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京戈


    沈曜文刚要开口，何枝意就先他一步开了口，“人长得倒是挺帅，只是这搭讪的套路——”


    话说到一半，何枝意忽地一顿，她侧过身朝沈曜文凑近了几分，微勾的唇角吊着似有若无的嘲弄，“实在是老掉牙。”


    离得近了，沈曜文看清了她眸底的微光浮动，像是滚烫星河。只是对面的人眼皮忽然垂了下来，遮住了那满眼星河。


    紧接着，女生低柔缓慢的声音钻了上来。


    “你是不是该松手了？”


    听见声，沈曜文顺着她的视线垂眸看了眼才卸了手指的力气。


    手腕上的力度散去，何枝意手往身侧稍稍一勾就从男人的手里彻底逃了出来，何枝意没再看他，抬脚目不斜视的就走了。


    这人一走，宋靖康就凑了上来，“咋的，你跟这妹子认识啊？”


    沈曜文伸手去拿酒杯的动作一顿，眼前不由闪过刚才那双眼睛，总觉得有些眼熟，但又记不清到底在哪儿见过，他随口答了句：“应该不吧。”


    杯口刚抵到嘴边，酒气浮在空气中斥满了鼻腔，沈曜文又突然想起了刚才何枝意说得那句话——“男孩子在外面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沈曜文眼底闪过一丝兴意，指腹磨了磨杯沿，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了。


    “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什么叫应该不吧？”宋靖康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既然不认识人家，那她刚才干嘛要说话讽刺你？”


    沈曜文放下酒杯，姿态懒散的靠着椅背，不以为然：“那你刚才怎么不问问她？”


    酒吧，二楼。


    “雯姐。”


    何枝意看着对面的女人，前些天李雯去把留了好多年的长发给剪了，一刀切的发尾刚好齐着下颌，头发也从原来树莓红染成了黑色。


    李雯皮肤很白，哪怕她经常熬夜、酗酒，但岁月似乎对她格外手软，她第一次见到李雯的时候，还以为李雯也不过二十八九岁的样子，后来听王哲说她才知道李雯都已经三十八岁了。


    何枝意知道李雯喊她上来是为了什么事，她先开口道：“要扣工资就扣吧。”


    李雯见她一副不就是扣钱的小事模样，忍不住好笑：“你以为就只是扣工资这么简单？”


    何枝意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态度坚决：“我不会跟她道歉的。”


    李雯笑而不语，只是倾身拿起桌上的烟盒抖了一根出来，随即递到何枝意的面前，“来一根？”


    “我不抽烟。”


    李雯脸上的笑意更甚，手指夹住烟盒里抖出来的那支烟送到嘴里咬着，拿着打火机点烟，动作娴熟。


    “烟都不抽的人，今天居然敢去拦酒。”李雯吐着烟，说话间缭绕的烟雾半遮掩着她的脸，让人看不出喜怒：“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不要多管闲事。”


    何枝意抿唇，“我只是先前无意间看见她找人买药。”


    “看见了就要管？那女的敢找人买药就说明她不是个什么好人。”


    李雯抖了抖烟灰，语气冷漠：“就拿今天的事来说，对方是个男的，就算被下··药了，也不一定吃亏的是他。但你今天拦了酒，还得罪了那个女的，你就不怕那女的找上你？”


    何枝意没接话，拦酒的时候，她压根没想过对方是谁，有没有什么特殊背景，她只知道要拦下那杯酒。


    见她没说话，李雯语气松了些：“不要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知道了，雯姐。”何枝意知道李雯是为她好，可就算让她重新选，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拦下那杯酒。


    “这几天你就不用来了，省得那人找你麻烦。”


    从李雯办公室出来之后，何枝意就去更衣室换了衣服，从酒吧后门回去了。


    //


    青萝网吧。


    电脑屏幕的游戏画面变成灰色之后，宋靖康摘了耳机就丢在了桌上，“不玩了不玩了，方源你是真他妈菜，连跪五把还玩个屁啊！”


    “你自己一上去就送两个人头，还说老子菜。”方源反驳。


    “……”


    “这打游戏跟你俩玩就一点意思没有，还得找我沈公子，带我升钻带我飞。”邵俊说：“诶，老沈人呢？今儿一天都没见着他人。”


    “总不是在家睡觉。”宋靖康说。


    “诶，今晚去不去半醒？”方源看了眼微信里消息，“有妹子！”


    “去。”宋靖康说：“整些好看的，别像上回那样净是些歪瓜裂枣的。”


    “包好看的。”提到半醒，方源又问他：“我听绍子说老沈看上了半醒里的一个服务员？还整啥土老帽的搭讪方式，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说着，方源又忍不住笑着唱起了歌，“我们在哪见过，你记得吗？”


    “有本事你当着他面笑话他。”邵俊拱火。


    “说得好像我真不敢一样。”方源立马就喊宋靖康给沈曜文打电话。


    宋靖康开着外放，三人听了好半天的呼声，电话才被人接起，宋靖康先声夺人：“今晚半醒走起？”


    “不去。”


    那头的人应该是还没睡醒，说话的声音夹着惺忪的沙哑。


    “有妹子。”宋靖康继续加码。


    “不去。”


    “你前些天不是去的挺勤的，咋的？人还没蹲着，你这么快就对那服务员没兴趣了？”


    对方回答的惜字如金：“没了。”


