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


    苍月收回视线，在心底暗骂自己有毛病。过去也就算了，现在的她可哪有资格挑剔黎辞啊。


    黎辞单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没什么情绪地说：“明天休息一天吧，公司不用去了。”


    “啊？这样不好吧。班没上几天，三天两头总请假。”苍月越说越弱，一声小过一声，“我们主管……”


    “他那里，我去说。”


    “别别别。”苍月急得直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她刚好不容易才澄清跟黎辞的绯闻。


    这要是黎辞去找主管替她请假……


    明天就能传出她跟黎辞同居的消息。


    苍月现在是真的看不懂黎辞是什么意思了。直到躺在家里的床上，她都没复盘明白这几天的事。


    以前她跟黎辞一年都见不到一次，最近恨不得一天八百次巧遇。


    要说黎辞喜欢她吧……


    完全不像。


    她虽然有点小自恋，但还不至于自恋到这种程度。


    可要说黎辞不喜欢她吧……


    黎辞对她未免也过于关心了。


    剧情竟真的恐怖如斯，甚至能控制自由意志吗？


    还没等她想明白，手机就弹出了云渺发来的消息。


    喵喵：[到家了吗？]


    月：[刚进来。]


    下一秒，云渺直接发来了视频。


    “你最好赶紧跟我交代你俩是怎么回事！”刚一接通，云渺就像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不然我直接杀你家去！”


    苍月无力地倒在床上，“我说我跟他真不熟，你信吗？”


    “我信你个鬼！”云渺贴近屏幕，恨不能直接挤进屏幕另一头：“这还叫不熟？就黎辞那个性格……连着替你出头两次。你已经比他跟他弟弟都熟了。”


    黎辞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是后妈所生，兄弟俩在一个家里住，但以关系不熟在圈内闻。


    这件事儿至少要追溯到她们中学时期。好像是有一次他弟弟骑山地车，把胳膊摔折了。家里所有人连带保姆保镖一窝蜂地往医院赶，只有黎辞没去。黎辞说要在家里学习。


    黎辞后妈把这件事告诉了黎辞的父亲。黎辞父亲勃然大怒训斥黎辞：“他可是你亲弟弟！”黎辞回：“我跟他并不是很熟悉。”


    《不熟兄弟》在那段时间，一度成为圈内热梗。不少人在开玩笑时，都会引用这个只有圈内人明白什么意思的词。


    按理说，那是黎辞的家事，外人根本就没办法知道。可架不住黎辞有个好后妈，逢人便学这些黎辞说过的话，还煞有介事地点评黎辞多么冷心冷情。


    这件小事能这么多年都没过去，至今没有人忘记，全靠黎辞后妈年复一年地说个不停。


    圈内很多人提起黎辞的第一印象都是偏负面的。


    苍月倒是还好，没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因为当年她母亲也提过这件事。不过她母亲骂的是黎辞后妈，而不是黎辞。


    那次她母亲在自家饭桌上对她说黎辞的后妈就是天生的坏种，坐享其成还不肯消停。说黎辞后妈就是在故意败坏黎辞的名声，手段太小家子气。


    那时候她还不太明白怎么回事，过了两年她才意识到黎辞后妈有多恶心。


    这种显而易见的手段，高中生都看得出来，更别说成年人了。黎辞后妈的这点小阴招，别人当面附和着她，背后都在骂她不是个东西。


    黎辞后妈未必不清楚这些。可她就是年复一年地坚持念叨着黎辞的冷漠让她和家里人有伤心。直到现在所有人想起黎辞时都是他冷漠的个性。


    这后妈……倒也真是有毅力。


    “哎，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都活在一本小说里，他是男主角，我是女主角。”


    “……你就做梦去吧！对了，咱俩今天晚上打那个黄毛瘪三的视频爆了。被人认出来了。”


    云渺一边说，一边给她转发视频。


    苍月点开视频一看，拍摄者从她俩还没下车就开始录了。最开始应该只是想拍车，但看到是两个女孩下车就一直拍了下去。


    视频很完整。从那个细狗男怎么搭讪的，到最后警察来处理，每个细节都拍得清清楚楚。点开下面的评论区也很有意思：


    [活该！我真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几个菜啊，喝成这个德行。长得比峨眉山的猴子都细，还有脸搭讪富婆美女。]


    [什么富婆美女啊，指不定钱是怎么来的呢。肯定是哪个富哥爆的米。]


