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找契书

作品:《我在七零画插画

    闻慈扫了十几份报纸,对现在的思想风格有了数。


    她拿闻小兰的本子、钢笔和稿纸,也不是单纯为了欺负她,而是打算写点东西出来,不管能不能拿到契书作为证据,她都打算在报纸上造点势,千禧年后的人,都清楚舆论的威力。


    她要撕下闻大安一家的丑陋假面,让更多的人看到他们的真面目。


    闻慈拧开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了第一个字。


    闻慈一直写到外面天色微黑,闻家人还没回来,估计是不想看见她。


    她拉开电灯,继续写,把小闻慈十六年的生命浓缩在短短两千字内。


    她从主人公小慈的父母双亲开始描述,她有当高炮兵的伟岸父亲,有在炮火里运送伤亡战士的坚毅母亲,还有一个把她举在脑袋上,每天笑呵呵的爷爷。


    闻慈文笔还不错,简洁生动,不会让人腻烦,短暂两段后,便让小慈的人生急转而下。


    因为一场惨烈的战争,父亲牺牲,半个月后,母亲也牺牲了,他们葬身在了安南的炮火里,消息从电话里传来,爷爷和小慈悲痛不已。


    但生活的灾难远远不止这些。


    曾抛弃父亲的亲生爷爷和大伯半夜摸进家里——闻慈当然不知道闻老头是不是抛弃了闻长明,但她这么写,是为了突出他的狰狞面目。


    他们打伤小慈,抢走所有抚恤金,间接导致本就病重的继爷爷死在了那场寒冬。


    小慈看到了他们的行径,他们本想杀死她,没想到她被打伤脑袋,直接失了忆。


    再往后,小慈的生活就泡在了苦水里。


    闻慈不用构思,浓烈的情感就从她的胸口勃发出来,这是原身曾经的感受,她能做的只有克制,让这篇小说更理智、可信,而不是只顾着自己宣泄。


    故事的结尾当然不能是小慈死在了郊外的湖里,她写,因为一场救人的意外,组织发现了这家人的真面目,他们出现、拯救小慈、将这家人绳之以法。


    前半段是悲哀的地里黄小白菜,后半段,就变成了歌颂之歌。


    闻慈写到这里,深吸一口气,抹了下通红的眼睛。


    这样应该是可以的吧?她想了想,又翻了翻其他报纸,往谨慎地插了几句合适的标语。


    闻慈觉得写得还不多,但她也没把所有希望全压在这份报纸上。


    能上报是锦上添花,不能上报的话,也没什么大问题,大不了直接上告。


    总之,闻大安一家要是搞不下去,她誓不为人。


    闻慈本想把小说撰抄到稿纸上,但手里总共才几张,抄一遍都不够,正想着从哪儿弄点钱来,忽地想起,孙大娘离开医院时给她塞了什么。


    她掏了掏兜,摸出六块印着大白兔的蓝色奶糖,底下还有一小卷纸,拆开一看,是一张十块面值的大团结。


    闻慈有些感动,她想了想,把写好的稿子撕下来,折好揣进口袋,这才拿着钱出门。


    家属院附近就有供销社,闻慈进去买了本红格子稿纸,只花了一分钱。


    这个物价让来自半世纪后、少年时就随母亲定居欧洲的闻慈沉默,也太便宜了,不过想想这时候祖国人民的月工资才二三十块,好像又理解了。


    闻慈这次回到家,闻家人都到齐了。


    闻小兰发现自己的东西被搬了出来,正在跟陈金花生气,陈金花正哄着她,刚情绪好了点,见闻慈回来,又成了一点就炸的炮仗。


    “闻慈!”她气冲冲地站起来,“你凭什么住我的房间!”


    “凭我救了军区领导家孩子,”闻慈张口便回。


    闻小兰一愣,清秀的脸登时红了,“你!你!”你个半天不知说什么。


    她又看到闻慈手里的稿纸,更气了,“稿纸哪来的?你还拿了我的钱是不是!”


    “你妈把你的钱早藏起来了,”闻慈似笑非笑,说完这一句,她懒得和这几人多费口舌,拿起桌子上打开的一盒饼干,直接端走当自己的晚饭。


    闻小兰看着她的动作,目瞪口呆,狠狠跺脚,“爸,妈,你们看看她!”


    闻小聪已经从爸妈那里听说了闻慈的改变,但亲眼看着,还是有些诧异。


    但他不在乎这个,他心里现在揣着更重要的事儿。


    见闻慈关上单间的门,他朝闻大安使个眼色,“爸,你看我们下午说的事儿——”


    ……


    闻慈拉开灯,把床尾的空箱子当桌子,往稿纸上抄稿子。


    她的字迹算得上好看,但特意放慢速度,写得横平竖直,像是初学者有点笨拙的样子,还没抄到结尾,钢笔里的墨水就没了,她不得不站起来。


    推开单间的门,就看见闻家人正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


    闻老头还是往常那样,快速地看她一眼,就低下头去喝酒;闻大安神色正常,不过他一向会装;陈金花是心情写在脸上的人,看她一眼,眼角眉梢都写着得意。


    肯定是在算计什么,还是和她有关的,闻慈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


    她又看闻小聪和闻小兰,前者满面红光,和下午惊慌的样子迥然不同,后者完全高兴起来了,扫她一眼,便高昂着开口,“让你抢我房间,死丫头,你不知道吧——”


