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作品:《伏夏入婚[先婚后爱]

    厨房边上的小屋内,付灵瑶抱着头,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张嘴发出无声尖叫。


    她绝望地想,完了,居然性骚扰老板,明天一定会因为左脚先踏进客厅被赶出去。


    她的手指深深插入发丝,仿佛想借此把刚才的事情从脑海中抹去。


    不知过了多久,腿快要麻到感受不到,再蹲下去会跌倒,她只能扶着墙缓缓站起。一边碎步缓解麻意,一边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确认没有声音后,她轻轻转动门把手,推开一条缝,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客厅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映出几道微弱的光痕。付灵瑶蹲下身子,挪到楼梯下方,探头朝楼上扫视,确认楼上没有任何动静,松了一口气。


    “很好,他回房间了。”她心里默念,迅速回屋拿上换洗衣服,冲进一楼卫生间。快速洗漱完毕,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钻进被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就能逃避现实。


    “快睡,睡醒了把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然而,事与愿违。第二天早上,闹钟响起的那一刻,她猛地睁开眼睛,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一边刷牙,一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再次烧得通红。


    冷静,必须冷静,她捧起冷水,朝脸上泼了好几遍,勉强压制住脸上热气,换上运动服,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等她沿着小区道路跑完一个来回,撸完路上所有见过的大小狗,终于鼓起勇气,回自家院子。


    她推开客厅门,第一眼就发现了夏炎渊坐在餐桌前的身影。他身着一件棕色的居家短袖,隐隐约约透出精致的肌肉线条,半低着头,仿佛陷入沉思,并没有察觉她的归来。


    刚整理好的心情高塔瞬间倒塌,她鬼鬼祟祟地换鞋,试图不引起注意。


    “去晨跑了?”夏炎渊慢悠悠地戳破她的鸵鸟行为。


    她心中一紧,迅速站直,立正,仿佛在军训场:“是啊,你起得好早。”


    夏炎渊没有回应,她偷偷暼了一眼,保持一个姿势,缓缓往房间挪动。


    就在她马上要成功的一刹那,夏炎渊开口:“去洗手,过来坐。”


    付灵瑶五官皱成一团,洗完手,侧身像只螃蟹,慢慢挪到了餐桌里夏炎渊最远的位置。这是张八人长条餐桌,视力不好的话,两人甚至可以互相看不清对方的脸,让她觉得很安全。


    夏炎渊拿起一只叉子,敲击身旁的岩板桌面。碰撞声清脆,不可忽视。


    付灵瑶明白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继续螃蟹挪到指定的位置坐下。


    夏炎渊将手边的盘子推到她面前,上面摆盘一份三明治,夹着煎鸡蛋,浇了蓝莓奇亚籽酸奶酱。


    他替她往三明治表面撒上少许黑胡椒和海盐,动作流畅,宛如在弹奏钢琴:“不够的话你再自己做。”


    这是断头饭吗?吃完了卷铺盖滚蛋的意思?付灵瑶挺直腰板,直视向他,等待最终判决。


    她刚才跑步的时候算了算,虽然领证后爸爸停了她的银行卡,但婚前签的老房子的房租加上每月的信托基金利息能够包住妈妈的疗养费。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靠打工解决,不行的话先办一年休学,攒够钱再回去上。


    所以,失去助理这份工作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能承受。


    夏炎渊对她的想法浑然不觉,还以为她想表达谢意,又不好意思开口,下巴微抬,示意手边的玻璃罐:“不用谢。半糖柠檬水,自己倒。”


    “然后呢?”没有得到回复,付灵瑶决定直接问,“你直说,不用顾虑我。”


    夏炎渊正视她,认真地说:“你太瘦了,身上肌肉量不够,重点先放在补充蛋白质,不适合长时间跑步锻炼,真想跑,到楼下用跑步机快走十五到三十分钟。”


    “啊?哦,谢谢。”付灵瑶意识到他没把昨晚放在心上,如释重负地放松肩膀,接过玻璃罐,添满两人的玻璃杯。为了避免尴尬,她主动分享填补空档,“我也没天天跑,周末而已,平常每天上学出门早。”


    夏炎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


    老板难得在家,她觉得有必要把自己的工作过程汇报。


    “你不喜欢外人来家里,所以前几天,我已经提前叫人把家里的卫生和花园打理过一遍,我有在现场,没让动你的房间。水电煤暖物业费和供暖季的费用全都预缴完,物业预计国庆节后来试水。


    另外我个人建议啊,最好下个月或者明年开春后,请人来加强下屋顶防水,虽然这座别墅还算新,但是等过几年沉降开裂再做防水,花销更大还弄不好。”


    夏炎渊放下杯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啡杯的边缘,指节修长,骨节分明:“你很懂,之前住过?”


