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京戈


    何枝意还没来得及反应，腰上的束缚就松开了，沈曜文也迅速转过身一脚把拿棍子的人给踹开了。


    对方人多，倒了一个另一个又上，但他们横竖就两个人，所以一直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何枝意站在沈曜文身后，找准时机的手拎起裙子，猛地一脚踹开挡住了出口位置的人。


    旋即，她拉起沈曜文的手二话不说的就朝外跑去。


    两人跑出一段路之后才停下脚，何枝意适时的松了手，微俯着身，手撑在膝盖上用深呼吸的方式，平复着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的心跳。


    沈曜文的声音从头顶掉了下来，裹笑的嗓音里夹着细微的喘息声：“刚才为什么不找机会先跑？”


    当时场面混乱，一开始那群人挡住了出口，沈曜文先去吸引了火力，所有人都围着沈曜文的时候，其实她是有机会趁乱跑出去的，只是......


    何枝意侧过脸，稍稍仰头的看向他，当视线扫过他嘴角的血色时，她迎着光的眼波晃了两下，“看你被揍挺可怜的，所以就没好意思扔下你先跑了。”


    沈曜文忍俊不禁的轻哂了声：“倒是挺有良心。”


    “可不是，”何枝意直起身，目光凝着他的眼睛：“要不然，这会儿你还在那儿跟人掐着呢。”


    大概是被她理直气壮的语气给逗乐了，沈曜文笑出了声儿，胸腔里震着愉悦，“那说意思，我还得谢谢你？”


    所以，这究竟是谁救了谁？


    “不客气。”何枝意这谢倒也认得干脆利落又理直气壮。


    嘴角的痛意似乎都压不住沈曜文想笑的心，他嘴角的笑意愈渐扩大，漆黑的眼底微波流动，折射进眼底的光影闪烁，像是星河在他眼底流动。


    何枝意不由的多看了两眼，身侧的手稍稍收紧，指腹轻轻摩挲的似乎在感受刚才牵着他手时的温热触感。


    早知道，就拉着他再跑远点儿。


    何枝意目光从他脸上撕了下来，余光扫过街对面亮着灯的药店，“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说完，她转身就准备走，只是脚步还没迈开，身后的衣服被人给拽住了。


    沈曜文的声音从头顶砸了下来：“哪儿去？”


    “去药店买东西。”何枝意指了指街对面的药店。


    沈曜文垂眸看向她的视线里多了几分打量的探究：“你受伤了？”


    何枝意摇了摇头：“没有。你嘴角流血了，我去买点药给你擦一下。”


    沈曜文松了抓着她衣服的手，抬手在嘴角揩了下，指腹上沾了些已经干掉的血迹颗粒，“不碍事。”


    “还是擦点药吧，你要是破相了，我可赔不起。”


    话说完，何枝意也不管他同不同意转身就朝前面的路口走了去。


    那个路口只有斑马线，没有信号灯。


    沈曜文看着那道墨绿色身影站在路边，扭着脑袋左右张望的看两边的车，见没车过来，她脚步匆匆又带着一丝慌乱的小跑着过去，脑袋还不停的扭头张望。


    沈曜文没忍住轻笑了两声，从心口一闪而过的软意，被他不当回事的略过了。


    他是没想到，何枝意这么大个人，居然不会过马路。


    何枝意买完单从药店里出来的时候，街对面没看到踪迹的身影，却突然闯进了她眼尾的余光里。


    何枝意转头望去，只见沈曜文正站在前面的路口，微垂着头在看手机，只是下一秒，他就举着手机贴在了耳侧，看样子是在打电话。


    沈曜文跟着抬起的视线也看到了正站在药店门口的人，他抬起手的冲何枝意稍勾了下，示意她走过来。


    同时低声应着电话：“喂。”


    电话那头嘈杂的音乐声裹着宋靖康拔着嗓子的喊话声一同传了过来：“你是去买烟，还是去把自己卖了啊，这么老半天还不见人回来？”


    药店里那路口没多远，也就几步路的脚程，何枝意走到他跟前的时候，正好听见沈曜文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遇到点事儿，耽误了。”


    何枝意无意偷听他讲电话，站在他旁边目光张望着马路上来往的车，似乎在想现在能不能过去。


    “那你啥时候来啊？这人都齐了，可就差你了啊......”


    耳边宋靖康还聒噪的在喊话，沈曜文垂下的眸光将浮在何枝意脸上的筹措神色尽收眼底，他散着的唇角轻抬了下。


    何枝意正想着要不就跟着路人一块过马路时，视野的左下方突然冒了只手出来。


    紧跟着，耳边响起沈曜文低慢的声线：“拉着。”


    何枝意视线在那只手背上滞带了半秒，像是才反应过来的视线顺着手背移了上去。她不确定沈曜文突然伸过来的手，和那句没头没尾的‘拉着’，是不是她所理解的那样。


    所以，何枝意也只是目光困惑的看着他，没有进一步动作：“？”


    电话那头的宋靖康也被他突然来的这么一句，整的摸不着头脑：“啥？啥拉着？拉啥？”


    沈曜文没回他的话，只是看着何枝意说：“过马路。”


    何枝意显然没想到，自己不会过马路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被沈曜文发现了。


    但到底她也确实不会过马路，所以她只是短短的盯着沈曜文看了两秒，就妥协的抬手拉着他袖子。因为她觉得沈曜文应该也不是让她去拉手的意思吧。


    沈曜文瞧着被她拽着一角的衣袖，唇角微乎其微的勾了下。


    “过啥马路？我咋一句都听不懂？你旁边有人？”电话那头的宋靖康一连串的问题冒了过来。


    沈曜文朝马路两头看了下，随后果断抬脚踩着斑马线的往前走，同时应了宋靖康的话：“没你事。”


