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助理把这件事情描述的过于简单，他讲完，问朝昭和关南还有什么疑问，两人一时都好像没什么问题。


    “好，既然没问题的话，”冯助理好像要进入下一阶段了，在这时候，朝昭打断他。


    “对于设备破解，芯片自带的技能只有一个，但效果比较简单粗暴，只能让设备停机或爆破，”这两个技能虽然她没有实战过，但也知道原理，“你说反入侵系统很灵敏，就靠一张监狱平面图，我没法判断该如何行动。”


    朝昭习惯把话说明白，冯助理目前只提供了一个地形图，实际执行任务时，其实行动的边界还是不清晰。


    “这正是我要说的，”冯助理看了她一眼，好像不太满意自己被打断，“你还有一个技能，能破解目标的个人终端，对吗？”


    朝昭点头，没错，技能名是“信息劫持”。


    “那就行了，”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芯片盒，按在桌面上，“这是你这次行动要用到的新功能，装上看看吧。”


    朝昭接过芯片盒，按下侧边按钮，一枚黑色的微型芯片弹出来。


    “这是……”她有些犹豫了，“是你们研发的？”


    零界芯片算是黑岩的原创产品，按理说还是保密的，虽说消息泄露不足为奇，但要说其他组织已经造出与之适配的产品，就有点令人震惊了。


    “该你知道的消息我都会告诉你，其他的不要打听。”


    朝昭在手上把芯片翻了个面，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细看，其实这很像黑岩自家产的。


    无论怎样，这与委托不相干，她也就不问了。


    旁边的关南久久没有说话，余光里，他正靠在椅背上，朝昭侧首去看，发现他正闭着眼睛。


    “还在头晕吗？”她问。


    关南没反应，她摇了摇他放在扶手上的小臂：“关南？”


    他大梦初醒似的睁开眼，好像被惊了一跳，见是朝昭，只是说：“什么？我在听，我没事……”


    一旁的冯经理好似不太耐烦：“先把芯片装上，他要是实在难受，我让人来给他打一针药。”


    关南没理他，只是跟朝昭说：“我没事，就是昨天晚上没睡觉，有点晕。”


    朝昭皱着眉看他解释，哪怕半信半疑，但看他额头上已经不再出汗了，也就暂时作罢。


    把芯片放入插槽，视野里跳出方框：


    【正在下载学习包中……】


    【下载完毕，正在安装……】


    【安装完毕，请至零界技能界面查看新技能】


    一同跳出的还有一连串系统提示：


    【零界·信息劫持·2级】


    【技能简介：抽取周围脑机中储存的所有信息】


    【零界·获得技能：脑机夺舍】


    【技能简介：短暂接管目标对象的脑机，使其做出施技者规定的行为】


    【备注：不可升级】


    朝昭阅读完简介。


    十分……犯规的两个技能。


    “这样是不是简单多了？”冯助理的语气总让人不太舒服，“你用这两个技能，攻入警卫的脑机，监狱哪里还进不去？”


    如果这样说的话，的确如此。


    但总会有些限制吧？


    朝昭立刻点开技能详情页面，却没有看到她预想中的，对冷却时间、释放范围的说明。


    只有一句话：释放效果由施技者条件决定。


    “当然，你可能会觉得这件委托没有我说的那么简单，”冯助理恰在这个时候说，“其实简不简单，完全在于你的能力。”


    “好了，我说下一件事，”冯助理在虚空中一点，“oldwire装上了吧？下午会有人告诉你去哪里进行后续装备，还有，下午还找了两个律师给你们培训，中午到客房休息好，不要没精神。”


    冯助理此时有点像一个对孩子殷殷嘱托的老父亲。


    “老父亲”想了一会儿，又说：“我刚才提了吗？预约进入监狱的时间在明天早上9点，你们需要8点准时在俱乐部门口出现，所以今天的时间很宝贵。”


    ##


    冯助理的言外之意是，他们今天不能再离开俱乐部了。


    他走之后，会议室进来个服务生，领着他们一路又坐电梯上到地面，往会员大厅后面绕过去，在一排枝叶繁茂的橡树后面，伫立着一栋充满现代气息的别墅。


    这似乎就是冯助理口中的“客房”。


    “老板交代，让二位中午好好休息，午餐会有人送过来，有事情可以用内线通讯叫我们。”


    服务生把话说完就离开了，留下关南和朝昭两人站在别墅大门口。


    两个人都四下望了望。周围可见的范围内，似乎没有第二幢别墅了。


    “进去吧。”关南先说，迈开了步子。


    这也没什么，虽然原来预想的是分开来的酒店式公寓。


    朝昭跟了进去，大门在身后关上。


    别墅一楼进去是个大会客厅，装修十分简约，米白的皮质沙发，纯白的内墙。茶几上放的假花装饰，让人怀疑尤权明是不是拿样板间给他们住。


    窗帘自动打开，语音管家对他们表示欢迎。


    从今天早上开始，关南就一直很沉默，现在他们的住宅明显超出了预期，他却丝毫不如往常兴奋，一句话也没说。


    “一楼好像没有房间，”关南环顾完一圈，要往楼梯上走，“我去楼上看看。”


    朝昭超过他，率先踏上了楼梯，她有点心烦。


    转上了楼，楼梯左右两边各一个房间，再往右边走就是二楼的公共卫生间。两个房间一大一小，只有大的带了独立卫浴，小的则有一个几平方的阳台。


    关南看了一眼，就主动提出把大的那一间让给朝昭。


    朝昭此刻就不想被他让，说：“我要带阳台那一间。”