    宋靖康忍不住飙国粹，“人鲜牛奶的保鲜期都比你的新鲜感长。”


    “沈曜文，你是真他渣到骨子里了。”宋靖康骂道。


    沈曜文在床上翻了个身，低笑了声，“老子又不睡你，渣也渣不到你头上。”


    “滚犊子！”


    ……


    没去兼职的这段时间，何枝意也没闲着，她忙着准备证券从业资格证考试的事情，每天除了寝室就是图书馆，完全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头扎进考证苦海里的奋斗模式。


    何枝意的苦海也终于在考完试的那天下午结束了，考试的地方离川大有点远，等她回到寝室已经六点多了。


    盛晓晓是她们寝室的应酬大王，只要下午下了课，她在寝室从来都是看不着人的，所以何枝意一开门看见正在换衣服的盛晓晓，还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很意外，毕竟应酬大王正在挑选她今晚的出门战袍。


    “回来了，考得怎么样？”盛晓晓抽空看了眼进来的人。


    “还行吧。”


    何枝意累得连包都来不及取下来直接就倒在了床上，躺平带来的舒适感让她不由的阖上了眼，这些天光背书就把她累得够呛。


    果然还是不能等考试临近了，再来临时抱佛脚，太累了。


    “考得内容难不难？估分了吗？”


    “会就不难，不会的简单也难。”


    何枝意把顶着后腰的抱枕拖了出来，然后舒舒服服的在床上躺平，“没估分。不想拔高希望，也不想打击信心，一切等出了成绩就什么都知道了。”


    “也对。”


    盛晓晓拿着上衣和裤子对着镜子比划了会儿，又转身看向躺在她床上的人，“你看我穿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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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好不好看？”


    最近京州白天温度还算暖和，但早晚还是有点冷。何枝意看了眼她手里那件短的露出一小节腰线的上衣，畏冷的何枝意给了个中肯实在的评价：“你也不怕凉了肚子。”


    “怕啥呀！这不还没入冬嘛，趁着秋天这种温度宜人可以乱穿衣的时候，就得往漂亮的整。”大概是因为从小就在京州长大的缘故，盛晓晓倒是不太怕冷。


    “行吧。”何枝意换了个说法，“好看。不过建议你带件外套，免得晚上回来的时候冻感冒了。”


    盛晓晓想起上次大半夜站在路边等车被北风快吹傻了的画面，她点了点头，“嗯，听你的。”


    多带一件外套，总是有备无患的。


    “那你注意安全，记得早点回，少喝点酒。”何枝意叮嘱道。


    盛晓晓是京州本地人，一直也没离开过京州，所以她校内校外的朋友特别多，平时没事的时候聚会也是一桌接一桌的来。


    “好。”盛晓晓关了柜子门，正准备去厕所换衣服，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她转头看向从床上坐了起来的何枝意，“你一会有事吗？”


    “没事啊，怎么了？”


    “我朋友他们约我去半醒玩，就你平时兼职的那家酒吧。反正你一会也没事，要不跟我一块去玩玩，就当是考后放松了。”盛晓晓怂恿着。


    何枝意犹豫了两秒才应声，“好。”


    到了酒吧，何枝意下意识扫了眼四周没看见眼熟的人。


    卡座的座位是一个连体的U型沙发，她们是最后一个到的，所以就只剩下左边靠走道的空位了，盛晓晓挨着里面的女生坐着，何枝意则是坐在了最外面的位置上。


    盛晓晓手揽着她的肩膀跟酒桌上的朋友热络的介绍道：“她就是我室友，何枝意。”


    “而他们，”盛晓晓抬手在绕了个半圈，语气裹着幽怨：“就是我流散在各个高校，但没一个愿意陪我上川大的高中同学们。”


    “你们好。”何枝意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狗盛，你少在这儿给我乱讲，就咱这成绩要是能考上川大，我能不报？”说话的是一个的男生，叫杜子俊。


    盛晓晓嗤之以鼻：“屁！你要高三的再努努力，能考不上就有鬼了。”


    “得！就你高三那股子狠劲儿，一般人还确实努力不来。凌晨三点还在熬夜灯，睡俩小时又爬起来看书，所以就一句话，活该您能考上川大。”杜子俊说。


    川大是京州有名的重本大学，每年想考进去的考生那也是踏破了门槛的，但光川大的分数线就已经提前淘汰了不少人了。


    “我这还都不算什么，”盛晓晓指了指身边坐着的人，语气里是藏不住的佩服，“咱家枝意才叫真厉害，她当年可是以江海市理科状元进的川大。”


    “是吗？那这么说起来，我们还差点成了校友了。”说话的是坐在何枝意正对面的一个男生，“你好，我叫薛哲，是南大计算机系的。”


    听到南大计算机系何枝意眸光微闪了下，随即她唇角礼貌地弯了下，“你好，川大金融系。”


    她话音刚落，何枝意忽然察觉到身旁有道黑影驻停，她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对面的薛哲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喊了声：“学长。”


    何枝意刚一抬头，视线不偏不倚的就撞进了沈曜文的眼里。因为身高的缘故，他半垂着眼，眼尾狭长，眸光散懒的浮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何枝意只见视野里的人眉尾轻挑了下，微勾的唇角透着一丝痞气，低缓拖慢的嗓音掉进了她的耳朵里。


    “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