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利尔特伸手推开那扇老旧的木门，伴随着木门“吱呀”的声音，门口挂着的风铃也响起来。


    昏暗的室内，一层厚厚的帷幔后面隐约透出个人影，潮湿发霉的气息铺面而来，莉莉娅裸露在斗篷外的手背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劳驾，我要找店主人‘随便谈谈’。”薇利尔特掏出一瓶银蓝色的液体，对着正前方说，“报酬是这个。”


    帷幕后一个沙哑的雌雄莫辨的声音冷漠地回答她：“店主人不在，回去吧。”


    “啧，”薇利尔特突然很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一把摘掉了戴着的兜帽，口气很冲的说，“乔瑞，别给我装神弄鬼，是你在看店吧？”


    莉莉娅一脸诧异的抬头看着突然暴躁的薇利尔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薇利尔特！？”帷幕后的声音陡然拔高，语气里满满的诧异，“怎么是你这个老太婆！？”


    紧接着莉莉娅就看见房内的场景一阵巨变。陈旧的摆设变得崭新，灰尘一扫而空，帷幔拉开，整个屋内都亮堂起来。


    帷幔后面放着一个看起来就很沉重的红木长桌和一把高脚椅，桌上摆放着水晶球和各种杂七杂八的占卜器件。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为什么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看起来是个只有十岁的小男孩啊！？


    “出去出去！我们店不欢迎你这种老女人！”那个小男孩顶着一头炸毛般的黑色头发，满脸嫌弃的赶客。


    “呵。”薇利尔特冷笑一声，直接走上前，手指指着那个口气嚣张的小男孩说，“乔瑞·诺斯费拉图，你都103岁了，就别再顶着这副小孩子的模样恶心人了好吗？”


    好家伙，103岁！？莉莉娅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外表极具欺骗性的血族。


    书上说血族可以将样貌一直维持在刚成年的时候，除了幼年时期他们会以小孩子的样貌示人之外，从来没听说有血族能一直保持小孩子的样子啊！？


    “103岁怎么了？你比我大了整整500岁，难道还不是老女人嘛！”乔瑞叉着手，脸上理所当然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欠揍的熊孩子，“再说了，这副躯壳跟我配适度可高了，我才不换呢！”


    原来不是自己的身体啊，莉莉娅眨了眨眼睛，明白过来。她缓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这句话里的一个重要信息点。


    ——薇利尔特竟然已经603岁了吗！？


    她抿了抿唇，心里粗略的计算了一下。薇利尔特的姐姐肯定比她大，假设她的姐姐在300岁的时候生下了克伦斯，那克伦斯现在就有······


    300多岁了！？？


    虽然这个年龄对于血族来说没什么，但莉莉娅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所以克伦斯在跟我结契前，是个300多岁的大龄未婚血族嘛······


    大受震撼，我会不会连他的零头都赶不上啊······


    莉莉娅整个人都蚌埠住了。


    薇利尔特被点破年龄后恼羞成怒，直接拉起愣在一旁的莉莉娅往外走，边走还边说：“不问了不问了，我这就把这瓶独角兽的血液送给弗雷斯去，他应该很乐意解答我的疑惑！”


    【真的不问了吗？】莉莉娅在脑海中问薇利尔特。


    【别回头，我就不信这个臭小鬼不叫住我！】薇利尔特笃定地说。


    听到‘独角兽的血液’这几个字的时候，乔瑞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他犹豫了半晌，在莉莉娅二人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咬牙切齿的开口：“两个问题！不能更多了！”


    他急需独角兽的血液，使用的躯壳需要定期的养护，而养护所需的特制药水里有一个不可或缺的材料就是独角兽的血液。


    薇利尔特回头，甩给他一个高傲的眼神：“三个问题，不行我就去找弗雷斯。”


    “你也太过分了吧！”乔瑞脸上的表情气呼呼的，那张小孩儿的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嘟起嘴来就像是在耍赖一样，“两个问题都是便宜你了！要是我师父在的话一瓶独角兽的血液只能换一个问题的！”


    “那是你师父奥克斯的价钱又不是你的。”薇利尔特丝毫不为所动，她脸上挂着一抹恶劣的笑，语调温柔地嘲讽他，“我们可爱的乔瑞小朋友不会想要去找自己的师父告状吧？不会吧？”


    乔瑞气得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最后恨恨地咬了咬牙，别过头去妥协的说：“行！三个就三个！”


    “这才乖嘛。”薇利尔特笑逐颜开，把那个装着独角兽血液的小瓶子抛给他。


    “你想问什么？”乔瑞接住瓶子，把它小心翼翼地收好，“雷弗诺的？还是卡帕多西亚的？”


    “不是我要问，是她。”薇利尔特把莉莉娅推上前，摘掉了她头上的兜帽。


    【你可以说话了。】薇利尔特的声音在莉莉娅的脑海里响起。


    “额，您好？”吃瓜看戏突然被点名，莉莉娅稍微有点没反应过来。


    乔瑞疑惑地皱了皱眉，这才定睛打量这个跟在薇利尔特身边的女孩。


    她长得很漂亮，艳丽的五官就像盛放的玫瑰一般极具攻击性，但那双灰色的眼睛里含着的拘谨却冲散了这种锐利的锋芒，让她的气质软和下来。


    【我、我来问吗？】莉莉娅不确定的问。


    薇利尔特递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我想知道我父亲的身份。”莉莉娅抿了抿嘴唇，轻声问。


