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作品:《今日大吉

    因着林枝意被禁足,每次休学时,左青都会抽空亲自来接阮歆梨。


    今日阮歆梨同往常一样,一出门就在张望寻找左青的那匹枣红大马,然而寻看一圈也没见着左青的踪影,一旁的珍儿眼尖地看到了随侍在阮知闲身边的小厮:“烛生!”


    珍儿挥手吆喝,烛生连忙跳下马车相迎,他接过阮歆梨手中的书袋笑道:“小姐这几日在书院过得可好?知道您今日回府,云嬷嬷一早便张罗厨房,给您备好了爱吃的糕点与糖水。”


    跟着烛生走向自家马车,阮歆梨奇怪道:“今天怎么是你来的呀,青姨呢?”


    烛生面带喜色高兴道:“昨夜宫里来了旨意,提前解了将军的禁足令,所以今儿一早左副将便随着将军去虎腾营了。”


    “阿娘不用被禁足了?”


    刚刚踏上脚凳的阮歆梨一喜,跟在她身后的顾明池伸手扶道:“小心点!”


    借着顾明池的力在马车上站稳,阮歆梨急急追问道:“陛下怎么突然解了阿娘的禁足?”


    “这还得多谢顾大人!”


    阮歆梨看向顾明池,烛生向她解释道:“顾大人根据阿木那入关以来的行踪,派人四下搜寻他的住处,寻到了阿木那未烧完的书信,其中便有那弋部落的印记,还有一封薛副将与他共同设计陷害将军的书信。”


    有了这些书信,虽不能完全证明林枝意的清白,但也大大减轻了她的嫌疑,可堵悠悠众口。


    阮歆梨看着神色平静的顾明池,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道谢。


    “阿爹在家么?”


    “老爷?”烛生摇头道:“将军出门后,老爷便去了回春堂,此时应当还未归府。”


    “那我们先去回春堂。”


    阮歆梨向着马车旁的顾明池伸手,看着那只逐渐有了纤长雏形的白玉小手,顾明池神色微疑。


    他不解地抬眸看向阮歆梨,她晃了晃自己的手道:“先生不是说染了风寒?阿爹不在家,我们去回春堂找他。”


    看着自家小姐还没人三个手指粗的手腕,烛生赶紧上前准备搀扶:“小姐,您先坐好,小的扶顾大人上车即可。”


    话音刚落,顾明池已经搭上嫩葱般的指尖,轻巧地跃上了马车。


    阮歆梨伸握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对着烛生显摆力量般地转了转手腕。


    呐,搭把手多简单的事,她也是可以轻松做到的!


    觉得自己帮到忙的阮歆梨喜滋滋地钻进了车厢,烛生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感觉自己的好心好像换了个里外不是人。


    马车缓缓驶动,阮歆梨靠在窗边哼起了小曲,顾明池盯着她看了片刻,也笑着望向了窗外。


    回春堂门面不大,但因着阮知闲的名气,堂内常是人满为患。阮歆梨下车时,回春堂看诊的队伍已经排至了门口。


    “阿爹!”她从队伍中钻缝而过,刚刚趴到桌案旁,正在诊脉的阮知闲冲她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看诊禁打扰,想起阮知闲的规矩,阮歆梨紧闭嘴巴点了点头。


    问诊开方,看着对方道谢离开。阮歆梨赶在下一个病患坐下前,与阮知闲耳语道:“阿爹,顾先生染了风寒,你可以替他看看么?”


    “风寒?”阮知闲诧异抬头,顾明池站在队伍末端向他施了一礼:“阮先生先忙,晚辈不急。”


    阮知闲微微点头,拍了拍阮歆梨的脑袋道:“你先去一旁自己玩,等阿爹看完前面的患者,便替顾先生看一看。”


    见阿鹤在药柜前整理草药,阮歆梨乖巧点头:“那阿梨先去帮阿鹤哥哥忙。”


    排在末尾的顾明池闲来无事,给后来的两个病患让了位,他便自行在回春堂内转悠起来。


    回春堂内本有三位大夫,一位是偶来坐诊的郝神医,可惜佥事府一场大火,老先生没能逃出来。一位是阮知闲,若将军府中无事,他便会来回春堂帮忙,只要是他坐诊,回春堂外必然排起长龙。


    还有一位便是陶大夫,回春堂内的事务基本都是他在打理。若是遇上郝神医或者阮知闲在堂内,基本他便可落得一日清闲。


    就比如现在,看病的人都挤去了阮知闲那边,陶大夫便闲在柜台前当起了账房。


    陶大夫噼啪打着算盘,闲着无聊的顾明池看到一旁搁放的医书道:“不知可否借您的医书一看?”


