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御史

作品:《藏锋于娇

    步笑安看过信就将她烧了,以免留下什么痕迹。


    这么多年二人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宫中的事情看起来在他的掌握之中,倒是不用她来操心。


    那位说是微服出行,不过有他无他,她的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


    “账册有了,听说郎御史就在章州,当年他可也算是父王身边的红人了,或可一信。”


    她要做的,就是把账册给捅出去。


    “千秋宴上,或可有机会。”


    *


    郎御史府的千秋宴热闹非凡,府内张灯结彩,琼浆玉液流转在觥筹交错之间。


    先是有乐师齐奏,笙歌笑语连连,再有别出心裁的文会,众士人轮番即兴赋诗题字。


    席间有名士独自高台吟诗,也有才俊和人共饮。


    饮酒作乐自然是极佳的,只不过今日——


    步笑安把酒杯放在一旁,她今天却不是仅仅来参加宴席的。


    声势浩大的宴席终于拉开帷幕,众人目光聚焦到正中央,郎御史缓步走出。他身着一身段蓝色锦袍,刺绣华丽而不失体统。


    年近古稀的他依旧是器宇轩昂,语气铿锵有力,沉声说:“今日设宴,为共赏诗文,修身明志!诸位皆是有文采风流之人,不妨畅所欲言!”


    御史话音未落,就有人接着说:“在下早闻御史大人好诗文,今日不胜荣幸,也愿献上小诗一首!”


    步笑安在台下微微一笑,握笔的手未停,低头一笔流利的小楷跃然纸上。俨然成了坐在角落默默书录诗词温润如玉的学堂士子。


    为了今日宴会,步笑安多日来往来学堂,终于让她等来了一个机会。宴会宾客身份用起来得心应手,倒是正合她的心意。


    宴席已经过半,杯盏交错间众人已微醺,而郎御史也微微起身,笑道:“诸位稍事片刻,老夫去更衣,稍后再来共赏诗文。”


    说罢,便在几位仆从的搀扶下从宴席后侧悄然退去。步笑安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见御史离席,心中一动。


    四周众人觥筹交错,她隐藏在柳树旁见无人注意到自己,便悄然放下笔,低头混入几名散步的仆人中。


    这番行动,倒是让她逮到了一个可以与御史单独相处的机会——御史并没有去更衣,反而绕了路去了书房。


    “御史大人,草民有要事禀报。”


    一身士子装扮的步笑安屏住呼吸,微微敛目,眼睛紧盯着书房门口。


    书房木门微掩着,她透过房门缝隙可以看见御史微微摇晃的身影顿了一顿,只见他长袖一甩,道:“何事——”


    御史威严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撞在步笑安的耳朵里。那言语中的微醺之意未除还似乎带着些许疲惫。


    手伸入长袍,步笑安掏出藏在胸口的账册,紧紧握在手中。


    步笑安手放在门上冷静地推开,踱步上前,握着账册在御史眼前站定,抬眼看他。


    她深知不能显露出一丝迟疑,“大人,草民惶恐,有一事特请御史大人做主,曹然曹县令贪墨,请大人为百姓做主。”


    风声萧萧,一瞬间喜气洋洋的氛围一下子陷入了冰冷的沉寂。


    不过如同锅里烧水一般,冷水最终还是冒出了热气。


    “你是说有人在本官眼皮子底下作乱?”


    御史的酒气好似去了几分,“你有何证据?本官为什么相信你。”


    步笑安在他面前翻开账册,开始细数账册上的所有漏洞,她的手指停在账册的一页上,娓娓道来。


    “这是曹然,曹县令的账册。您看着账册上所记载的的内容,明明永宁大道的银两前一年拨了如此之多,第二年在已经完善的情况下,又多了一笔。您再看明明每一年的拨款和支出应当是固定的,但这一笔并没有明确的解释。”


    御史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她。


    步笑安对账本的熟悉程度可见非一般,她继续道:“而且,不仅如此。永宁大道的建设进度远低于所记录的预算。”


    御史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又走近一步。


    “再看这一笔。”步笑安翻到了下一页,指着上面的内容,“这里本应该有详细的备注和说明,可是这里记录的太过于模糊,显然是有人试图掩盖某些细节。”


    御史微微低头,他轻抚颔下胡须,沉吟片刻。


    “可以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些许疲意,随即,他上前一步,伸手按住她手中的账册。


    书房门缓缓合上,步笑安被关在了门外,御史大人竟是闭门不出了。


    步笑安此时心中不免有些疑虑。


    他父王如此信赖的人,难道也不可信?


    宴席的喧嚣声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


    她快走几步,却总是有脚步声在后面跟着,再走几步还是有脚步声跟着。


    步笑安眉头微皱,迅速转身绕到了书房的另外一侧,正好靠近宴席的边缘,她围着栏杆转了一圈。


    宴席正值盛况,一杆长枪从左手挪到右手,再在头上转了三圈,戏班子卖力表演着,喝彩声此起彼伏。


    就在她踟蹰之际,忽然一抬眼,惊鸿一瞥中,她正巧瞧见昨夜匆匆现身于县衙的那名黑袍女子,此刻竟堂而皇之地站在人群前排。


    步笑安心底一惊,心思再一转,这下被她忽视掉的在空气中弥漫的焦味飘入鼻尖。


    焦味?从何而来?


