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戚抬眼看他，手指不紧不慢地按下点餐系统的选项。


    她的眼前弹出提示:


    【角色卡片:美食城普通顾客】


    【一位热爱美食的食客，会员编号099987，共食用998次美食城特色餐品，是美食城忠实粉丝。】


    作为点餐员，需要准确的输入订单，确保每位食客的需求都被满足。


    因此凌戚在服务时格外谨慎确认好餐品，至于食客的特殊，凌戚没有多问，毕竟‘顾客至上’可是服务业的通识，质疑顾客意味着不专业，很可能触动规则，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但凌戚还是在心里怀疑，这位顾客很可能具有严重的传染性皮肤病，她不动声色般打量了对方一番，绿色的皮肤上还泛着一层湿漉漉的光泽，上面长着奇怪的纵向裂纹，其中正渗出透明粘液。


    希望这家店的消毒措施能跟他们的安全指示牌一样‘合格’......她在心里腹诽了一句，迅速移开视线，避免自己看太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作为快餐业的翘楚，美食城的出餐速度很快。


    “叮——”


    取餐提示音响起，凌戚回过神，看到取餐口的灯亮了，她下意识伸手去拿那份‘好吃到爆炸汉堡’。


    包装纸干净整洁，印着美食城的LOGO，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一切都无可挑剔。


    【系统提示:您的理智值-1，目前理智值85】


    凌戚动作一顿，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低头看向汉堡，肉饼饱满，酱料浓郁，甚至贴心地附了一小份额外蘸料。


    也许，她知道这个顾客为什么长这样了。


    凌戚抬起头，看向柜台前的那位食客，他依旧站在那里，脸上长满斑点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异样的光泽，目光已经转移到她手中的餐盘上，眼神灼热得像饥饿数日的野兽。


    凌戚心头一沉，看来，餐厅的危险不只是那些严苛的规则，还有这些食物本身。如果每次接触食物都会让理智值下降，那自己早晚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怪物。


    她一边把餐盘递过去，一边在心里思考。


    优秀员工每月评选一次，距离这次评选还有1星期的时间，期间不可能不吃饭，但按照这个下降速度，她理智值迟早耗光，到时候她还算‘人’吗?


    凌戚看了眼直播间数据，人数已经下降了不少，带货率孤零零的躺在那:2％（您的带货率已超越1％的主播，领先全球倒数行列，继续加油!）


    如果下降可以发生，那就一定有上升的方法。


    凌戚回想，第一次理智值下降是在面对领导的时候，第二次是接触了食物，如果有一个人长期接触这些东西，却还活得好好的，那他身上是不是有某种抑制的方法?


    潮湿的吞咽声在凌戚的耳边异常清晰，当凌戚把餐品递给这位食客时能明显感知到他的渴望。


    食客一把接过餐盘，还不顾自己没有位置落座，就将比脸还大的汉堡囫囵吞下，厚厚的酱汁顺着指缝滴落，他却全然不觉。


    巨大的汉堡从他的嘴角一路挤进喉咙，直到鼓胀的腹部微微颤抖，皮肉被硬生生撑起，表层甚至隐约能看到青色的血管蔓延。他摇摇晃晃往门口走去，在凌戚的注视中炸成一团马赛克。


    鲜红的血迹在玻璃墙上绽放，顺着光滑的表面缓缓滑落，如同挂上的番茄酱海报。


    是污染吗?凌戚喉头发紧，即使是这样血腥的场面，她也只闻到食物的焦香。


    【系统提示:您的理智值-5，目前理智值80（注:理智值低于80将出现感官扭曲与情绪波动，您可能会经历幻觉、听觉或视觉上的异常，请尽量避免接触过度污染物。）】


    没有惨叫也没有发生恐慌，在一片说笑中，服务员0456踩着高跟鞋来到马赛克旁。


    【角色卡片已更新:美食城**】


    【一位实现梦想的幸运食客，会员编号099987，共食用999次美食城特色餐品，是美食城特色**】


    “让我们恭喜会员099987!”她拿出一张鲜红的锦旗，大声宣布:“会员099987，成为本店第999位成功实现梦想的顾客，共食用999次本店餐品，为美食奉献终身!”


    说完，餐厅里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凌戚甚至能听到有食客在小声的议论。


    “哎，他可太幸运了，才吃了999次餐品就实现了梦想......”