    陶大夫停下手中的活,瞥了眼倒扣的医书道:“这医书是阮先生的,不过他应当是不介意旁人翻看的。您请自便。”


    阮知闲的医书?


    赶了巧的顾明池微笑道谢,他随手翻了几页,看到书中笔墨批注后,拿着书不动声色地转到了清静一角。


    顾明池坐入竹藤椅中摆出闲适之状,眼角余光四看,趁着无人注意,两指探入袖中夹出一张纸条插于书缝之中。


    手指按着纸条轻移,左边是他从阮歆梨处拿来的两张签纸,右边是阮知闲写在医术上的随笔,顾明池垂眸细看——


    月初七那张签纸,笔力强劲但行笔形乱,书写者似乎不善书法。


    五月初二的签纸,字迹遒劲,整体书写行云流水,与第一张签纸显然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而阮知闲的随笔,恰如其人,字迹端方优雅。虽和第二张签纸一样,功底深厚,但签纸上的字钩尖之处更显锋利,尾笔飞扬,可见书写之人气性傲然。


    三者相较,笔迹尽不相同。


    顾明池将签纸收回袖中,手指敲点书页陷入沉思。


    这两张签纸的内容皆是意有所指,显然是想借阮歆梨之手来提醒阮知闲和林枝意避开风险。


    写签纸的人为何不直接提醒他们夫妻二人,又为何要借一个孩子之手?


    小孩子做事终是容易出纰漏,既然对方敢利用这个天真的小麻烦精,定然是十分了解她,对她具有可控力。


    顾明池猜测这个人很大可能就是她身边亲近之人。


    他本以为是林枝意或者阮知闲所为,然而经过字迹比对,签纸上的字与他们夫妻二人的字迹皆比对不上。


    或许是他猜错了人,也或许是他们二人刻意改变了字迹。但不管怎样,靠字迹找出写签纸之人,这条路大抵是行不通了。


    “阿鹤哥哥,这是什么草药?”


    “那个是连翘。”


    阮歆梨站在药柜旁寻找标有“连翘”字样的抽屉,视线扫过上方六排第二柜:“找到了!”


    她踮脚试了试高度,伸直了手指,指尖连抽屉上的牛鼻扣也够不到,只得挎着药篮往梯子上爬去。


    今日堂内人多,阿鹤一早便忙着抓药煎药。这会又熬出一锅汤药,他才想起连翘应当是在药柜上端。


    用指尖小心端着药碗边缘,阿鹤耐着烫斯哈道:“小姐,那些草药放得位置高,您放那,等会我来整理便是......”


    转身之间,看到竹梯上半截身子外探,只一手抓着扶手的阮歆梨,阿鹤不禁急呼:“那梯子不稳!不能这么用!”


    话音刚落,靠在药柜上的竹梯突然打滑,刚刚扒上抽屉的阮歆梨急促一呼,便连带着药篮、抽屉,一同坠了下去!


    顾明池是在阿鹤出声时才留意到阮歆梨爬上了竹梯,刚刚起身准备去帮她,就突然起了变故!


    匆忙间,顾明池被桌案绊了个趔趄,眼见人已坠落,他只来得及伸手一扑,用自己的手臂替她化了冲劲,挡下所有的磕砸碰撞。


    除了力度的撞击,并未感觉到其他疼痛,坠入一片温软中的阮歆梨止了尖叫,慢慢睁开了眼。


    柔软的玉白云缎紧贴鼻尖,雅香萦绕,她终于嗅出了顾明池身上的香味为何。


    那是和她阿爹的花圃极其相似的白花清香,同时还混着比思过堂内更为清浅的温暖木香。


    香如其人,淡雅温和,倒是挺适合他的。


    “你们两个如何?可有哪里受伤不适?”


    阮知闲匆匆询问,阮歆梨自顾明池怀中坐起身:“阿梨没事!”