    井井有条,还有预期,不像没住过的样子,甚至可能长时间负责打理。


    付灵瑶叹了口气:“爸妈离婚,分了栋联排别墅给妈妈,当然没你这栋大,很小的那种。妈妈懒得打理又不舍得卖,经常欠费,洗澡洗一半没气没电是常事。我只好翻遍所有银行账户,几块十几块地充值。更别说清理下水道和花园这种活,我一个人根本干不来,只能外包,最怕过年坏了找不到人。”


    夏炎渊从小生活优渥,琐碎的生存困顿于他而言是另一个维度的宇宙,就算最低谷的那段日子,也没为吃饭洗澡这些小事发愁过,看向她的眼神不由地带上了同情:“你也算穷人孩子早当家。”


    不知为何,付灵瑶在他面前放松了警惕,得寸进尺地聊起了这些她跟向南希都没说过的事。


    也许因为从他那里得到了太多肯定,幻想要更多。


    藏在心里的小小抱怨说出了口:“妈妈没工作过,从小养尊处优,外公外婆给她准备的嫁妆,留给她的遗产,被她换成了一屋子又一屋子的衣服包包,一场又一场的盛宴,一份又一份打水漂的所谓投资,没剩给我一分钱,我的学费,别墅的各种打理费用,全靠我去寄卖她不想再穿的衣服和包。”


    夏炎渊见过很多这样的女生,从小被父母娇养,生活无忧无虑,恨不得一点风雨都不要有,长大了,父母再尽快找一个有能力的男性,把女儿交到他手里,让女婿继续娇宠。


    她们生活中唯一会受到的挫折,就是相亲看上的对象不喜欢她。


    付灵瑶冷笑了一声:“这么算下来,爸爸起码还给我留了一份信托基金,每月定期分利息,让我有钱吃饭,虽然偶尔会被妈妈拿走,满足她的购物欲望。”


    可惜现代社会不再抱持“槽糠之妻不下堂”的观念,娇娇女的后半生,变成了一场豪赌。


    她停顿了片刻,她心知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被质疑,但她还是想说,可以说她自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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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弃,也可以说她带了一点隐秘的报复心,或者,她心中还在隐隐期待,眼前的这个人,也会同意她的做法?


    “等我成年,有房子的处置权,我立刻把房子租给了二房东,把妈妈送到了最好的疗养院。终于不用操心维修保养,每月还有租金支付妈妈的疗养费。”


    夏炎渊听完她的讲述,眼神微微一暗,眉头轻蹙,眼角流露出心疼。


    “你,你不怪我?”付灵瑶意外地反问,“我违背了妈妈的意愿,还强制她接受治疗。”


    “你做的没错。”夏炎渊端起咖啡杯,喝掉了最后一层,冷静分析,“你的母亲明显在情绪控制上出了问题,接受治疗对她也是好事。不良资产确实需要尽快处理,你只是出租,并没有出售,不算违反意愿。”


    把血肉模糊的情感换算成资产负债表,唯有如此才能避免被回忆的流沙吞噬。在用理性计算守护重要之人这方面,两人是同类。


    可她的计算里还掺着光——选最好的疗养院,保留房产不转卖——这些多余的温度,像园丁用废材搭建出了一座玻璃花房。


    “你比我勇敢。”


    付灵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肯定,被认同得好像找到了共犯。缠绕在腿上的巨石碎掉了一块,她轻松得仿佛飞天。


    她脸上绽放笑意,那双总是带着清冷疏离的眼眸,此刻弯成了月牙,眼底的淡漠被温柔取代,仿佛深潭中漾起了涟漪。


    夏炎渊望着她因释然而发亮的眼睛,忽然懂了幽王为何会为博美人一笑而戏弄诸侯——若是他,也愿意捧出珍宝,只为换她今后继续对自己这般笑。


    占有欲一闪而过,他自小便从不掩饰内心想法,当即顺从心意,伸出长腿,轻易把她的椅子勾到自己面前。


    付灵瑶的身体被惯性带动向前,两人距离近得几乎额头相抵。他的手指抚上了她的下颌,如她昨晚那般。


    付灵瑶笑容僵滞在脸上,错愕地张开了嘴。


    夏炎渊直白地告诉她内心需求:“奖励我。”


    奖励什么?他愿意赞同自己的想法吗?


    “好吧好吧,请自便。”付灵瑶任由他动作,不忘嘱咐道,“我本来也没想跟你提的,谁知道一不留神都说出来了,别跟别人说。”


    在他耳中,像被她亲手递上了一把钥匙,能打开通向她内心的门。


    他另一只手越过她的肩膀,将她紧紧箍进怀中,温度透过衣物相互传递,原本在下颌的手轻轻拍她的后背:“安慰下你,辛苦了。”


    付灵瑶的心平静了下来,歪头贴在他肩膀,之前闻过的白牡丹香气再次充盈她鼻腔,中和了他过于霸道的气势。


    之前他说了他的秘密,今天我说了我的,两人也算朋友了吧,她想。


    “没关系。”她笑着调侃,手掌在他上臂摩挲,“我又不是在跟你诉苦,那段日子早过去了。我的意思是说,打理别墅我比较熟,你可以放心交给我。”


    “好,交给你了。”夏炎渊不想放开,便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任由心中躁动愈发强烈,“你的商务卡没有额度限制,平常的个人花销也可以用,我不会查账。”


    “谢谢金主爸爸,哦,达令。”付灵瑶轻轻试着推开他的拥抱,语气轻快,“快十点了,远哥马上到,我去把碗洗了。”


    夏炎渊不情不愿地放松了一丝禁锢,付灵瑶如同脱缰的小鸟,欢快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