    “是啊，我听说他才刚吃没多久，怎么就成了那个幸运儿?”


    凌戚面色如常，**？这个所谓的奉献终身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该说不说的确很‘疯狂’。


    0456熟练的用网兜将散落一地的肉块和内脏捡起，放进黑色的袋子里，在热议声中回到服务区，她推开员工通道，提着袋子隐没在门后。


    食客们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食物上，凌戚一个个看过去，汉堡、炸鸡、烤鱼、以及各种各样的特色餐品盛列其中，而这些顾客仿佛永远不知疲惫、从不浪费，无论是汉堡还是炸鸡烤鱼，都是一个吃法－－


    连皮带骨，一口吞下。


    也许这真的很美味，凌戚思考，但她突然不想吃晚饭了。


    旁边的0487似乎注意到凌戚的紧张，他头上的触须微不可察的颤动，侧过脸小声呢喃:“他只是得偿所愿.....”


    凌戚撇过脸，0487仍然挂着职业笑容，除了皮肤苍白，眼睛如鱼眼般凸起外一切都很完美。


    坚持和踏实比天赋更重要?


    凌戚回味着人物卡片上的描述，在0487的震惊中缓缓举起手。


    她直视着头顶闪烁红光的摄像头“报告经理，我要举报。”


    凌戚话音刚落，刚才还笑着的员工表情瞬间凝固，就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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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93也停下手中的动作。


    半球形的摄像头突然转动，萨斯沙哑的声音从扩音器传出:


    “根据《企业员工监察制度》，员工发起实名举报必须具备充足证据，若举报失败，根据《职场员工行为规范》，诬告者将被处以辞退、并永久录用职业诚信黑名单。”


    “是否继续举报?”


    凌戚点头:“继续。”


    她轻轻捏了捏衣角，面上露出三分迟疑、三分纠结还有四分下定决心，语气不容置疑:“员工0487在工作期间私自交谈，内容涉及无关话题，疑似偷懒。”


    0487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双唇微微颤抖，还没等他为自己辩解，经理的话瞬间让他如坠冰窟。


    “验证通过。0487你的一举一动我都在监控里看得一清二楚，不认真工作还想带坏新员工，我就说上任点餐员怎么突然犯错，果然你就是我们餐厅的一颗老鼠屎。”


    话音刚落，0487全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离，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


    【角色卡片已更新:前美食城点餐员·0487】


    【美食城的垃圾，被辞退的可怜虫，也许他只是犯了一个小错，但谁会在乎呢?这座城市不会再有他的容身之处，但幸运的是，美食城的**一直紧缺，他将被无条件征用，这一条例写在劳务合同中。】


    0456再一次踩着高跟鞋出现，还带着一把铲子一个黑色塑料桶，她用铲子利落地将瘫成烂泥的0487铲进桶里。


    在高跟鞋的嗒嗒声中身形逐渐隐没在后厨通道。


    “0487此等行经乃美食城之耻!”萨斯似乎仍在愤愤不平，但话头一转，又引到凌戚身上，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赞许:“为了表彰07在工作中展现的责任心和勇气，公司必须给她颁发奖励。”


    凌戚闻言马上朝摄像头鞠了一躬:“感谢经理的认可，我会继续努力的!”


    【系统提示:当前任务完成度30%】


    举报同事，任务完成度增加了？


    凌戚先前就猜测过员工的异化方向，收银员0193的特征是身形瘦长、长了8条触手，很可能是因为收银工作容易手忙脚乱，而点餐员0487的特征是脸色苍白，眼睛突出，没有天赋但非常努力，可能是被工作榨干了身体，又太虚。


    所以经理脑子长满眼睛，凌戚猜测是因为窥探欲，身体都是触手则是掌控欲，而这种领导一般都喜欢监视员工，经过凌戚的观察果然在工位上发现监控。


    身份卡片上又写了经理是美食城中坚力量，凌戚把这个可能性提高到了80%。


    至于为什么举报0487，这家伙刚刚贼眉鼠眼，在监控下还搞小九九，凌戚猜测刚刚要是她搭话，说不定被处理的就是她了。


    因此，凌戚举报同事，非但没有愧疚，还感到庆幸，就连心里也顿时舒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