，下次是否也该是我奉茶？”既然是帮忙，那下次可不就还是该她去。


    谁让言慧总是想要算计她呢。


    言慧咬牙：“是该妹妹去。”


    “姐姐都记着呢。”


    玛琭唇角微弯：“言慧姐姐可真是守规矩。”


    言慧听了这话，心里更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