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有周悦能看到的地图自动弹出，鲜明的小红点不停闪烁，加粗加大的字体不停抖动，提醒周悦反派一号已出现。


    【快冲呀亲亲！】


    周悦显然没想到反派出现的这么早，冲老板娘喊了声，“大姐别收我的馄饨！”


    话没说完，人已经顺着地图指引跑出十米远了。


    小吃街正值生意最好的时间段，来往的顾客繁多，周悦匆忙跑起来免不了撞到人，匆匆留下一句“对不起”，终于在辅助系统提示距离反派一号只剩十米远的时候停下脚步。


    扶着墙直喘气，肺部撕裂般的疼痛压的周悦直不起腰。


    糟了。


    光急着找反派，弱鸡的体质来个百米猛冲无疑是要了周悦半条命。


    “咳咳。”周悦拼命捶打胸口，持续到呼吸正常。


    心里惦记着找反派的事儿，周悦顾不得身体的难受，紧紧盯着地图。


    代表反派一号的红点停在周悦前方的一条小巷子里，红点疯狂闪烁，猩红色彩仿佛在诱导她走向无法预知的未来。


    路灯倾斜的灯光洒在巷口，再往里，随着光亮减少，深处的情景被黑暗笼罩，依周悦的视力无法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咔哒。”


    金属物落地的细微声音传入周悦耳中，而声源恰好就是她即将要去往的地方。


    不敢再耽搁，周悦深吸一口气，装作随意路过的样子朝小巷深处走去。


    随着距离拉近，窸窸窣窣的声音拉大，周悦闻到各种垃圾交杂散发出的恶臭气味，只当是垃圾堆里的虫鼠太多了。


    再往里，周悦几乎无法看清路了，翻出手机一看，电量标红，想到等会儿还要回去付款，她收回使用手电筒的想法，把屏幕亮度调到最低，能起到照明的作用就行。


    手机屏幕翻转对准路面，漆黑夜里再微小的光也是有作用的，至少周悦能看清路，不用继续摸黑前行了。


    三米、两米、一米——


    地图引导周悦在一处堆放满垃圾桶的地方停下。


    她和反派一号之间的距离仅有一米远。


    周悦拧着鼻子，左瞅瞅右瞅瞅，除了堆成小山的垃圾堆，根本没人啊。


    “会不会是定位出错了？”周悦在脑海里和辅助系统沟通。


    【狗哥出品，必是精品！】辅助系统反驳，【定位肯定不会出错，您再仔细找找呢亲。】


    周悦扯着领口处的衣服闻了两下，没忍住发出干呕。


    “呕。”


    整个巷子都是垃圾发酵的臭味，再待下去，周悦都快被熏入味儿了。


    想赶紧找到人，周悦把亮度拉高，围着垃圾堆走了一圈，别说人，连个鬼影都没找着。


    “我就说没人吧。”周悦摊手。


    辅助系统不语，只一味观察垃圾堆。


    周悦惦记那碗没吃完的馄饨，等半天没听到系统吱声，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亲！】


    “喀嚓！”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系统的声音足够大，仍掩饰不住另一道脆响。


    【亲，垃圾堆里好像有个人，您看那好像是人的脚……】系统声音很轻，它不太相信未来能毁灭世界的大反派居然会住在这种地方。


    周悦走到系统圈出来的地方，此处的确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这一块地没有食物垃圾，没有各种油污和装满生活垃圾的黑色塑料袋，反倒是扔满了破旧的衣物鞋袜之类的，随便扒拉几件东西盖在身上就能把人完美地隐藏起来。


    周悦方才经过这里的时候根本没往藏人那方面想。


    现在被系统一提醒，周悦发现某块地方明显拱起了一个大包，小鼓包以人类呼吸的频率缓慢起伏，趁夜色和其他衣服混作一体，简直就是完美的伪装。


    可里面的人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遗漏在外面的脚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大概是以为外面的人早已离开，想要伸展身体，不小心把脚伸出来了。


    没想到周悦再度折返回来，里面的家伙冻的脚都在发抖，瘦到皮包骨的脚踝抖动的很厉害，为了不让周悦发现，生生忍着冷不敢把脚缩回去。


    周悦蹲下身，尝试把覆盖在最上面的衣物拿开，掀到一半，受到里面阻力的影响，没办法继续拉开。


    掀开的一小部分足以让周悦看清里面人的情况。


    “不、不要打我……”


    “呜呜呜……呜呜……”


    一个幼小的女孩呈虾米状缩成一团，双手牢牢地护住脑袋，她穿着过于宽松的衣服，裸/露出来的皮肤布满青紫伤痕，下半张脸无法隐藏，干裂的唇瓣随着小女孩求饶的动作不断渗出鲜血，在她旁边放着一个透明的塑料口袋，里面装了半块干瘪的面包，旁边是仅剩最后一点水的塑料瓶。


    小女孩的惨状映入眼帘，周悦眼眶泛红，用胳膊狠狠抹了把脸，压低嗓音最温柔的声音说话，“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周悦轻柔抚摸小女孩的后背，摸到薄薄衣料下突出的脊椎骨，鼻子一酸，实在憋不住落下眼泪，“乖，姐姐带你去吃东西。”


