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只要折千纸鹤时，写下自己的愿望，等折满一千只千纸鹤时，就能向神明许愿，实现愿望。


    可惜，神明从未聆听过折翼的愿望，千纸鹤坠落在梧桐影里，独自走向爬满青苔的旧时光。


    01.


    “愿蒋小雨平安喜乐。”林初夏轻声念着千纸鹤上的小字，坐在梧桐树下，用手摩挲着那只千纸鹤的翅膀，上面写着：474。


    “林初夏！”沈硕的声音将她的思绪从远方拉了回来。


    他背着黑色的书包，从教师办公室里出来。


    推了推那在阳光在有点反光的眼镜，看着林初夏，说道：“你在发呆？刚刚叫你好几声你都没答应。”


    林初夏将千纸鹤夹进笔记本里，又放进书包，沈硕已经走到了面前，见林初夏没理他，继续说着：“你不会还在想今天江予白用球砸你的事情吧？”


    林初夏摇摇头，起身将一旁的自行车推走，车筐里躺着半瓶矿泉水，瓶身凝结的水珠正顺着边缘蜿蜒而下。


    “没有。对了，老师找你什么事？”她低头看着脚尖，余光瞥见沈硕校裤上沾着的粉笔灰。


    “就是关于奥数竞赛是事，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哦。”


    校门外，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听在了他们面前，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个四十岁左右中年男人的脸，他是沈硕家的司机。


    “你今天手受伤了，我让我家司机送你回去吧。”沈硕说着，伸手想去抢林初夏手中的自行车把手，却被林初夏拒绝了。


    “不用，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可......”沈硕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司机催促道：“少爷，若是回去晚了，待会又要被夫人责罚了。”


    看着沈硕欲言又止的模样，林初夏微笑着看着他，挥了挥手道：“快去吧，待会又要被你妈骂了。”


    02.


    “初夏呀，别睡了，快起来了，趁着今天周末放假，我们帮你一起把东西收拾了。”


    一个穿着红色吊带连衣的女人站在林初夏的房间门口，头发有些微乱地披散在背后，双手抱胸，身子斜靠在门框边。


    就在昨天晚上，姜淑云突然端着盘切好的苹果块走进了林初夏的房间。


    她将盘子放在林初夏的书桌旁，脸上堆起比平时更为温柔的笑容，开口说道：“初夏呀，姜阿姨跟你商量个事情可好？”


    对方的语气变得比平时温柔的不少，林初夏有些错愕的看着她，手中的笔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她看向姜淑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姜淑云见此，像是得到了某种许可，语气更温和了，脸上也露出不少笑容。


    “是这样的，你妹妹雨薇，如今也大了，今年就要开始上小学了，一直跟着我和你爸睡这肯定是不好的......”姜淑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理了理耳朵的头发，眼神看似随意地在房间里扫视着。


    “这样，那我听你爸说，你妈妈是独生子女，在她去世的时候，将你外公留在市井那边的房子给你了，要不你搬过去住？”姜淑云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她的眼神紧紧盯着林初夏，笑容僵硬的有些不自然。


    林初夏手中正在试卷上书写的笔尖，被她狠狠的刺进了笔芯里。


    她猛地转头看向姜淑云，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对方的笑容依旧在脸上挂着，此刻在她看来是无比虚伪，甚至透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不过她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其实一个人住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用再每日对面这冷漠与算计的目光，虽然市井那边的房中里学校远了些，打不了早起起几分钟便好了。


    林初夏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情绪，看着她，同样回来了个微笑，只是这微笑中带着一丝牵强与苦涩，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哎呀，你同意啦？！”姜淑云兴奋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激动的弯着腰，双手捧着林初夏的脸高兴的说道：“既然这样可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和你爸说，我们初夏啊，可真是长大了。”


    看着对方高兴离去的背影，林初夏又默默低下头，换了根笔芯继续写作业，可脸上时不时传来那女人身上刺鼻的香水味道，让她已无心在继续学习。


    她起身一头倒在床上，抬头看着天花板，灯光有些刺眼，像是生活中哪些难以言说的刺痛。


    她用手肘挡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在阴影下看着灯光，眉头紧皱着。


    啧，还是刺眼。


    03.


