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半个多小时才上课，周一和周末先来到昨天的咖啡角。


    寻了个位置坐下，周一问周舟。


    “你怎么起这么早？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习惯踩点。”


    “别提了，饿醒的。”周舟想了想，说，“一个身体住俩人，估计消耗有点大，那今晚我们多吃点吧。”


    “好。”周一思考片刻，问，“你有做什么兼职吗？我看下我能不能帮上忙。”


    可以多吃，还不长肉——长也不是长自己身上，隐隐有种愧疚感，让她想做点什么弥补一下。


    “没有诶，你问这……啊，你不会是想抵伙食吧？”


    自觉猜中了，周舟不太高兴，“干嘛这么见外，你不是也帮我上课了。”


    “那行。”听她这么说，周一便不再纠结，“这几天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不过——你家那位还在等你哎。”


    周一闻言，立刻抬头看向默默等她回神的周末。


    “抱歉哦，刚刚在想事情，现在好了。”


    周末微微摇头，“没事。”


    “道具我有了点头绪，不过还想了解一下你来之前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过来的。”


    “我昨天也在想这事。”周一说着，将细节和周末理了一遍，“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还没抓住这个线索。”


    周舟蹲在脑海的角落，整个意识晕晕乎乎的。


    周末听完，将自己的经历也摊开来简单概括了一下。


    突然，两人异口同声——


    “我好像发现了……”


    “我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


    周末停了下来，示意周一先说。


    周一也没推辞，直言道：“我们的经历放一起对比我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将你整个人送了过来。你的系统提示说你是唯一，是不是因为这里没有对应的另一个你不好操作？”


    她稍作停顿，见对面周末嘴角扬起，便继续。


    “那我的疑问是，以往的怪物能做到这些吗？将我的意识暂时抽离，还将你和你的系统剥离。啊，不过你现在没有记忆……”


    “对了——”周一又想起一个细节，“来这之前你说意识被净化之后的去处有了线索，会不会和这也有点关系？对方将你和系统解绑，是不太想去？”


    “幸好有你的补充。”周末笑了笑，“我应该知道对方藏在哪了。”


    他看了下时间，提议道：“你先去上课，下课后我们会和？”


    周一点头，“好呀。”


    ……


    快到教室，周舟才小心翼翼地提问：“你不怕他恢复记忆趁机跑了哦？”


    “？”周一试图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半天也没理解出个所以然来。


    “什么叫……趁机跑了？为、为什么要跑？”太难理解以致于最后有些磕巴。


    “其实你才是攻略者吧？”周舟理直气壮道，“一般都是被攻略者发现真相受不了跑路再不小心失忆——逃跑这种事只有0次和无数次，他们往往更享受被追逐的过程，在反复追逃中逐渐掌握主动权，最后反过来在情感中占据高位……”


    周一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问道：“你……这两天有带脑子和耳朵……留意事情的经过吗？”


    严谨的推测没有得到夸奖，周舟很不开心。


    “这两天我的脑子和耳朵不都在你那吗？”


    周一叹气捂脸。


    这时，台上高数老师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我们简单画一下这两个函数的图像……”


    头开始疼起来了。


    周一放下手，不敢分心。


    因为高数是一门你只是低头捡一下笔，抬头就不认识黑板的那种课。


    “诶？”


    看到函数图的时候，周一一怔。随后左右看了看，抬头的都只顾盯着黑板，低头的只顾盯着手机，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是不是应该严谨一点？


    周一低头想了想，理智战胜了恐惧，默默举起手。


    老师动作一顿，和蔼地问：“这位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这两个函数，只有一个交点。”


    上过高中的应该都知道来着……即使是她这种高中毕业十来年的人。


    老师一愣，回头看了眼函数图，立刻反应过来，抱歉地笑了笑。


    “对，非常感谢这位同学指出来。”


    说完立刻纠正过来，又低头对照了下名单。


    “不错，不错。”


    老师笑呵呵地夸了周一好几句才继续讲课。


    周舟全程目瞪狗呆，完全来不及阻止。


    啊……不如直接杀了我。


    “你是为了报复我刚才的胡言乱语吗？”她幽幽地问。


    声音像小时候家里早中晚时烟囱里随风飘荡的烟一样轻飘飘地钻进脑子里，周一摇头晃了晃，一本正经道：“我要对你寄养在我这的大脑和五官负责。”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周舟喃喃道，“你俩是天生一对，真的。”


    周一感知到她的情绪，有些心虚地问：“……有、有这么严重吗？”


    “你不懂。”周舟假装失落道，“接下来一学期我肯定会是老师的重点关照对象，再也摸不了鱼了。”


    课堂答题环节会时不时地晃到她旁边查看她的解题情况，上课扫一眼就能知道她有没有来，考试监考时也会留意她……


    周一迟疑道：“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


    周舟：“……我也看到了，但我压根没想起来呢。不是说知识都忘光了的吗？”


    “……”周一沉默了下，没有质疑她的大脑质量，而是试图补救，“我没说名字，班上这么多人……”


    周舟叹了口气，“你猜他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从来不点名……”


