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作品:《折她》 现下时机,本不宜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羌巫族刺客虽已诛灭,但他们留下的隐患却够让泰温帝头疼,殒命的大臣及皇亲国戚需要安抚,焚毁的宫殿重建等诸事,都够朝廷忙的连轴转。舅父和大表兄也领了皇城重新布防的差事,忙的亦是早出晚归。
东宫被毁,朝廷官员空缺,她和夏侯康的大婚亦要不定期延后。
卫珑音看了一眼皇后的赏赐之物,都是价值不凡的玉石翡翠,每一样皆是大手笔。
她道:“多谢皇后娘娘厚爱,让娘娘费心,倒是臣女的不是了。”
李女官听出话里的弦外之音,卫珑音看似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实则暗指皇后娘娘一味包庇莲华公主。
“小姐心善,福泽深厚,索性安然无恙,那些犯上作乱的贼子也已伏诛。”
这是说端国公次子扬方旭已经死了?
卫珑音惊诧间,李女官又道,“这场乱象,不止惊到了小姐,莲华公主同样受了巨大的惊吓,几乎吓得神智失常,差点就亡于刺客手上。早上,朝廷刚取消戒严令,莲华公主就驱车去了城外的白云庵,吃斋念佛,寻求神佛护佑。”
当日莲华公主不巧撞上逃命的刺客,若非身旁的婢子舍命相救,死在刺客手上的就是莲华公主了。
当然,莲华公主不可能主动去尼姑庵这种清苦茹素之地,是被强送出城。
这就是皇后娘娘给莲华公主的惩罚,也是给她的交代。
侮/辱未遂的杨方旭已经死了,莲华公主又被惩戒了,可这惩罚实在是不痛不痒,但对莲华公主来说,已是莫大的羞辱和放弃。
皇后将她的嘴彻底堵住了。
就算她想要公道,也不外乎如是。甚至,她的名声还要同杨方旭这种脏东西黏上。
李女官看了卫珑音一眼,继续道:“莲华公主为了心城,一个仆婢都没带。”
她还能说什么。
卫珑音心中冷笑,面上带着对皇后的谦恭:“李女官,帮我转告皇后娘娘,臣女谢娘娘恩赐。”
李女官满意地看着卫珑音,说:“小姐兰心蕙质,随和乖巧,与皇后娘娘性子甚为相合,待他日入了东宫,定会同娘娘相处融洽。”
说罢,又转向听得一头雾水的霍夫人:“霍夫人真是好福气,夫君和儿女皆是人中龙凤。皇后娘娘听说夫人也差点出了事,让下官代问一声,夫人身子可好些了,可需宫里的医正上府诊治?”
霍夫人笑道:“承蒙皇后娘娘关心,臣妇已无大碍,就不必麻烦医正走这一趟了。”
李女官微微一笑,指着宫女托盘里的华丽布匹道:“这是宁州府织造特供坤宁宫的锦云缎,料子飘逸舒适,最是适合做几身春衫,等开了春,夫人穿上游玩踏春定是邺京夫人圈子里最体面的那位。”
锦云缎极为珍贵,制作工艺复杂繁琐,皇后不喜劳民伤财,只让底下每年进献二十匹足矣。皇后自己都不怎么够穿,从不拿来赏人,这次却足足赏了霍夫人五匹。
霍夫人压下满腹疑虑,含笑再次谢过皇后的赏赐。
送走李女官,霍夫人就见卫珑音看着一堆赏赐物出神,疑虑道:“皇后向来推崇节俭,就连赏赐御下也有严格的规制要求,此番出手如此阔绰奢侈,也不知是何缘故?”
“封口费罢了。”卫珑音淡声道。
“什么?”
霍夫人深皱眉头,诧异地看向卫珑音。
卫珑音抿了抿唇,杏眸浮现浓烈的愧疚与自责:“舅母在宫里被人打晕,是受我连累之故。”
霍夫人心里一惊:“音音,你在说什么?”
那日宫里太乱了,卫珑音和霍定疆又接连出事,霍夫人醒来后根本就没细想当日之事。她还以为许是那帮子作乱的羌巫族刺客,可真是那些人所为,她怕是当场毙命。
“是莲华公主。”
卫珑音掩在衣袖里的手微微攥紧,偏殿内发生的事现在想起来依旧犹如噩梦般的存在,她唇齿发白,强忍着恶心,将事发经过说出来。
霍夫人听得浑身发颤,脸都气得白了:“畜生!下作至极!”
堂堂公主之尊竟行如此卑鄙手段?
“别怕,吓坏了吧。”霍夫人心痛地拥抱住卫珑音的身躯,温柔地安抚道,“都过去了,有舅父舅母在,谁也不能欺负我们家的音音。”
霍夫人越想越气,越想越后怕,霍家娇养长大的小姑娘竟被人这样算计?
