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街道上，车子如游龙般缓慢移动着。


    前方的司机说：“叶小姐，前面堵车了，您要多等一会儿了。”


    “没关系，我不赶时间。”


    叶之竹仍闭着眼，仿佛假寐，可灵活的手指却敲动个不停。


    她蓦地顿住，鼻尖动了动，唇角露出一抹了然的笑。


    她睁开眼打开手机，找到那人的聊天对话框，发了一条消息——


    【今天怎么这么敏感？】


    过了好一会儿后，泽仁回复了她：【……都是因为姐姐。】


    叶之竹：【嗯？】


    泽仁：【姐姐的手，以及……】


    他顿了一下，【我忍不住想着姐姐的样子，所以才……】


    叶之竹：【哦，所以是想着我做坏事？】


    刚从浴室出来，短发还湿着的泽仁耳根微红，最近几次的共感，让他变得更加敢于表达自己。


    【嗯，我控制不住。】


    他犹豫了一下，忐忑问：【姐姐会讨厌我这样吗？】


    弹出的消息瞬间让他雀跃起来——


    【不哦，我喜欢乖巧坦率的男孩子。】


    【不过，你在浴室这样，其他舍友不会对你有意见吗？】


    泽仁看了眼忙着打游戏的舍友，脸上发热，【没关系的，我弄干净了。】


    叶之竹发了个坏笑的表情。


    【男生宿舍，这应该很正常吧……】


    她并没有多联想什么，但泽仁心里却有点发涩。


    他像是小狗争宠一般，噼里啪啦打字：【姐姐，我是我们宿舍身材最好、长得最好看、体能最好的人。】


    叶之竹：【嗯？怎么突然这么说？】


    泽仁：【所以，你别好奇他们，只好奇我，好吗？】


    叶之竹：【你的占有欲好强。】


    泽仁抿着唇，打字的速度缓慢而坚定。


    【姐姐如果不喜欢，我可以改。】


    叶之竹却说：【你这样坦率挺好的，我最不喜欢猜别人的心思。】


    对话框里突然弹出一张live照片，她点开放大，是泽仁露出大半的腹肌。


    麦色肌肤在白炽灯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削弱了几分肌肉线条的凌厉感，腹部中间有一颗小痣，随着呼吸动作，在皮肤上起伏。


    小痣下方，有几道新鲜的痕迹，细而长，微微泛红。


    叶之竹很眼熟，是她的指甲划过导致的。


    因为看不到他的反应，她下手没注意轻重。


    泽仁：【喜欢姐姐给我留下的痕迹。】


    叶之竹对他这过于发达的恋爱脑有点忍不住想笑。


    【你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吗？】


    她不禁有些怀疑。


    【真的，姐姐为什么这样问？】


    叶之竹：【感觉你太会说情话了。】


    泽仁的脸有点发热，他谨慎措词：【姐姐是嫌我油嘴滑舌吗？】


    他知道，太会撩人有时候和油腻就是一线之隔。


    他没有经验，更不想被叶之竹讨厌。


    【嗯？我怎么会知道，又没尝过。】


    泽仁脸上开始蒸腾起热气。


    车流在霓虹灯下缓慢流动。


    叶之竹见他沉默，继续问：【看你的朋友圈，你那边下雪了吗？】


    泽仁：【对，下得挺大的……】


    他还想继续打什么字，就见到她说——


    【那么，发一张你在雪地里的背肌照给我，好不好？】


    【我想看。】


    虽然是询问，但对泽仁来说，这是裹着柔软蜜糖的指令。


    他指尖轻微颤抖，听从了她的话。


    【那姐姐要等一等，我明天找个地方拍一下。】


    叶之竹：【摸摸头.jpg要注意保暖哦，别着凉了~】


    泽仁的眼睛有点热，姐姐对他真好，她不只是想看他，还担心他的身体。


    -


    于浩感觉泽仁最近有点不太对劲。


    虽然仍是和以前一样准时上课、运动，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同了。


    以前，他总是神色淡漠，不像很多大学生沉迷游戏和短视频，他自律得令人发指。


    最近却变得离不开手机，哪怕是冲个澡，他都要把手机带进去。


    宋尧摸了摸下巴，“难道这就是谈恋爱的魅力？”


    于浩八卦：“你见过他女朋友没？”


    宋尧摇头：“不是说是外地已经工作的姐姐？我上哪儿见去。”


    于浩若有所思：“泽仁他没谈过，别遇上什么杀猪盘之类的……”


    “那不至于吧，他也就是长得帅点儿，个子高点儿，只是个普通大学生，别人杀他啥？”


    于浩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缅北嘎腰子啊。”


    宋尧面色一紧，“啊？那咱们得提醒他一下啊！”


    “别急，咱们先暗中观察看看，万一不是，咱们冒然插一脚会让他很尴尬。”