    身后突然一声闷哼,她回头看向刚刚扶着她起身的顾明池,神情如常,但是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好像哪里不太舒服。


    见两人无事,阮知闲不禁松了一口气。


    下一瞬,他又盯着险些闯祸的阮歆梨,沉了脸色训斥道:“行举毛躁,与人添乱!你何时才能成长,学会照顾自己!”


    突然的严厉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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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断了阮歆梨尚未来得及问出来口的关怀。


    她茫然地望向面色难看的阮知闲,不明白一向对她温和包容的阿爹,这次为何如此盛怒。


    “我......我只是想帮阿鹤哥哥,没想到梯子会滑倒......”


    一旁的阿鹤也未见过阮知闲发这般大的火,看着受了惊吓又挨训的阮歆梨,他心有愧疚道:“先生,小姐也是好心帮我!那梯子本就有问题,是我没及时处理,也没事先提醒小姐......”


    阮知闲抬手一止,他沉眸皱眉道:“助人先度己力,鲁莽行事只会给人添乱,甚至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阿爹你说过要有助人之心,阿梨真的只是想帮忙,也没想到会从梯子上摔下来,阿梨也不想帮倒忙......”


    泪水盈满瞳眸,阮歆梨茫然无措地看着她的阿爹,她不仅没有得到他一声温和的安抚,训斥之语却一句比一句严厉:“是,你不想,但是你做事之前就该考虑后果。今日若不是顾大人护着你,轻则摔伤,重则......”


    阮知闲捏指握拳,想想可能的后果,竟也说不出口,只心中一阵后怕。


    “平日里,我与你阿娘还是太护着你,以至于你总是做事不计后果。”


    阮知闲神色复杂地看着阮歆梨,半晌后终是不忍心地蹲下身,摸着她的脑袋垂眸道:“我与你阿娘终有离开你的那一天,到那时没有阿爹,没有阿娘,没有旁人的帮助......阿梨,你得学会照顾自己。”


    “怎么会没有阿爹与阿娘?”


    她不明白阮知闲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也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阿梨不会离开阿爹阿娘,每年除夕阿梨都有认真许愿,要一家人平平安安永远在一起!”


    泪水糊满了原本莹白干净的小脸,她扑进阮知闲的怀中,紧紧抱着他的脖颈哭泣不止。


    阮知闲还想再说些什么,一直未语的顾明池缓声道:“阮先生想阿梨快些成长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这并非一夕之事,总要给她一些时间去适应改变。”


    看着莫名心急不安的阮知闲,顾明池心中也是一阵迷惑,总觉得他对阮歆梨的培育有些操之过急。


    慢慢拍抚着抽泣不止的女儿,许久后阮知闲才轻声愧语:“对不起,阿爹也不是有意凶你,阿爹只是希望,如果某一天我......或者你阿娘不在时,只你一人也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不要让我们担心。”


    “阿梨不要!”


    听到阮知闲的话,呜咽的阮歆梨倏然哭得更加大声,阮知闲微愣,终是不忍道:“好了好了,阿爹只是随口一说。阿梨开心就好。”


    哭泣的声音渐渐变小,顾明池扶着药柜慢慢起身,抬手时修眉微皱,他不甚标准地拱手道:“明池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没有处理,这便先行告辞了。”


    阮知闲哄着阮歆梨起身,看着顾明池有些不好意思道:“阿梨说顾大人身体不适,也没来得及给你诊脉......”


    “无妨,回去休息休息便好。”


    顾明池垂着手绕过柜台,阮歆梨想起先前那声闷哼,看着他的背影出声道:“顾先生,刚才阿梨是不是砸......”


    “砸什么?”顾明池闻声回头,他看向她委屈哭红的双眼,抬起左手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你这点重量,还用不上‘砸’这个字。”


    见她神情还有些担忧,他牵了牵唇角道:“好好准备大考,若是还像今日这般莽撞,这第八门考试,你可就过不了了。”


    “第八门考试?”阮知闲也不禁好奇:“不是暂时只有七学么?”


    听了顾明池的提醒,阮歆梨倏然精神:“你知道第八门考什么!”


    顾明池眉头轻动:“大概猜到了一点,但是天机不可泄露。”


    提及大考,阮歆梨的心思很快便被转移开来。


    但是不管她怎么问,顾明池也不肯再多说一句。


    回家思考许久,阮歆梨想着等回学院一定要再找顾明池好好问一问。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去寻顾明池细问,第三张签纸便突然出现。好巧不巧,签纸上的时间正是第八门考试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