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作品:《大清望族(清穿)

    无奸不商。


    曹桑实从他前世那暴发户老爹的身上学到了很多,能敲就敲,能诈就诈。


    如今对上董鄂·噶礼这头肥羊,曹桑实自是不愿放过,只是可惜,他年纪太小,有些话不好说,只能低声道:“那日皇上派下来的魏公公说在皇上心里,三哥就像是皇上的儿子一样,以后若三哥遇上什么事,只管写信告诉皇上。”


    “皇上还说,就算父亲去世,但要三哥莫要伤心过度,早日开枝散叶,这样父亲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董鄂·噶礼再与赫寿对视一眼,两人皆是脸色沉沉。


    身为朝中一品大员,皇上的性子,他们多少也是知道些的。


    因皇上子嗣颇丰,也一贯喜欢催促自己身边亲近的大臣多生几个孩子的。


    今日董鄂·噶礼原是想耀武扬威,狠狠踩上故去的曹寅一脚,如今听说这消息,心情自然是从云端跌到泥里。


    午饭吃过,众宾客就已散去。


    曹颙正欲携着曹桑实离去时,一向眼高于顶的董鄂·噶礼如当初对曹寅一样,亲自送了曹颙出门,话里话外皆是解释之意,直说他退亲是逼不得已,更说女儿董鄂·思蓉年纪大了,实在托不得。


    曹颙好似又见到当年父亲在世时的董鄂·噶礼,但这次他也学聪明了,直说请他不必担心,而不是他会在给皇上的请按折子中言明此事。


    一直等着上了马车,他的脸色这才沉了下来:“六弟,你可知为何董鄂·噶礼与赫寿两只老狐狸未经验证,就信了你的话?”


    “是因假传圣意,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掉脑袋的!”


    “那三哥,你觉得他们敢去打听这件事吗?敢去问皇上吗?”曹桑实见他摇摇头,又道,“皇上是天子,是九五至尊,却也与咱们一样,是凡体肉身,有血有肉。”


    “我猜,以皇上的性子,若他知晓父亲刚故去,这些人就欺负到你头上,就会知道我今日这话是逼不得已。”


    顿了顿,他又道:“况且我觉得今日我这话也不算是假传圣旨,皇上心里定然是这般想的。”


    见他如此巧言擅辩,曹颙都气笑了。


    “你如何知道的?”


    “你还未见过皇上呢。”


    曹桑实却义正言辞道:“我就是知道,要不皇上为何会等着父亲去世半年后才派人送来赏赐?就是想告诉所有人,他还记得曹家,记得你!”


    “连我都听说皇上与父亲关系很好,若皇上知道故人之子被欺负成这样子,只会心疼和生气的!”


    “三哥,你说是不是?”


    曹颙笑了笑,点头称是。


    皇上六次南巡,其中四次住在曹家不说,每一次他都会随着父亲前去面圣,甚至他这名字都是皇上改的。


    他最后一次见到皇上时,皇上还问起他最近读什么书,可以拉开几石弓,还说若他有机会去京城与那些年纪相仿的皇阿哥比试一二,看看谁更厉害些……


    想到这些,他心头如春风拂过,舒服了不少:“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能如此通透,好像你才是兄长一般。”


    “今日之事便罢了,不过你到了祖母跟前莫要提起……”


    “三哥,我知道的。”曹桑实点点头,笑道,“免得祖母担心嘛!”


    可这事没几日却还是传到了孙老夫人耳朵里去了。


    并非曹桑实或曹颙多嘴,而是董鄂·噶礼没几日就带着夫人上门给孙老夫人请安呢。


    孙老夫人是何等聪明之人,听他三言两语就大概猜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是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几句话说的是连敲带打,吓得董鄂·噶礼回去之后一宿没睡着。


    紧接着,漕运总督赫寿也登门了。


    赫寿不比董鄂·噶礼世家出身,他是初由笔贴式入仕,由给事中官至一品大员,可见他是个聪明人。


    赫寿是独自前往,并没有粉饰太平之意,一开口就诚心道歉,直道:“……老夫人应该知道当日曹颙与董鄂格格订下亲事乃董鄂·噶礼一厢情愿,如今他那女儿与我幼子的亲事也是如出一辙,我实在不好推脱。”


    “我深知皇上与老夫人情谊深厚,若来日皇上误会,还请老夫人帮着解释几句。”


    “昨日,我已与董鄂·噶礼言明,要退了这门亲事。”


    孙老夫人一贯慈爱的面上虽扬着笑,但那笑意并未触及到眼底:“你也不必着急与董鄂·噶礼划清界限,我虽对他印象不太好,但也是由些本事的,不过是眼皮子太浅了点。”


    “是,是。”赫寿整个人只坐了太师椅的一半,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您说的极是。”


    他虽为漕运总督,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京城,对江宁之事并不清楚。


    那日宴会散去后,他快马加鞭送信去京城打听一番,这才知道如今替孙老夫人治病的秦院判可是一直负责皇上脉案的太医。


    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是真的把孙老夫人当成一家人呀!