    于是，两人开始悄咪咪留心起泽仁来。


    早上7点，泽仁起床出去晨跑。


    7点50分，买了早饭回到宿舍洗漱换衣服。


    8点10分，泽仁跟舍友一道去上课。


    上午有2节课，听得人直打哈欠，于浩和宋尧强打起精神，好不容易等到下课，见泽仁单肩拎包走了出去，两人连忙使了个眼色悄然跟上。


    金城前两天刚下了一场大雪，除了主要道路，其他地方的积雪还在，随处可见堆的雪人，大小形态各异，极个别丑得惊人。


    泽仁穿过二教，走过操场，越走越偏，来到了实验楼后面的一个小广场。


    那里没什么人来，四周寂静，只听到时不时地簌簌雪声——风吹动树枝，积雪不堪重负坠了下来。


    宋尧缩了缩脖子，躲在柱子后面，小声问：“你说他一个人来这儿干啥？”


    于浩没吱声，隐在一旁悄悄注视着泽仁。


    见他环顾一圈周围，将包打开，取出折叠三脚架放在了地上，将手机固定好，突然脱起了衣服。


    宋尧、于浩：“……？！”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的震惊。


    在他们回过头时，泽仁已经赤着上身，露出肌肉线条深刻的胸腹肌。


    宋尧小声：“卧槽，他的身材练这么好了。”


    不远处，泽仁对着手机屏幕，展示着后背，他肩膀宽阔，三角肌后束和背阔肌发达，越发显得肩宽腰窄。


    堪称完美的倒三角身材。


    拍了几张照片后，泽仁穿好了衣服，收拾好手机和三脚架后离开了。


    留下柱子后的于浩和宋尧面面相觑。


    “他这是在干啥？”


    “自拍？”


    宋尧一脸疑惑：“大雪地里光着上身自拍？”


    于浩突然皱起眉头：“泽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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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会是进了什么奇怪的圈子吧？”


    “比如？”


    “什么主人的要求？”


    宋尧神情一瞬间僵硬，“啊？不会吧……”


    话虽如此，两人心里都有些担忧。


    虽然他们和泽仁才认识两年，但是都知道他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万一真的被人拉进奇怪的圈子，以后受伤了可咋办？！


    两人满怀心事地回了寝室，见泽仁正一如往常坐在位子上看电影吃饭，他们交换了个眼神，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下午没课，宿舍里也没人午休，要么在打游戏，要么在看比赛直播，宋尧刷了一会儿视频后，目光落在了泽仁身上。


    他没拉床帘，正靠在被子上看书。


    虽是看书，却似乎有点心不在焉，总是过几分钟就拿起手机看一眼。


    “咳，泽仁，我们都很好奇你喜欢的女生是什么样的人？能跟我们说说吗？”于浩开口问。


    泽仁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顿了一下：“她姓叶，是一个很厉害的画家，23岁，长得很漂亮，定居在安市。”


    “画家啊？还这么年轻？”宋尧意有所指，“她是真有实力，还是那种包装出来的啊？”


    泽仁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于浩连忙打圆场：“老宋是感慨这位叶小姐年轻有为，毕竟现在有很多是那种，包装出来骗人的网红和名人，他也是担心你，怕你被骗……”


    泽仁：“她没有骗我。”


    他不能和他们说，他亲眼“见”到了她作画、开画展、和人洽谈的场景，他们只会觉得离谱，觉得他疯了。


    宋尧讪讪道：“你别怪我和于浩多事，上午我们见你去了实验楼后边儿……大冷天的，你为什么要在雪地里光着膀子自拍啊？”


    泽仁怔了一下，耳根微热，“就、姐姐她想看，所以我才……”


    于浩皱眉：“难道这不是一种服从性测试吗？她今天让你拍这个照片，改天不知道又会让你做什么，难道她说什么，你都要听吗？泽仁，你别被人给骗了。”


    “嗯，我心里有数，让你们担心了。”


    泽仁这样答应着，心里一瞬间闪过恍惚与迟疑——


    他这样，是不是不对？


    他发送雪地自拍照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姐姐一直没回他消息。


    她和他不同，她有自己的社交圈和工作。


    泽仁知道，对她来说，他只是她绚烂生活中，一个掀起些许水花的小小意外。


    她可以对他好奇，可以调戏撩拨，也可以全部收回，将他从生活中彻底抹去。


    泽仁知道，是他上赶着、乞求她玩弄他。


    所以，他会下意识地忽略不对劲的地方。


    他愿意拜伏在她脚下，成为一只乖巧、听话，惹她喜爱的犬。


    既然是狗，又怎么可以质疑主人的话？


    最重要的是，从头到尾，叶之竹都没有强迫他。


    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奉上自己年轻健硕的躯体，捧着一颗炽热的心，妄想讨得她的眼神垂怜。


    是他想以色侍人。


    是他，想和她产生交集。


    是他，主动踏上一条前途未卜的路。


    前方也许是花团锦簇的美好结局，也许只是一场摇摇欲坠的海市蜃楼。


    泽仁意识到，他无法再变回曾经的自己。


    他已经染上了欲念的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