    何枝意看着右边正往这边开来的车，虽然离他们还有很远的距离，但她还是不由觉得紧张害怕。


    其实很早之前她是会过马路的，只是在高中的时候，她曾亲眼目睹了一场车祸就发生在她正要经过的路口。


    那次之后，她心里就有了阴影，开始害怕过马路。


    因为害怕，何枝意拽着他衣袖的手没留神的就滑了下去，手一把握住了沈曜文的尾指。


    尾指上突然传来的紧束感，惹得沈曜文不禁偏头朝旁边的人看了眼，握着他尾指的手指微凉，像刚摸了冰棍的指尖沁着凉意。


    “哦。”宋靖康也没深究，“邵俊还带了俩姑娘过来，长得贼水灵儿，你搞完赶紧过来啊。”


    何枝意正努力稳着心神，忽地感觉到手背上被人轻碰了两下，像是无意触碰，又像是无声安抚。


    她仰头朝沈曜文看去时，沈曜文没看她，只是微侧着头在看左侧的车，她一米六五的身高也只是刚到沈曜文肩膀的位置。


    从她的高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沈曜文后颈露出来的纹身一角。


    她第一次看到沈曜文后颈的英文纹身时，她就偷偷抄在了本子上，等放学回去之后，她找了个借口把舅舅的手机借过来上网查了一下。


    TULIP翻译过来是郁金香的意思。


    她搜了郁金香的花语，是永恒，一生不变的爱。


    她删掉了百度上的搜索记录把手机还给了舅舅，而那些想不清楚的问题，在那晚的夜里反复拉扯着她的思绪。


    沈曜文倒是没注意到她的视线，只是听着手机那头宋靖康的催他赶紧过去的话，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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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寡淡：“不去了，你们玩吧。”


    “啥？”宋靖康有点懵。


    “挂了。”沈曜文也不管宋靖康听没听清，话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讲电话的声音在耳边辄止，何枝意也不动声色的把视线从他后颈上收了回来，垂落的目光掉在了她牵着沈曜文尾指的手上。


    沈曜文的手很好看，指节修长，手背上微微凸起的掌骨透着瘦削，虚虚实实覆在她手背上的掌心干燥，温热。


    “冷？”


    沈曜文单个字音突然从头顶掉了下来，何枝意眼波晃了两下，以为是自己的手冰到他了，就主动的松了手。


    突然落空的尾指被风吹得有些微凉，沈曜文屈指指腹轻轻摩挲了下，又重问了一遍：“你冷不冷？”


    “还好，没觉得太冷。”


    今晚的风确实很大，但何枝意也没少穿，她虚握着的手指轻抵着掌心，又多解释了一句：“我只是一到冬天手就总是冰的。”


    “你确定不是因为只要风度，”沈曜文扫了眼裙摆下露出来的小半截腿，嗓音微裹着笑意的揶揄：“给冻的？”


    “......其实我还穿了条打底裤，长度刚好到膝盖下面一点。”


    何枝意只听见旁边的人极低的笑了声就没了下文，她也不知道沈曜文是信了还是没信，但她是真的在裙子里穿了条七分打底裤。


    不仅如此，她卫衣里面还穿了秋衣，所以她是真没觉得冷。


    脚步跟着旁边人的步伐，但何枝意还是改不掉两头频繁张望的习惯，正当她偏头要朝左边看去时，余光里的黑影忽地向前蔓延了些，完全遮住了她的视线。


    紧接着，她垂在身侧的手腕上忽地传来一道松垮的桎梏，她脚步被动的被沈曜文拉着稍快的往前走着。


    沈曜文微沉的嗓音被迎面来的风吹进了耳朵里，“车来了，走快点。”


    沈曜文走在前面，何枝意步子稍慢半步的跟在他的身后，被沈曜文拉着的手腕，像是一条斜着连接他们两个人的线段。


    两人脚步都匆忙的稍有些快，莫名的，何枝意竟有种私奔的感觉。虽然想法荒谬，但却也浪漫的让她的唇角，像是被风给吹动了。


    何枝意的脚刚踩上马路牙子，那种短暂的浪漫感就消失了，就好像刚刚都只是她的错觉。


    两人在街边找了个干净的石阶上坐着。何枝意沾湿了棉签，稍稍倾身的凑了过去，手举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坐下来的沈曜文也还是太高了。


    两人中间又隔了段不算近的距离放着棉签和生理盐水的瓶子，所以她的手有些够不着。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眼前的人就已经有了动作，沈曜文斜侧着身，一手撑在她斜后方的地上，稍稍倾身的朝她凑了过去，为了配合她的高度，沈曜文脖颈微弯的低了些。


    两人间的距离骤然缩短，沈曜文身上裹着淡烟草味的皂感气息扑面而来的将她团团围住。


    沈曜文低缓的声线钻进耳朵里，像是温柔耳语：“个头看着不矮，胳膊倒是挺短的。”


    “......我这叫比例合适。”何枝意拿着棉签轻轻的擦着他嘴角已经干掉的血渍，“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像个长臂猿？”


    “嫉妒我腿长，也别说我长臂猿啊，我可没长一身毛。”


    在他嘴角向上移动的时候，何枝意把棉签稍抬了点儿，看着他的眼睛警告道：“别笑，棉签要是戳嘴里了，我可不负责。”


    沈曜文压了压唇角，“行，不笑。”


    何枝意的视线垂着，神色认真，怕弄疼他的动作轻慢，沈曜文盯着她的脸突然想起了什么：


    “跟你一块儿的那个护花使者，刚怎么没看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