    周一再次捂脸，非常诚恳地道歉。


    “抱歉，我能做什么弥补下吗？”


    渲染了半天，总算等到这句话，周舟趁机提出需求：


    “你们穿越承接支线任务吗？我想等考试了你再过来一趟。”


    周一想都没想，立刻拒绝。


    “作弊不行——还有，你想挂科的话不用这么麻烦……”


    “唉，我也就这么一提，不会真这么做啦。”


    周舟思考许久，突然灵光一闪。


    “那晚上回去你能帮我游戏抽卡吗？我想试试给壳子换个灵魂后抽卡还非不非。”


    “……？”


    周一开始思考大脑托管会不会导致它多几个坑。


    “一句话，到底行不行？”


    “……行的。”周一同意了，确认道，“你确定这么简单？”


    “你不懂非酋抽卡对身体和心灵的伤害有多大。”


    “……我也玩游戏呢。”


    “那你是T……抱歉想起这有其他含义，我是指承伤能力很强。我不一样，我是脆皮，一直被游戏玩。”


    “……那首先排除你是法师。”对智力有要求。


    周舟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毕竟脑子暂时不在。


    但她直觉有些敏锐，狐疑道：“你是不是在骂我？”


    周一立刻转移话题：“要不还是认真听课吧，毕竟最后考试还是你自己上。”


    周舟又仔细思考数秒，还是没想到有什么不对，只好作罢。


    ……


    课后，傍晚。


    周一和周末会和。


    “这个怪物……或者说意识应该是AI。”周末说。


    “原来是1404同类。”周一恍然，喃喃道，“AI权限真大……所以它现在会躲在哪？”


    周末抬手解下戒指，虚虚握住，白色的光从指缝中溢出来，闪了闪。


    周一盯着那道光，等了又等，没等到有其它反应。


    “我明白啦。”周舟突然叫道，“这代表周老师就是那个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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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同时，周一开口：“它附在你身上？所以才把1404挤走，不然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周舟：“……”可恶，智商不够用的感觉。诶？等一下……好哇，原来前面说不是法师是在蛐蛐我智商！


    周末点头，“对。”


    周一追问：“那你身体有没有问题？”


    周末笑了笑，示意她放心，随后冷漠道：“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白光颤了颤，平静几秒后，一个米粒大小的光点从周末眉心钻出来。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的某道屏障像是被打破，汹涌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这时，光点发出一道声音——


    “你、你们好。”


    哇——大米会说话了……


    周舟用力屏住呼吸。


    “你好。”周一礼貌地问，“请问你的编号是？”


    “你好。”对方顿了顿，说，“我有名字，我叫左仁南。”


    气氛顿时有些沉默。


    周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AI给自己起的名字吗？好特别，第一次遇到。”


    说完就想起了Alice，立刻改口，“第二次。”


    “我不是AI。”左仁南纠正道，“我是人类。”


    附身附出自我认知障碍了吗？虽然一时没明白，但周一还是立刻改口：“你好，左仁南。”


    记忆回笼，周末缓过神，听到这个名字耳朵一动。


    见对方不说话，周一继续走初次见面的介绍流程。


    “她叫周舟，他叫周末，我叫周一。”


    “我、我知道他，但现在他背包打、打不开……你们拿我没……办法。”


    “你连系统都没当过？人工智障都知道任务者除了道具还有各种能力。”周末淡淡道，“不过我确实很久没和你们友好交流了。”


    “……他们、他们说你刻薄，轻轻舔一口嘴唇就能把自己毒死……但我不怕，我做好准备了。”


    周一眼睛一亮，扭头看向周末，“你记忆恢复了？”


    “嗯^_^”周末回以微笑，“你不要相信他。”


    “……”周一尴尬地移开视线，活动了下手脚，挡在他身前，“按分工惯例，接下来轮到我了哈。”


    周末从善如流，“好。”


    左仁南戒备地闪了闪。


    周一先问了个和自己有关的问题。


    “你为什么把我意识拉进来？”


    “你进来……跟我没关系。”


    “……好吧。”周一很快想起来，“算我八字轻。”


    左仁南不再说话。


    周一回忆了下，之前道观那次是对方主动开口寻求帮助的，这次的意识却不是很配合——不配合怎么知道你有什么执念？


    语言超度真难……


    她硬着头皮主动问道：“你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左仁南保持沉默。


    这时，周末轻声道：“他是我来之前那家证券公司的一名保荐代表人。”


    周一眨了眨眼睛，随手掏出周舟的手机搜索了下职位介绍。


    “很厉害诶。”


    周末接着道：“后来因为配合上市公司财务造假进监狱了——就是你们客户那里。”


    “……那也很厉害了，以后出来多一门手艺。”


    周一干脆直接忽略左仁南，改成咨询周末。


    “后来呢？”


    “后来他附到公司的发财树上，嗯……杀了很多棵树……”


    “……这会带来什么风险吗？”


    “也许老板会心情不好，员工跟着倒霉，长此以往……”


    “懂了。”


    “短期来看是一棵绿植，以后会蔓延到相邻区域，甚至整个城市吧。”


    “……那很严重了。”


    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揭了他老底，左仁南生气了。


    “我是被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