    姑妈已经前往波西亚去调查母亲的身份了，而关于父亲的身份还是一团迷雾。


    莉莉娅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只要知道了父亲的身份，那些袭击背后的原因就会浮出水面。


    乔瑞好奇地看着她，冲她招了招手：“你过来这里，按住这个水晶球。”


    莉莉娅飞快的瞥了薇利尔特一眼，上前一步按住了桌面上那个看起来浑浊不堪的水晶球。


    “看着我的眼睛。”乔瑞的声音蓦地低沉下去，带着莫名的蛊惑性，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莉莉娅乖乖抬头，惊讶的看着他的眼睛从碧绿变为一片漆黑，像一个具有吸引力的黑洞，一瞬间将她所有的思绪都吸了进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短暂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唔。”乔瑞突然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莉莉娅断线的思绪瞬间回神，整个人恍惚的向后趔趄了一下，被薇利尔特稳稳地扶住了。


    “怎么回事？”薇利尔特疑惑地问，“诺斯费拉图的记忆读取术不是从来都没有出过问题吗？”


    乔瑞捂着眼睛缓了好一会才开口回答：“她身上有保护咒，准确的来说，是灵魂回护。”


    莉莉娅脑子里嗡鸣声一片，所有入耳的声音都模模糊糊的，听不清。她努力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些。


    “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都没看到。”乔瑞伸手点了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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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球，一团白雾过后，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了水晶球里。


    莉莉娅努力眨眼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却只能看到一个不甚清晰的轮廓。


    薇利尔特也凑近看了几眼，却完全辨认不出这个人的身份。


    乔瑞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一张胖乎乎的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涉及到问询者本身的问题其实是最好回答的，只要读取并关联相关的记忆就行。但很明显，给她留下这个灵魂回护的人不希望任何人读取她的记忆。”


    灵魂回护？这是个什么东西？


    难捱的嗡鸣声终于过去，莉莉娅听清乔瑞说的这句话，满心疑惑的想。


    “这个保护咒的作用有些多，我记不清了。”薇利尔特歪头想了想，轻声对莉莉娅说，“但应该只有直系亲属之间才能施用。这说明你的父母很爱你，莉莉娅。”


    莉莉娅怔怔的眨了眨眼睛，像是突然收到了馈赠的小孩，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现。


    “光看这个人影也看不出来什么东西，”乔瑞敲了敲桌子，打断了莉莉娅纷乱的思绪，“问下一个问题吧。”


    莉莉娅定了定神，大脑飞速的运转起来。自己的记忆无法被读取，是因为父母给自己留下了保护咒，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收获。父亲的身世既然不能直接通过记忆复原拼凑出来，那就只能从与旁人的关系入手。


    那么哪个氏族，才是父亲的氏族呢？


    本子上记录的氏族名称在脑海里一一闪过，最后定格在那个她睡前迷迷糊糊想到的名称上。


    ——阿萨迈特。


    “我想知道‘坎贝斯荒漠的月亮’指的是谁？他与我父亲是什么关系？”莉莉娅深思熟虑后开口问。


    薇利尔特意外地挑了挑眉，一瞬间明白了莉莉娅的意图。


    “这是两个问题了哦。”乔瑞提醒了一句，然后就在桌上的一堆杂物里翻出了一本破破烂烂的本子。


    他动作迅速地翻阅着那本本子，一张稚气满满的脸上挂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他看上去有点不太高兴。】莉莉娅忐忑地说。


    【第一个问题没回答好，他想努力挽回自己的口碑。】薇利尔特笑了笑。


    “找到了！”乔瑞停下翻书的手，自信满满地说，“‘坎贝斯荒漠的月亮’说的是米歇尔·阿萨迈特。”


    “不过你确定米歇尔会和你的父亲有关系吗？”乔瑞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她现在是阿萨迈特杀手联盟的实际掌权人，已经很久没出现在世人面前了。”


    “竟然是米歇尔那个女人，”薇利尔特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嫌恶得皱了皱鼻子，“过去这么久了，连我都忘了她的代号了。”


    莉莉娅紧张的捏了捏衣角，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但是阿萨迈特那两次莫名其妙的袭击实在是让她很在意。


    赌一把吧！


    “我确定她和我父亲有关系。”她尽量坚定的把这句话说出来。


    乔瑞拿起桌上一片橘红色的叶子，把米歇尔的名字写上去，又将莉莉娅的名字也写了上去，最后问莉莉娅要了一滴血。


    血滴上去的瞬间，一股猩红的气息窜了出来。


    “还真有联系啊！”乔瑞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她是你父亲原先的未婚妻。”


    这下就连薇利尔特也变了脸色，一脸不可思议的说：“你竟然是贝尔亚斯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