    她脚下生风,一个健步跃入草丛,身形如燕般俯身隐入暗影中,迅速绕至书房窗外。目光扫过四周无人,手指轻轻一捅,在窗纸上戳出一个细小的孔。


    透过孔隙,她瞧见书房内火光乍现,映出烧毁账册的点点火星。


    何人何地做了何事已经昭然若揭。步笑安皱起眉头,他们果真是一丘之貉。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步笑安猛然回神,耳后急促的脚步声与嘶喊声几乎同时炸开:“在这!大人吩咐,别让她跑了!”


    暴露了。步笑安迅速意识到自己已被盯上,只得采取之前预想的第二方案。


    她心念急转,迅速判断当前局势。好在,关键证据早已妥善安排,账册仅是幌子之一。更好在,曹然罪行累累,铁证如山,就算眼下被困,她也并非全无退路。


    步笑安沿着长廊飞快地向前奔跑,她身形一跃,悄然无声地掠上房檐。站在主屋房檐之上,她四下环顾,原本应该隐匿暗处接应的神弓卫却踪迹全无。


    步笑安心头一沉,计划本应天衣无缝,为何关键时刻却生出这等变故?事到如今,唯有靠自己了。


    眼看追兵在假山旁逐渐聚集,步笑安屏住呼吸,迅速移动到另一边的屋脊。


    “这边。”


    只听一个陌生的嗓音突然从斜前方飘然而来。步笑安循声望去,将目光锁定在正在表演的戏班子上。


    此人是谁?


    不重要,不过若是她可以趁乱,隐藏在戏班子中——


    她迅速翻身而出,借着人群混乱之余悄悄摸向后墙。此时戏班子中扮演君王的丑角此时一个飞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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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到了她的身前,拉着她翻身一跃!


    这一跃让他们成功跃出了御史府。


    步笑安刚想松口气与那戏子道谢之际,却忽然感到一阵寒意。那种汗毛竖立的体感经久不见。


    只见从侧巷中突然走出一人,此人正是郎御史,他背后还跟着一小队亲兵。


    步笑安他们二人是四面楚歌,心中警铃大作。


    她在心中暗暗盘算出路的同时,也在寻找对方的破绽。如今一起出逃的不止她自己,况且那名戏子看起来也只是轻功不错的样子。


    这可怎么办。无论她往那个方向避开,对方都能拦截住,她的逃路已然被封死。


    步笑安奋力一跃想要从侧方房檐翻出,却一道利刃飞速划过,削落了她的发带。青丝散落,她在空中也失去了平衡,跌回地面。


    正待翻身而起,却不料已是手脚被擒,动弹不得。


    *


    众目睽睽之下,步笑安和那戏子被侍卫推搡着来到在宴会高台之上。四周哗然的议论声如潮水般袭来。


    “此人是谁?在宴会之上就敢闹事?!荒唐!怎么还有个戏子?”


    “我认识她,她是学堂抄书的!这千秋宴果真什么人都能进了?!”


    “胆敢大闹御史府,真的是自不量力!按我说戏班子也应该抓起来!”


    步笑安微微抬头,对上了无数双冷漠或鄙夷的眼睛。


    郎御史那个高高在上的老者此时正站在台阶上,冷眼旁观。


    “诸位,此人居心叵测,离间我章州父母官,还大闹我宴席!诸位说该当何罪呀。”


    “竟有此事!”


    人群哗然之声更深,有人开始喊叫着要将她正法,以儆效尤!


    步笑安闻言,高声道:“敢问大人,在下何错之有!”


    郎御史闻言沉声道:“私盗账册、擅改户籍,行踪可疑、心思叵测,敢问你,还有何辩解?伪造的账册,是哪里来的!”


    此人竟敢如此颠倒黑白,她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来:“步笑安今日之举,乃是为百姓鸣冤。敢问御史大人,这些罪名,难道不是应该你们这些大人物来认嘛。”


    郎御史眉头一皱,冷冷道:“你不过一介士子,有何资格妄言是非?诸位看到了吧,此人就是如此侮辱父母官的!”


    他话锋一转,厉声道:“来人,带下去,好生审问!”


    步笑安暗暗凝神,趁着侍卫稍一疏忽,忽地闪身躲开他们的推搡。


    她身形一晃,便避过身边几个侍卫,反手将他们推向一旁。


    众人惊愕地看着这个被指为罪人的士子竟然顺势跃上台阶,站到高处,朗声开口:“诸位,御史大人执掌一方,理应为百姓谋福,但章州的税收何其不公?百姓为重税所苦,大家有目共睹!我虽为一介书生,但也不能眼看苍生疾苦而袖手旁观!”


    郎御史大惊失色,手中的茶盏一抖,茶水泼洒在案几上。


    他气急败坏地喊道:“快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步笑安早已警觉,敏捷地避开了侍卫的逼近,顺势夺下一名侍卫手中的刀,横在身旁。


    就在局势僵持之际,一旁一直安静看戏的戏子突然动了。


    那好端端在一旁看戏的戏子,此时突然用袖子开始抹起脸来。隐隐约约露出了一张面容既清秀又凌厉的容颜。


    只见他在众人束手无策的寂静声中,突然轻咳了一声,不疾不徐地抬起眼。


    “孤在此,看谁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