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宜刚到陆家的时候，甚至中文都讲不清。


    三岁的小时宜在美国生活了两年半之久，回国半年就遭遇如此大的变故，时婉音一方面痛恨那个害了时家的凶手，另一边又怜惜这个孩子。


    她的确喜欢女孩，想有个女儿，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好在孩子还小，他们可以保护她，给予小时宜最好的生活，让她平安长大，也算是告慰自己闺蜜的在天之灵了。


    那几日他们夫妻二人天天往返公司、警察局、律所等等，帮助时家的公司维持了稳定，当然更重要的是时宜的爸妈一直都有预案，那些企图分一杯羹的有心之人也没得到什么好处。


    保姆和早教老师每天陪着时宜，但时宜最喜欢的是九岁的陆时晏。


    陆时晏从小就性情冷淡，时婉音起初还担心他会不喜欢小孩子，后来自己实在是多虑了。


    他甚至可以当成半个爸妈。


    小时宜刚开始只会奶呼呼地喊：“brother。”后来学会了更简单的称呼方式：“哥哥。”


    陆时晏从幼儿园开始，看书的时候就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有次时婉音没找到时宜，急得差点报警。


    推开书房门一看，儿子正襟危坐地在桌前看一本经济学理论，而小时宜就坐在他的腿上，咿咿呀呀地讲自己刚学会的中文。


    时婉音悄悄关上门，退出去，面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笑。


    “你看见了吗，宋音。”眼泪默默淌出，她在心里轻声道，“我们的孩子也能成为最好的兄妹，他们都会幸福一生的。”


    陆时晏喜欢这个妹妹，更多的是把她当成一种没有毛的小宠物。


    他不喜欢任何带毛的动物，但在时宜身上，找到了养宠物的乐趣。


    身为一个小孩子，从痛苦中走出来很快，她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不会再回来了。


    陆时晏发现这个小团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他认为的强得多。


    他刻意不主动提爸爸妈妈的字眼，避免她伤心。


    而她会在深夜想爸爸妈妈的时候抱着哥哥袒露心事：“我爱生我的爸爸妈妈，也爱这个爸爸阿妈，我也爱你，哥哥。”


    陆时晏紧紧抱着她，什么小绅士礼仪，什么冷酷，全都抛到一边了，他没有主动亲过别人，这一次却主动亲了妹妹的头发。


    这只是小孩子之间单纯的依恋和安抚，他爱这个妹妹。


    “哥哥你爱我吗？”


    “我也爱你，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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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孩子之间的爱太容易说出，没有人会觉得这样的字眼涵盖其他的意思。


    长大之后，“爱”的含义却不尽相同。


    他们不能再随便说爱，不能随便亲吻，更不能——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陆时晏再听到时宜叫他“哥哥”，会有种刺耳的感觉。


    从高中开始，他就已经在商场游刃有余，这么多年，无论是商业伙伴还是竞争对手，对他的评价无异于杀伐果断、雷厉风行、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等等。


    而在对待妹妹这一方面，他展现了绝无仅有的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他可以是她的父母、老师、哥哥，但唯独不能成为的，就是她名正言顺的爱人。


    他爱她，但以什么的名义呢。


    以梦里无意识的亵/渎和克制已久的欲望吗？


    对妹妹产生这样的心思，简直是罪恶之源。


    她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这是他永远的、埋藏在心里的秘密。


    他在面对她的，要保持绝对的清醒和理智，是不可跨越的底线。


    然而让理智差点崩溃，底线将近破裂的那一夜，却反复无常地在他脑海中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