“这件事定不能这般轻易善了,任她是公主,帝后也要给我们霍家一个说法。”霍夫人陡然拔高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凌厉。
“舅母。”卫珑音眸子里闪过泪花,轻声道,“皇后已经给了说法。”
“就这些身外之物?”霍夫人冷笑道,“退回去!我们霍家的女儿不能白受这番委屈。”
卫珑音怔了怔。
有家人维护的感觉真好。
“可是,意图辱我清白的人应该已经死了,皇后也惩罚了莲华公主,让她不带一奴一婢去白云庵抄经自省。这大概是莲华公主有生以来,皇后第一次这般重罚她!”
卫珑音垂了垂眸眼,声音透着无力的妥协,“我不能不识抬举!”
换言之,也是霍家不能不识抬举。
霍夫人一滞,立即派人去核查端国公府的情况。
杨方旭确实已经死了,据说是被一箭穿喉而死,死相极惨,定性为羌巫族刺客所杀,连死亡都与卫珑音的清白撇清了关系。
人都死了,不可能攀扯到主谋莲华公主身上。
欲行不轨之事的杨方旭被杀,公主勉强算是受到惩罚,而她的名声也保住了。
怎么看都算是给了她和霍家一个公道,但卫珑音心里就是觉得憋屈。
霍夫人的感受同样如此,既憋屈又不得劲儿。
“听说那老泼妇嚎的哭天骂地,死活不让人将幼子收棺,最后还是端国公趁老妻哭晕了才入殓。”霍夫人唾弃了一口,只能将心里的愤怒无奈尽数发泄到杨方旭身上,“混账东西,活该!”
霍侯爷和霍安邦下职回来得知卫珑音的遭遇后,心里亦是窝了一团火,可也心知这已是皇家给出的最大诚意。
如果霍家再将此事宣诸于台面,卫珑音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便会被推至风口浪尖,倒不是在乎太子的这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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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而是女儿家的名声不容半点玷污。
*
哪怕夏侯觞与她同住一片屋檐下,卫珑音像是刻意遗忘了夏侯觞的存在,对于这个救命恩人,是一点都不关注。
霍家顾忌卫珑音名誉,在遮掩她被人劫持的事件中,只对外说,夏侯觞是霍夫人的远房亲戚来京治病。
卫珑音原本担心舅父会认出夏侯觞的身份,后来发现是自己多虑了,舅父压根就没往八皇子身上怀疑过。
十年时间足够模糊一个人的面貌,而且,夏侯觞自出生起就被幽禁内宫,鲜少在公开场合露面。
这日早上,卫珑音到主院陪舅母闲聊了会儿,出来后发现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雨落在肌肤上,冷冰冰的。
喜珠撑开伞,举在卫珑音头顶:“小姐,慢些,小心路滑。”
卫珑音拢着袖中的汤婆子,慢慢地往浣溪院而去。
路过月洞门,便遇见服侍夏侯觞的小厮带着大夫,急匆匆往西厢房的方向而去。
小厮一边催促大夫,一边急道:“侯公子今早又吐血了,吐的快要死了,大夫快去救救他。侯公子是霍家的贵客,不能有闪失啊。”侯公子,即侯夏,是夏侯觞的化名。
吐血?快要死了?
卫珑音脚步一顿:“喜珠,去问问是什么情况?”
很快,喜珠折返回来。
“小姐,侯公子高热退后出现了数次吐血的情况。大夫说他脉象凶极,本就内伤过重,心脉受损也相当严重,这几日一直接连吐血,方才又吐了一大口,可能熬不过去了。”
卫珑音沉默不语。
雨势渐大,如疾风骤雨。
卫珑音停在旁边的廊檐下,暂避风雨。
她出神地望着前方,连绵不绝的雨滴汇成雨幕,看着看着视线逐渐模糊,脑子不甚清明的想,他的伤竟严重到如此地步,当真会死?
死了,对她,对霍家,都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见着小厮送大夫出府,她抬腿顺着廊檐往西厢房走去。
真的快死了吗?
呵,她要去亲眼见证夏侯觞的死亡。
祸害遗臭万年,会这么轻易死?
“小姐,去哪儿?”喜珠追上去问道。
卫珑音伸手接过喜珠手上的伞,头也不回地道:“别跟着我,在这里等着。”
须臾片刻,卫珑音撑伞立在门前,虚掩的房门不知何时被风吹开,风吹起床幔,她看见夏侯觞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一只手无力地垂在床边,肌肤苍白透明,看起来真像是随时都要挂掉一般。
她的目光一顿。
地上暗红色的血迹,异常刺目。
屋里燃着热腾腾的炭火,却驱不散不断入侵的寒凉湿意。
夏侯觞似乎感觉到了冷,想要将搭在褥子外的手伸进温暖的被窝,可他尝试了几次,手依旧无力地垂在外边。
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怕真要油尽灯枯了。
风雨倾落在她的衣裙上,卫珑音丝毫感觉不到冷,只觉得心里升腾起一股狂热的兴奋。
死了好,快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