    过程中，周悦一直在关注小女孩的反应，见小女孩并不排斥她的触碰，轻抚改变成拥抱。


    怀里的小人儿轻飘飘，浑身没几两肉，摸着全是骨头，连周悦这种平时疲于锻炼的人都能轻松把她抱起来。


    凑近了，周悦才瞧见小女孩左脸上有道从眉心贯穿至额头的狰狞伤疤，长时间身处赃污环境，导致伤口感染化脓，迟迟无法愈合。


    许是觉得周悦没有恶意，小女孩又特别容易相信陌生人，抽噎两下停止哭泣，依赖地靠在她胸口，汲取着为数不多的暖意，喃喃道：“疼……”


    “嘶。”


    小孩子身体弱不抗冻，才出来没几秒体温骤降，光靠周悦传递过去的热量根本不起作用，周悦顾不得脏，从那堆衣服里抽了两件出来把小女孩裹得严严实实。


    抱着小女孩回到馄饨摊，周悦看到熟悉的碗还摆在桌子上，心底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7块钱没浪费。


    揉揉小女孩干瘪的肚皮，周悦转头对老板娘说：“大姐，麻烦再给我上一份小馄饨。”


    “好咧。”老板娘注意到周悦怀里抱着个小人儿，撞了撞老板的胳膊肘，悄声道，“人家姑娘挺可怜的，还带个小孩，你给她们多煮几个。”


    “知道了。”老板捡馄饨下锅，特意多给放了六个。


    小女孩眼巴巴看着那碗冷了的馄饨，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周悦知道她饿，可那碗馄饨被风吹凉，汤面都飘猪油花了，小孩子肠胃弱，吃了指定得拉肚子。


    “姑娘，馄饨来了。”老板娘把馄饨放桌上，顺手拿了个小碗，“小孩儿吃不了太烫的，放碗里盛到温热再吃吧。”


    看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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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量明显增多的馄饨，周悦感受到来自这个世界的第一丝善意，“谢谢大姐。”


    “哎。”老板娘摇摇头，“用不着谢，你们快趁热吃吧。”


    想到老板娘说的话，周悦特意盛了一部分到小碗里，用小勺舀起一块肉最多的，吹了吹，用嘴唇碰了碰表皮，不烫嘴了再喂给小女孩。


    小女孩吸吸鼻子，偏头往后躲。


    周悦不解：“怎么了？”


    小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周悦，不好意思道：“要、要姐姐先吃。”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周悦指着另一碗耐心跟她沟通，“姐姐已经吃过一部分了，现在不饿，你先吃完姐姐再吃好不好？”


    “可是，我没有、没有钱。”小女孩露出窘迫的神情。


    “没事，我有钱。”周悦拍着胸脯保证。


    最终饥饿占据上风，在周悦的投喂下，小女孩一口一口把馄饨都消灭干净了，吃的肚皮鼓囊囊。


    “真乖。”


    周悦那碗实在是冷透了，没办法直接下嘴，干脆把剩余的馄饨都倒进小女孩没喝完的热汤里。


    怕在外面耽搁久了，小女孩被风吹感冒，周悦用勺子在碗里随意搅和，凝固的馄饨块儿稍稍沾点热意，张嘴火速把东西吃干净。


    周悦结账时，破手机拖后腿，扫个二维码卡退好几次。


    老板娘于心不忍，都打算给她们免单了。


    折腾半天终于成功付款，收钱机发出播报声，“收钱机到账14元。”


    周悦尬笑，“不好意思，手机比较点卡。”


    带着小女孩离开小吃街，周悦往回走。


    一路上小女孩安静不说话，只是抱着周悦胳膊的两只小手慢慢收紧。


    “要不……”周悦试探性地问，“如果你没有地方住，不如去我家吧。”


    环在手臂上的力气逐渐减轻，小女孩努力伸长脖子，红扑扑的小脸蛋贴着周悦的脸颊，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姐姐，姐姐要收留我吗？”


    周悦扯过衣摆遮住小女孩的双脚，轻轻点头，征求她的意见，“你愿意吗？”


    小女孩没有立刻给出回应，她低头，两只手绕啊绕。


    半晌才慢吞吞地说——


    “我很脏……”


    声音因自卑而细若蚊蝇。


    “没事，在家里可以洗香香。”


    “我会浪费很多食物……”


    “怎么会呢，你现在长身体，每天都要吃饱饱营养才跟得上。”


    “可是、可是我什么都不能给姐姐……我很没用。”


    周悦不知道小女孩究竟遭遇了什么，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年岁，她却开始思考超出认知范围外的事情。


    敲敲小女孩的脑袋，周悦语气认真道：“一切都不用担心，你能来到我的身边，就是上天赐予我最好的礼物了。”


    小女孩不自信，她想要再次得到周悦的确认，“真的吗？”


    周悦眉眼弯弯，展露笑容：“当然是真的，姐姐再问一遍，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我愿意！”小女孩羞怯地伸手，“我们拉勾勾！”


    “好。”周悦伸出小拇指和小女孩的手指勾在一起，两个大拇指盖在一起，“盖好章了，我们不能违反约定哦。”


    “我叫周悦，现在你能告诉姐姐你的名字吗？”


    小女孩凑到周悦耳朵旁边，小声道：“我叫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