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京戈


    绿江餐厅。


    沈曜文到的时候徐闻礼早早在位置上等着了，他拉开徐闻礼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扫了眼对面空荡荡的两把椅子，“还没到？”


    徐闻礼抬腕看了眼表上的时间，”她刚发消息来说已经在路上了，应该一会就到了。“


    “行吧。”沈曜文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听说你今天来我们学校找一个金融系叫樊婉的女生？”徐闻礼问。


    “嗯，”沈曜文坐姿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微勾的唇角裹着几分笑，“不过没找着人。”


    沈曜文转头看向他，“你在川大教书，有没有听过金融系有这么个人？”


    “我是教法理学的，金融系的人我不太熟。”


    “那你知不知道一个叫秦明磊的？也是你们川大的。”


    下午的时候沈曜文让宋靖康拿着照片去找川大的人问了。但只问到了秦明磊的名字，站在秦明磊旁边的人倒是没人认出来。


    “知道，之前学校办普法会的时候他来找过我，好像是学生会会长。”徐闻礼说。


    沈曜文倒是来了点兴致，“那他有没有女朋友？女朋友叫什么？”


    “我怎么知道。”徐闻礼被他的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沈曜文眉头微皱了下，语气有点嫌弃：“在川大教了这么久的书，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应该什么都知道？”徐闻礼反问了回去。


    徐闻礼平时除了上课的时间，基本很少在学校，他除了是川大的法理课老师，他还是金诺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


    再加上，他这人又不是个爱听八卦的人，所以对于学校里的事情他知之甚少。


    “......”


    徐闻礼见他起身的动作，问道：“你去哪儿？”


    他身边的朋友除了沈曜文还是个学生，其他都是参加工作的人了。所以就想着把沈曜文叫过来，一会儿也不至于场面尴尬的没话聊。


    “洗手间。”沈曜文头也不回的应了句。


    等何枝意她们到餐厅的时候，离约定的时间迟到了小五分钟。那都是因为盛晓晓特意晚了五分钟才出门，盛晓晓说要先给徐闻礼来个下马威，这样也好镇镇场子。


    她们来得晚了，但徐闻礼似乎并没有觉得介怀，只是礼貌的开口道：“现在晚高峰，来的路上应该有点堵吧。”


    “还好，一点都不堵，一路上畅通无阻，比预料的时间还早到了几分钟。”盛晓晓像是完全不打算顺着他的台阶下的唱起了反调。


    何枝意也因为她这句话把到嘴边的抱歉又给憋了回去，在心里不由叹服：她还真是生怕徐闻礼不生气。


    早就习惯了的徐闻礼也见怪不怪了，顺其自然的接了话，“晓晓，这位是你朋友？”


    “嗯，她是我室友。”


    徐闻礼朝何枝意点了点头，“你好，我叫徐闻礼，是晓晓的朋友。”


    “别，”盛晓晓打断道：“咱关系还是理清楚咯，我可不敢乱攀关系，他不是我朋友，他就是教我们法理学的老师，徐——”


    盛晓晓突然停顿的话音，何枝意还以为盛晓晓要直接说出‘狗人’这两个字来。因为平时她在寝室可没少听盛晓晓这么叫徐闻礼。


    大概还是顾忌了本人在这儿，盛晓晓收敛的补了“某人”两个字。


    何枝意礼貌的笑了笑，“徐教授你好，我叫何枝意。”


    她话意刚落，一道不轻不重的笑声也跟着应声落地。


    徐闻礼的视线是最先朝站在她们身后的沈曜文看去的，徐闻礼站起身，主动介绍道：“他是我表弟，叫——”


    在徐闻礼说出这话的时候，何枝意已经转头看向了不知何时站在她们身后的人了。


    “沈曜文。”


    徐闻礼慢了半秒的介绍声掉进何枝意的耳朵里，何枝意看向沈曜文的眼底也不由的浮起几缕不明显的惊讶。


    惊讶的不止是何枝意，坐在她旁边的盛晓晓也惊吓到不行。盛晓晓是怎么也没想到徐闻礼居然会是沈曜文的表哥。


    沈曜文眸光藏笑的看着何枝意，挑起的唇角吊着几分玩味，“真巧。”


    似感叹非感叹的话音落进何枝意的耳朵，她只觉得有些隐隐带讽，她想下午的时候沈曜文应该是看清了她的脸。


    徐闻礼看了眼何枝意，又看向在他旁边落坐的沈曜文，问道：“你们认识？”


    听到这句问话，何枝意觉得时间的指针好像又被人拨回到了那天晚上，同样的问题，差不多的状况。


    只是这次，是沈曜文先开得口。


    “不认识。”


    沈曜文低缓的嗓音里染着戏谑，像是嘲弄，又像是无心的随口一答。


    何枝意视线垂着落在面前的餐盘上没打算接话，就在她以为这事儿能就此翻篇的时候，对面的人又说话了。


    “何知意这个名字，倒是要比樊婉好听不少，你说是吧，”沈曜文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唇角的笑意未曾收敛，一字一句道：


    “何同学。”


    何枝意抬眼，目光波澜不惊的直视着沈曜文的眼睛，低柔的嗓音透着温和：“我觉得各有千秋吧。”