    关南看了看她：“那间不太方便吧。”


    “没什么不方便的，”朝昭转身进了小房间，落地窗帘自动拉开，“你昨天没睡好，你比我需要方便。”


    她这句话多少带了情绪的，但好像没被听出来。


    关南不再跟她争了：“好吧。”


    又说：“我有点累了，先去睡一会儿，你要是饿了就先吃饭，不用等我。”


    朝昭背对着他，没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身后的房门关上了，过一会，另外一间房的门也被关上。


    朝昭吐出一口气，才发现刚才自己好像一直憋着一口气。


    她倒在床上，阳光从窗外照到床边一角。


    打开系统中的30天倒计时，还剩10天。


    这个委托一定要完成，她暗暗地想着。


    完成之后，手里的钱一定就够了，到时候，她必然一刻也不留恋，在第一时间下线。


    她心里烦，忽然发现自己这样像是在赌气，却又不太明白为什么。


    ##


    刚过十二点半，朝昭的“午间餐食”就被端上了餐桌。


    牛排、意面、奶油浓汤，甚至还有一小碗西兰花补充维生素，算不上有多好多精致，大概也就是俱乐部的普通餐标，但在此时的朝昭看来，已经出奇丰盛了。


    闻起来也很香。


    朝昭左叉右刀地割下一块牛肉，淡红汁水从切口处流出来，吃到嘴里的那一刻，她的眼睛不禁亮了一亮。


    好像是，真牛肉……


    虽然目前的自然环境早已不适合动植物生存，但经过各种生物企业和技术机构的培育，真肉和新鲜蔬菜仍能被端到上层阶级的餐桌上。


    很显然，尤权明就是那个上层阶级。


    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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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并不粗鲁，速度却很可观，一会儿的功夫，桌上就什么也不剩了，刮掉盘底已经微凉的最后一勺奶油咸汤，一种舒适的饱腹感从胃底升上来。


    餐盘会有人来收，她稍坐了一会儿，直接上了楼。


    到了二楼，关南的房门还是紧闭着，朝昭的脚步只是稍一停留，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她觉得自己有一点对关南生气，在于他似乎又没把这个委托当回事，虽然他什么都做，但有时候，比如现在，明天就要行动了，他过来的第一件事却是睡觉。


    真的有那么困吗？


    朝昭不太理解，她曾经即便一夜没睡，白天也照样紧紧张张地做卷子。


    说到底，因为之前的怀疑，她现在不太相信他是“困”成这样的。


    监狱的地形图已经发来了，还有明天可以调用的各种支援力量清单，朝昭逐个看了一遍，有狙击点位、撤离接应、乔装顾问……


    果然还挺专业的。


    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内线通讯响起来，说两位律师已经到位，他们可以过去了。


    挂了通讯，朝昭的躺姿变成了坐姿，凝神听着关南那边的动静——还是没起来。


    要去叫他吗？得去吧。


    打定主意就行动，朝昭下了床，开门出去，一直走到关南房间门口，停住。


    敲门。


    她伸出手用指节叩了几下。


    里面没有回应。


    “笃笃笃”


    她稍微用了点劲，不禁侧耳往门上贴，里面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要进去吗？


    朝昭将手放在门把手上，犹豫片刻，而后开始轻轻扭动，门顺滑无声地打开。


    大白天的，里面很暗，应该是拉上了窗帘。


    她轻手轻脚地侧身进门，中间是一条短走廊，左边的卫生间也没开灯，但里面有窗，因此有淡弱的光透出来，照亮了一小块木质地板。


    往床那边走过去，义眼自动识别了黑暗环境，视野只暗下去一瞬，就被调整到刚好能够视物。只见被褥间有一块儿隆起，却并没有看见人，走近一些，仔细观察能发现隆起的中部正在缓慢地起伏。


    原来关南习惯蒙着脑袋睡觉。


    她的心情好像因为这个发现而松快一些，四处打量一圈，就发现在床另一边的床头柜上，立着个白色的小瓶。


    拉近一看，瓶子上好像有些黑点，这款义眼的夜视能力很好，但奇怪的是，怎么也看不出字来。


    朝昭又下意识地看一眼关南，随着呼吸的起伏依旧很有规律。


    于是她无声而缓慢地从床尾绕过去。


    走到床尾正中央，床上的那块隆起突然耸动了一下，吓得她动作一滞，被子底下传出来微弱的咕哝声，又很快安静下去。


    被子随着这一动作，从头上滑下来一半，露出一蓬雾蓝色的头发和两只眼睛。


    呼。


    朝昭继续朝床头柜进发。


    在床头边站定，拿起小瓶，拇指稍一摩挲，就发现那瓶子上的黑点，其实是没撕干净的标签。


    撕掉标签，显然是不愿意暴露这药的用途。


    朝昭用暗劲拧开瓶盖往里看，还半满着，好像没吃多久的样子。


    又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


    这一眼让朝昭怔了一怔。


    从这个角度看关南，衬着后面卫生间透出来的散日光，朝昭才发现他的睫毛其实很有存在感，正侧面的鼻梁与眼睛形成了一幅极和谐的画面，称得上赏心悦目。


    这一眼看得有些久了，她收回视线。


    倾倒药瓶，朝昭倒了一粒药在手心，就是普通的白色胶囊，凑到鼻尖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朝昭，是你吗？”


    床上的人不知何时醒过来，正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