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翡蝶颤抖着揪着翟明姝的斗篷，她抽噎地说：“我想起来了，我再也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了……”


    “你也看到了吧，我困在这里的原因。”


    原翡蝶在衣柜里坐着，紧紧握着翟明姝的手掌，好像在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可是我真的不想永远在这里……”原翡蝶嗫声道。


    原翡蝶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漫无目的徘徊在拍卖会馆的原因是出于观察人类的兴趣，但是原来在她的潜意识里，还留存着一丝希望有人能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念头。


    所以她才锲而不舍地寻找与众不同的人。


    这既是她的兴趣，也是她内心的愿望导致。


    翟明姝觉得她现在状态不太稳定，小心翼翼地扶着原翡蝶问：“你中了蔷薇毒素，没事吧？”


    原翡蝶扶了扶快要掉落的圆框眼镜，回道：“当然没事，如果我那么容易就死了的话，也早就摆脱了。我不会死的，我已经是‘幽灵’了。”


    “谢谢你关心我……”原翡蝶注视着翟明姝说，“我果然很喜欢你，你……你是鲜活的、有自己秘密的人……”


    “而我，是一个被诅咒的存在，我无法死去，无论过了多少年，我都会一直被困在这里。”原翡蝶轻声说。


    翟明姝看不下去，虽然她暂时还不明白是什么诅咒，不过她看不下去原翡蝶如此消极地自暴自弃。


    况且，她不认为这是无法解决的难题。


    翟明姝摸了摸原翡蝶的头，她说“总会有办法的。”


    原翡蝶感激地抬头看向翟明姝明亮、狡黠的双眸，即使这句话在她漫长的生命中占比十分微弱，几乎可以不计，但是她隐约有一种鱼预感，自己会永远记得说出这句话时、用明媚的神色看着她的翟明姝。


    原翡蝶感觉到无比的慰藉，不管能不能带她出去，原翡蝶都决定缠着翟明姝。虽然不太礼貌，但是漫长时间带给她的煎熬，已经足够摧毁她曾经引以为傲的抗压能力。


    她抑制不住地哭着和翟明姝抱怨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么蠢的事情……”原翡蝶苦涩地说，“我为什么要和那个恶魔签订什么契约。”


    “恶魔？”翟明姝疑惑道。


    应该指的是宿晦，但是根据他所言，他不是并没有真正出现在那段记忆里吗？


    翟明姝锐利的目光向后面环抱双臂的宿晦，她开口问：“你不是说，你没有出现在那段记忆里吗？”


    “我只是说自己没有出现在画面里，又没有说不能出现在画面外。”宿晦语气毫无波澜地回答。


    翟明姝突然想到，当时原翡蝶的母亲来房间探望她时，似乎说过：


    “我们的拍卖会迎来了一位贵人，你爸爸说，只要让他当拍卖师，我们就不会成为阶下囚。”


    翟明姝突然感觉一切都说得通了。


    从那段记忆开始，这个人就没有说过一句实话！


    起初宿晦让翟明姝误以为那段记忆来自于他，然而真相是这是宿晦虚构的视角。


    现在，翟明姝才明白，他还是出现在了这段记忆里，只不过没有被呈现出来。


    宿晦在当时作为黑蝶商行的贵人出场，然后，教唆原翡蝶杀死了父母，取得了商行的掌控权，顺便诱骗原翡蝶自己选择了失去记忆、永远被困在会馆的诅咒，以绝后患。


    翟明姝感觉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她很讨厌这种感觉。


    但是，她猜，现在原翡蝶能恢复过去的记忆，这一定与她的介入有关，那说明诅咒本来就不是一个不可破除的难题。


    翟明姝歪着头思索，她觉得自己下面的计划，应该行得通。


    思考过后，翟明姝突然发现原翡蝶愣住了。


    她呆滞地看着翟明姝身后的宿晦，然后发出了尖叫。


    “啊——！你怎么在这里！”原翡蝶一惊，随后，她的震惊被愤怒替代。


    宿晦充满恶意的声音响起：“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是我的地盘。”


    原翡蝶很痛苦，她不愿意回想的过去又一次猛烈地袭击了她。


    做出选择吧，回避、退缩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做出选择可以解决这一切，即使伪装自己是行尸走肉，痛苦仍然实打实地降临在你身上。她看到蓝色眼眸的男人说着。


    她相信了，做出了无法回头的决定。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忘记这令人感到无比折磨的一切，这是比选择去死更简单的办法。