    林初夏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时间刚好7点，对方到底是有多想让她搬走啊。


    看着眼前对她微笑的女人，这笑容和昨天一样，在她眼中恶心至极。


    她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气，脸上慢慢露出了微笑：“嗯好。不用了，我待会自己收拾。”


    “哎，好！那你收拾好了叫我啊，我给你叫车，送你去。”


    林初夏要带着的东西不多，除了平时要穿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外，便再无可带走的了。


    所以在她收拾完东西的时候才早上9点。


    姜淑云叫来送林初夏的车早已经在小区楼下静静等着了，车身在晨光中闪烁着冷冷的光。


    林初夏拿起放在书桌上的书包走到门口，转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曾经在这里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鼻子泛起一阵酸意，眼眶也微微泛。


    她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自己就不答应的那么痛快了。


    “让让！”林初夏继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从林初夏身旁挤过，端着一个纸箱子放在床上。


    她看着房间里的一切，眼中闪烁着兴奋也贪婪的光芒，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已经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领地，她看向一旁的林初夏，说话的态度很是不好：“看什么看？我妈说了，一后这房间就归我了，你要搬去市井的老房子住。”


    林初夏背着书包，默默下了楼。


    在上车时却被父亲一把拉住，父亲的手有些粗糙，微微用力。


    对方塞了一张银行卡给她，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初夏啊，这个你拿着，往后你每个月的生活费还有学费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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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打到这张卡上。”


    “还有一件事，以后你要是没有什么事，就还是不要在来还找我们了，我和你姜阿姨平时还是挺忙的。”父亲说完，眼神避开林初夏，不敢与她对视。


    这是在赶她走？也对，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在这个家里，她就是一个外人罢了。


    林初夏心中一阵刺痛，冷笑了一声，但是还是将银行卡接过来，因为这钱她是应该拿，对方既然选择生了她，就得抚养，她可没有电视剧里的女主那样有骨气，她需要钱来读书，走出这座雾蒙蒙的城市，去到远方，随便哪里都行。


    她转身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将车窗摇下，看着父亲，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绝与冷漠，说道：“放心吧，不会的。”


    04.


    市井这边的房子是在以前这边的老小区了，每栋楼层上的外壁都爬满了青苔，青苔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微微的绿意。


    林初夏拖着行李箱，看着手机上以前和母亲的聊天记录里的地址，在凭着从前模糊的记忆，终于来到了3栋楼下。


    老小区里没有电梯，楼道中弥漫着陈旧的气息。


    不过好在楼层是在5楼，林初夏吃力地提着行李箱，一步一步往上走，费了好大力才走到家门口。


    房门刚打开，一股家具陈旧的霉味扑面而来。


    屋子里昏暗无比，只能隐隐约约看见被铺上一层白布罩住的家具轮廓。


    林初夏难受皱着眉头，下意识地捂住口鼻，摸索着进来将灯打开，想要寻找灯的开关。


    她的手指在墙壁上摸索着，终于触碰到了那熟悉的开关形状。


    年久失修的灯泡，在开灯的时候闪了一下，发出微弱的光芒，随后便就永远地暗了下来。


    无奈，林初夏只好摸黑往屋子更里面走去，想要将窗帘打开。


    黑暗中，她的膝盖不小心被客厅茶几的桌角撞了一下，剧烈的疼痛袭来，她忍不住轻呼出声。


    她忍痛摸索着走到窗边，窗帘用力拉开，刺眼的阳光瞬间终于照进屋子，驱散了黑暗与阴霾。


    恍惚间，她看见十岁那年的自己正在客厅转圈，母亲在一旁的阳台上晾晒着刚洗好的衣服，微风透过窗户吹进阳台，吹落窗台上那盆枯萎的茉莉花枯叶。


    膝盖上刚刚被撞破皮的地方流出一点血迹，微微泛着红。


    林初夏只是简单地用纸擦拭了几下，便开始收拾起屋里的东西。


    她必须要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将屋子收拾好，当然最重要的是检查房子里的水和电，不然今天晚上她只能继续抹黑度过这个夜晚了。


    不过好在只有客厅的电灯泡坏了除外其他房间的灯都是好的，水也是，除了刚刚放出来的有些泛黄，等多放一会就好了。


    随着夕阳渐渐下沉，光线变得愈发柔和，家家户户的门窗半掩着，透出淡淡的灯光，与旭阳的余晖相互映衬。


    窗外的几颗老槐树，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树枝的影子被拉着长长的，在地上交织成一副不规则的画，林初夏才终于将房间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