    [不知道你是聋还是瞎，还是又聋又瞎。没听人家说什么吗，合着有钱人生不出来闺女，胎胎保证是儿子是吧。NT的东西。]


    [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见识不说，还又蠢又坏。说自己穷那个是前一阵子揽月集团的独女。旁边那个是云飞物流家的独女。人家那是正正经经的千金富婆！]


    [是真有钱人怎么了？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侮辱别人人格啊！]


    [开始滚刀了是吧。就服你们这帮嘴比吊硬的酸鸡男。看见个真有钱的女人，比杀了你爹还让你难受。真不知道你们犯的是什么毛病。]


    [真不要脸，这也能洗。明明是这黄毛看人家开豪车就不自量力上去搭讪，搭讪不成被骂了一顿还想要动手。这也能洗成人家侮辱你是吧。合着只许你犯贱，不许别人骂你？]


    [没听人家说嘛。人家也没钱，但起码不会红眼病害人。那个揽月集团的大小姐确实破产了啊，条件连普通人都不如呢。这普通家境的骂普通家境的，这下看你还怎么洗。]


    [出手帮忙的那个男人是谁啊？长得好帅啊！不过他怎么带那么多的保镖啊？]


    [这不是帝豪集团的大公子吗。我在一次活动上见过。他们应该是熟人遇到后顺手帮忙吧，他们都是一个圈子的。这黄毛倒也够倒霉的，能一下碰到好几个。]


    苍月还没等看完评论呢，视频突然卡了一下。退出来再进，视频就已经被删除了。


    “哎，这怎么回事？视频没了！这谁干的？这怎么还把视频删了。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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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容易来的流量啊！”


    在网上搜了一圈后，发现不止这一条视频没了，事发时的所有视频，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苍月回想了一下同事们的八卦：“肯定是黎辞。之前听同事说黎辞他从来不参加任何采访活动，就是因为他不喜欢曝光自己。可惜了，这么一大波流量没接住。”


    “这得来不易的起号流量啊！”苍月被气得在床上转着圈打滚：“明明就算他不来，咱们两个也能解决的。”


    “月月，他不会是真的对你有意思吧？”云渺认真思考了一番：“不然没办法解释啊。我还真的从来没听谁说过黎辞跟谁扯上关系。除了他那个傻缺弟弟。月月你呢？对他什么感觉。”


    苍月刚想吐槽闺蜜的想法有多离谱，她的择偶标准与黎辞正正好好一百八十度大逆转。下一秒，她的耳边再次传来了那道恼人的电子音——


    「苍月听到好友问起这个问题，心头的落寞难以言喻。


    玻璃窗外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残缺的上弦月高悬，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光线惨淡。


    正如此刻她的心情。透不过气的压抑中，升起的那一丝丝朦胧的好感。喜欢，可是……


    “我哪里有资格喜欢他呢。我跟他，如今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我配不上他。如果我妈妈和爸爸还在就好了，我好想她们俩。”」


    这些都是什么屁话！


    苍月的心中非但没有落寞，反而全部都是怒气。


    “月月？月月？”


    云渺看她好半天没有回应，一声接一声地喊她。


    苍月完全不想说脑海中电子音正在一遍遍重复的话。


    与黎辞在一起时，她顺着电子音胡说八道也就算了。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那么在意黎辞对她的看法。不管黎辞怎么看她，觉得她是个反复横跳的疯子也好，误会她的性格也好，她都不在意。


    可云渺不行。


    云渺是与她从小一同长大的好朋友。她知道云渺这段时间有多担心她，只是没说而已。她不能说出这些会让云渺误会的话，她不想让云渺伤心。


    “月月？”


    视频那头的云渺见苍月好半天不回话，语气开始着急。


    “月月！”


    苍月拼命和那种无法描述的力量对抗，想要说出她自己的回答，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可是不管怎么用力，都发不出来一点声音。


    视频那头的云渺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月月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是气晕过去了吗？你别急，我这就过去！”


    苍月一听云渺大半夜要赶过来，更着急了，她急忙复述一遍电子音让她说的那些矫情自我厌弃的台词，然后更加着急地解释：


    “刚刚那些不是我真心想说的话。是电子音。我这段时间一直能听到一道电子音，全是我跟黎辞之间的小说剧情。”


    苍月说得乱七八糟的，云渺完全没听明白怎么回事。其实就算她情绪平稳，她也根本解释不清楚。


    实在是这件事太不符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