    看着低着头沉默的原翡蝶，翟明姝服了扶额，她试探性问道：“原翡蝶的诅咒，有什么办法能破除？”


    宿晦摆了摆手，呵呵一笑：“哪有那么好的事，这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没有任何办法能够破除，即使是我，也没有办法。就像是，你系了一个死结，即使这是你亲手完成的，那也不影响你不能解开它。”


    “如果反悔这么容易的话，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会后悔。做出了选择，就必然要承担后果。”


    原翡蝶痛苦地低语，她似乎走不出来了。


    “不，我曾经以为我充满了勇气，做出了选择……我以为，我终于向前迈进了，不再被囚禁在痛苦的回忆……”


    “但是其实我还是一直在原地踏步不是吗……”


    翟明姝笑了笑，抬起手轻叩了一下原翡蝶额头。


    “不，总会有办法的。”


    原翡蝶愣了愣，她想，难道自己真的运气那么好？但是这大概是不可能的，自己在这里徘徊已经几十年，遇到成百上千的人，从来就没有人真正带她出去。


    这次，应该也只是安慰她。


    但是她至少能冷静一些了。


    “没有办法的，”宿晦依然说着，“除非，她自己的灵魂能够强到摆脱场所诅咒的束缚，但——”


    “那是不可能的。”宿晦眨了眨眼，斩钉截铁地给原翡蝶下了死刑。


    在原翡蝶再被击垮前，翟明姝歪了歪头抛出了问题：


    “强到什么程度呢？”


    宿晦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也没尝试过。”


    接着他又呵呵一笑，似乎觉得这个场面很有趣：“真让人苦恼啊，不过，思考解决这个问题并不是你的必选项不是吗？你可以假装仁慈站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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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场上，替她处思考解决方法。装作圣人一定很有成就感。”


    “但是，当你发现解决问题需要的成本太高，或者无解，那你一定会扭头离开。没关系，我能理解，人们都这样”宿晦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着，他又露出了令人感到熟悉的柴郡猫式微笑。


    ……虽然我确实没有直接的解决方法。


    此时此刻，翟明姝确实有了一个具体的想法。


    翟明姝歪着头看着他，然后悄然用水包围住自己的拳头。


    她面无表情地挥拳向宿晦——


    翟明姝挥拳，甩出一个优雅的弧度，她速度很快，宿晦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原翡蝶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不解地捂着脸看向翟明姝，“你……为什么要打我。”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翟明姝笑着眨了眨眼，然后甩了甩手，几滴水珠从她手上溅开。


    宿晦无语地看着翟明姝：“我从来不主动攻击，是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而且很粗暴。”


    但是，翟明姝的手法非常优雅，虽然她在很暴力地打人，但是动作非常有观赏性，看起来像羽毛般轻柔。


    但是力度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轻飘飘地抬起手，又想出手。但是宿晦怎么能站着挨打，他迅速后退，躲开翟明姝的下一击。


    紧接着他突然蹲下，甩腿想要绊倒翟明姝。


    【砰——】


    一阵浅色烟雾闪在空中。


    翟明姝蓦地变成了戴着红色项链的小黑猫，她从空中优雅地落地。


    然后舔了舔毛。


    宿晦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恢复了往常的仪态，他咳了咳：“无趣，你们自己想怎么解决了。我还有更忙的事情，没有时间和你们这里耗着。”


    刚才不是还在说有趣吗？翟明姝无语地想。


    宿晦转身走了几步，随后他的面前出现，


    “我们还会再见的。”宿晦撂下一句。


    半生不熟的人之间就不要搞得这么暧昧了。翟明姝无语。


    其实，翟明姝并不是没有充分的理由就开始无缘打人，虽然她内心也非常想动手，但是也不会在宿晦不明深浅的实力前妄自试探，她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


    所幸，宿晦和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一样，对她们没有什么敌意。翟明姝可不认为他的实力真就像表现出来的一样浅薄。


    翟明姝需要宿晦离开，她才能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想着这些，翟明姝转身看向原翡蝶——


    原翡蝶瞪着灰色的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翟明姝。


    哦对，她好像没有看到过变猫。


    原翡蝶露出了惊奇的神色，她脸上浮现起诡异的红晕：“好……好可爱，咳咳……我可以摸你吗？”


    虽然嘴上还说着请求，实际上原翡蝶早就跑过来薅上了小黑猫油光水滑的猫毛。


    “好软……好软的毛。”原翡蝶顺着摸逆着摸转圈摸。


    原翡蝶不觉得有什么好忍耐的，


    她只是犯了每个人类都会犯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