    一想到这里,他恨不得把董鄂·噶礼骂得狗血喷头,董鄂·噶礼在江宁这么久,竟连这点小事都打听不出来,一时间他的态度是愈发恭敬:“世侄年纪轻轻就已入仕,且得皇上看重,以后前途定不可限量。”


    “这样的青年才俊,还愁娶不到贤妻吗?”


    “我有个外甥女模样性子皆十分出挑,今年刚及笄,不如过些日子带过来给您看看?”


    孙老夫人却道:“不必了,颙儿还要守孝两年半,就不耽误你那侄女。”


    赫寿又寒暄了好一会,一直等着孙老夫人面露疲色,这才起身告辞。


    曹桑实原以为孙老夫人会训上自己几句,即便不为他知情不报一事,也该为他当日出言不逊,毕竟他的确是借着皇上的势狐假虎威。


    谁知孙老夫人提起这事儿却并未说什么,曹桑实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殊不知,孙老夫人私下却对他赞不绝口,直说曹颙的性子在官场行走难免会吃亏,就曹桑实这样子,小时候都这般,长大了定是左右逢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江南官场上,人人都是人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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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两位大佬都对曹家的态度变了,哪里敢将曹家不放在眼里?


    一时间,他们一个个待曹家一如从前曹寅在世时的模样。


    ***


    一转眼,就到了二月中旬。


    到了月底,秦院判就会离开江宁。


    曹桑实将前去铜山镇一事提上了日程。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收到了姜姨娘的书信一封以及衣裳两件。


    考虑到他尚在孝期的缘故,花样简单却不失雅致,针脚细密,一看就是用了不少心思。


    这两件小衣裳还是一如从前,袖口里绣了一颗桑葚。


    他的名字叫桑实,桑树果实,不就是桑葚吗?


    这名字是当时他出生,他那生父曹荃看到窗外那颗桑树刚结了果实,便随口给他取了名字。


    当娘的没几个不爱自己孩子,姜姨娘便给他的每件衣裳袖口里绣了颗栩栩如生的小桑葚。


    曹桑实倒是挺喜欢自己这个名字的,猛的一看不大起眼,但仔细瞧瞧,只觉可爱,更别说这小东西还甜滋滋的,若有人瞧不起它,会被沾的嘴上、手上全是,可不是好欺负的。


    一大早,曹桑实就穿上了姜姨娘给他做的新衣裳,朝铜山镇驶去。


    马车一开始还比较平稳,走出江宁就开始摇摇晃晃,简直比陈先生授课还要催眠,他索性睡了一觉。


    等他耳畔传来车夫说话声时,已经到了。


    他一睁眼,就看到了姜姨娘。


    “姨娘!”


    不过月余的时间,姜姨娘胖了些,气色也好了些。


    只是她刚要开口,眼泪就簌簌落了下来。


    “姨娘,您别哭呀!”曹桑实握住她的手,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笑道,“咱们母子见面,是喜事。”


    说着,他更是咧嘴笑道:“我昨晚上也是高兴的半宿没睡着,所以方才在马车上做了个梦,梦见了我们母子相见。”


    “没想到一睁眼,果然看见了您。”


    母子两人还是第一次分别这样久,有说不完的话。


    曹桑实是报喜不报忧,直说自己跟在先生身边念书,绝口不提书念的怎么样,他又说曹颙待他像亲弟弟一半,也压根不说曹颙如今的处境不大好……反正说到最后,姜姨娘是眉眼含笑。


    到了姜姨娘这儿,日子则单调了许多,每日不是做刺绣就是种花就是种菜。


    用她的话说:“……身边有人伺候,想吃什么吃什么想要什么有什么,就是这日子太无聊了些。”


    这日子是她从前梦都梦不到的好日子,但正因太无聊,便常常胡思乱想,担心曹桑实过得不好。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夜里更是噩梦不断。


    曹桑实正牵着姜姨娘的手在田庄闲逛,直笑道:“姨娘,今日我过来正好也打算与您说这件事。”


    “您想要赚钱吗?”


    “想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吗?”


    “桑实,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姜姨娘一愣,迟疑道,“你可是又有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