    话没说完,就被闻小聪狠狠掐了下胳膊。


    “你掐我干嘛!”闻小兰尖叫一声捂住手臂,回头死死瞪他。


    闻小聪都不敢相信,这么蠢的人怎么会是自己亲妹妹,他翻个白眼,“赶紧收拾碗筷去。”


    闻小兰还要跟她吵,被陈金花拉了一把,闻慈不干活,这母女俩只能自己收拾家务,收了碗筷,闻小兰摔摔打打地洗碗,陈金花要把桌子收起来。


    这桌子是闻老头打的,结构精巧,平常能收成一张有腿儿的厚木板,吃饭前一拉一拖,就成了一张四四方方的木头桌子,放在家里很省空间。


    闻慈看着陈金花熟练地收起桌子,推到墙边靠着,忽地眨了眨眼。


    闻老头的木工手艺——这么厉害吗?


    她若有所思,对于那张契书的位置,一下子就有了点猜测。


    不过契书的事明天再说,闻慈看向闻大安,“我要墨水,能灌钢笔的。”


    闻大安眼角抽搐了下,态度和蔼得很生硬,“小慈,你又不会写字,要墨水做什么?”


    “闻小兰有的,我也要有,”闻慈理直气壮,完全像个飘了的小姑娘。


    闻小聪主动站起来,脸上带着笑,“我去给你拿哈,妹妹,”他语气黏糊得像搅烂的麦芽糖,还是火候过度的那种,颜色发黑,进嘴发苦。


    不知道他怎么能用这么恶心的语气讲话,闻慈搓搓胳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更加确定,闻家人肯定要闹什么幺蛾子。


    闻小聪把闻小兰的半瓶墨水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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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房间继续抄写,抄完一份,又抄了一份。


    这一份的内容就不一样了,前面内容大致相同,但省去了小慈被解救的结局,结尾只有一句话——内容来自现实生活,又标上了她的真实地址。


    等明天上午就寄出去,闻慈打了个哈欠,盖好钢笔。


    她盖着原身烂着洞的破被,关上灯,很快就沉沉地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闻慈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闻家人碍于孙大娘不知道哪天来,对她客气不少,但大抵是想着教训教训她,并没给她留早饭,而且今天是星期一,除了闻老头,一家人都没在。


    闻大安是鞋厂采购部的,陈金花是车间临时工,两人都要上班,闻小兰现在上初二,但现在八月还在放暑假,大概和闻小聪一样,都是出门找朋友玩去了。


    闻老头站在窗边,知道她出来了也不出声,探头往外看。


    闻慈看饭桌收起来了,厨房也空荡荡的,连橱柜上都挂了锁,她走到窗边,清清嗓子,在闻老头看过来的视线里,唱戏一般高声:“等孙大娘来了,我真要跟军区的好同志们说道说道,说新社会了,怎么还有人家剥削可怜的侄女!”


    话刚开了个头,窗户就被“砰”一声关上了。


    闻老头盯着她,老得被下垂眼皮遮住一半的眼瞪着,“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的声音又沙又哑,是几十年烟酒熏的。


    闻慈毫不畏惧,直视着他,“我要吃国营饭店的油条。”


    闻老头眼睛睁得更大了,像是不敢相信,她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闻慈不依不饶,继续道:“我要吃以前闻小聪吃过的那种,两根油条,还要热腾腾的豆腐脑,要是你不去给我买,我就跟军区的同志好好说说,你们是怎么虐待我的!”


    狐假虎威!闻老头眼神复杂地盯着她。


    对视了好半天,还是他先转开视线,佝偻着身子,“你最好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阴恻恻地说完,就带上钥匙出了家门。


    闻慈望着窗外,看闻老头的身影消失在家属院了,才跳了起来。


    卖豆腐脑的那家国营饭店离这儿有段距离,闻老头起码得走十五分钟,她得抓紧。


    闻慈钻进闻老头的屋子,这回,她着重检查那些手工木制的东西。


    床铺、衣柜、箱子……她快速地翻找着。


    她对传统木工没什么了解,但也知道,古代很多藏宝箱都有夹层、暗门之类的,她观察着这些木制品的样子,这里敲敲,那里按按,只恨自己的金手指怎么不是透视眼。


    “娃娃的画”除了让她眼睛得飞蚊症,还能干什么!


    闻慈额头渗出点汗,她咬住嘴唇,加快了速度。


    “咚咚!”


    她搬开衣服,敲击着衣柜底部,听到一声格外清脆的声响,眼前一亮。


    这实木很厚,按理敲声应该是沉闷的,这一声却很脆,像是只隔了一层薄木板。


    但这衣柜底部怎么打开呢?


    闻慈怕闻老头、或者闻家其他人突然回来,绕着衣柜转了几圈,终于,在侧边发现了一道极窄的缝隙,大概是太久没打开过,缝隙里填满灰尘,看着和旁边的木头融为了一体。


    这个机关很难发现,但不复杂,闻慈手指抵在衣柜后面,往前用力一推!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