    “那你是更喜欢别人叫你何知意，还是樊婉？”沈曜文继续追问。


    何枝意脸上神色无变，“沈同学觉得哪个叫着顺口，就叫哪个。”


    沈曜文轻笑了声，没说话。


    盛晓晓和徐闻礼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的，但都觉得樊婉这个名字又十分的耳熟。


    一度陷入诡谲的场面被送餐过来的服务生给打破了。


    趁着服务生端菜上桌的间隙，盛晓晓拿出手机给何枝意发消息，继而又撞了撞她示意让她看手机。


    盛晓晓：「什么情况？你和沈曜文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二十九画：「没什么情况，就，你看到的情况。」


    盛晓晓：「就我看到的情况就已经复杂的我读不懂了，你还说没什么情况？！！！」


    二十九画：「说来话长，一会儿回去我跟你说。」


    盛晓晓：「行吧。但是我怎么觉着沈曜文刚看你的眼神怪怪的？就像是那种，饿狼瞧见了肉，眼底都放光了。」


    看到这话，何枝意下意识抬头朝对面看了眼，谁知沈曜文也正巧把视线转向了她，隔着餐桌的短距离，两人视线碰了个满头。


    最后还是何枝意先垂眼挪开了视线，她指尖在屏幕上忙乱了一会儿。


    二十九画：「你应该是看错了。我们迟到了半天，他估计只是等饿了。」


    盛晓晓：「是吗？饿了的人眼底会发光？」


    二十九画：「你没听说过一个词儿叫饿得两眼发光吗？」


    盛晓晓：「我只听说过饿得两眼发直，没听说什么两眼发光啊？」


    何枝意：“......”


    朋友有时候就是这样，在该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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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时候不聪明，该糊涂的时候贼聪明。


    “我先点了菜，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吃。要是不喜欢的话，一会儿再重新点。”徐闻礼的声音突然传过来替何枝意打了个岔。


    盛晓晓关了手机，视线扫过桌上摆着的菜之后，她下意识抬眼朝徐闻礼看去，只见后者正看着她脸上笑意温和。


    盛晓晓眼睫颤了颤，偏开视线的说了句：“还行吧，误打误撞完美发挥，点得都是我不太爱吃的。”


    “......”徐闻礼眉头轻皱了下：“那要不全部撤掉重新点？”


    何枝意看了眼盛晓晓，抢先一步出声道：“不用麻烦了，我还都挺爱吃的，是吧，晓晓？”


    说着，何枝意撞了撞旁边人的胳膊。她平时跟盛晓晓也一块出去吃过饭，所以她还是很了解盛晓晓到底喜欢吃些什么东西。


    “嗯，不用换了，就这样吧。”盛晓晓说话的语气有点淡。


    徐闻礼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被沈曜文抢了先，“哥，你倒是厉害啊，误打误撞精准发挥，点得都是我想的。”


    说这话的时候，沈曜文的视线是看着何枝意的。


    全桌人可能除了何枝意之外，没人听懂沈曜文这句话里藏着的弦外之音。


    饭局进行的倒是有些奇怪的顺利，期间徐闻礼主动挑起话头，盛晓晓像是又重新活了过来一样，偶尔应话，又时不时的跟他唱唱反调。


    席间，沈曜文的话倒是不多，何枝意和他的目光总会不经意的撞上。


    接近尾声的时候，何枝意起身去了个洗手间。等她从洗手间一出来就看见站在不远处抽烟的沈曜文。


    沈曜文身型高挑，就算是丢在人堆里也是一眼就能瞧见的那种。


    一身黑衣黑裤像是碳素笔，草草的勾勒出他的身材轮廓，穿在他身上的衣服像是和他人一样，懒散的没个正型。


    衬衫领口解开了三颗，衣领懒怠的耷拉着，露出男人线条利落的脖颈，衣摆被扎进了裤腰里，腰头流畅的线条圈划出他精瘦的腰。长裤套在他的腿上像是永远不够长的露出了半截脚踝骨。


    “对面抽烟的男人长得好帅啊！”


    从旁边经过的女生的赞叹声一字不差的钻进了何枝意的耳朵里，似乎那女生的音量有些失控，不止是她听见了，就连对面抽烟的男人好像也听见了。


    何枝意见视野里的人忽地转过了头，浮在空气里的残烟像是层薄纱，半遮半掩的虚化了沈曜文的脸，那双幽深又空无一物的黑眸，此时正被懒散占据了眼眶。


    看着就是一副不是正经人的模样。


    沈曜文把手里刚抽了小半截的烟碾灭在旁边垃圾桶上的小石堆里，随即抬眼视线掠过何枝意的脸，似笑非笑的眉眼挂着一丝痞气：


    “挺厉害的啊，把我耍得团团转。”


    他嗓音里卷着未散尽的烟味，每个字儿都像是从砂纸上滚过一遍，毛糙的边缘刮得何枝意耳朵有些痒痒的。


    何枝意垂在身侧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不疾不徐地说：“我也就随口一说，谁知道你会真信。”


    沈曜文低笑了声，像是被她这话里的理直气壮给气笑了。


    何枝意看了他一眼，抬脚就准备从他面前走过去，只是眼前突然横伸了一只长臂出来，衣袖被人随意挽起露出了半截结实的小臂。


    手臂主人的声音从头顶掉了下来。


    “又想跑？”


    “这是第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