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泽仁的名字与年轻的身体，叶之竹才在近期想起这个多年不见的初恋。


    更确切说，在她突然跟洛泽铭提出分手后，他就消失在了她的世界中。


    那怎么会过那么久了，突然跑来加她微信？


    难不成是他要结婚了，要给她发请帖收份子钱？


    叶之竹胡乱猜测着，就看到洛泽铭发来了消息：【叶之竹？还单身吗？】


    “……”


    之竹：【嗯，有事？】


    洛泽铭：【我回国了，有空的话，想约你出来吃个饭，行吗？】


    之竹：【你是不是要结婚了？想收我份子钱直说，我不差钱】


    洛泽铭：【……没有。】


    【没有对象，我单身。】


    之竹：【哦，后天晚上6点？】


    洛泽铭：【好，给我个地址，我去接你】


    叶之竹把外婆家的定位发了过去。


    洛泽铭：【这么巧，离我奶奶家不远。】


    之竹：【嗯，你回来还走吗？】


    洛泽铭：【不走，忙着开公司呢。】


    叶之竹夸了他几句，有点儿不知道该说啥。


    怎么回事，这洛泽铭怎么像没事人一样，丝毫不像被她伤过的人。


    那当年他干嘛红着眼那样看她，好像她多十恶不赦似的……还万分迅疾地跑到国外留学。


    叶之竹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年之所以突然跟洛泽铭提分手，是因为她在经过老师办公室时，不经意间听到老师们在讨论他俩谈恋爱的事。


    “洛泽铭成绩那么好，跟不务正业的叶之竹谈对象，不是耽误时间吗？真是可惜了。”


    “我听说，洛家家长也不同意的，跟洛泽铭谈了好几次话，他都不听，挺倔的。”


    “这些孩子也真是，才多大啊就喜欢得要死要活，等他们上了大学进了社会，就会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幼稚可笑。”


    叶之竹蹙眉，悄然离开。


    她并不是介意老师们的评价，而是，她不想洛泽铭的家人伤心难过。


    家里人对她谈恋爱的态度是非常开明的，爸爸周元一得知男孩是个成绩很好的学霸，长相又斯文清秀，便什么也没说，妈妈叶闻韵只是提醒她，如果发生亲密关系，一定要做好措施。


    “你已经成年了，要学会对自己负责。”


    “如果出了差错，也有我们为你兜底。”


    “只是人生终究是你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要谨慎。”


    妈妈总是这样说。


    所以叶之竹思考半天后，跟洛泽铭提出了分手。


    在她眼里，家人＞爱情。


    如果哪天，她交了一个全家都不认可的男朋友，她也会果断跟他分手。


    那种违抗全天下，以证明自己的爱情独一无二的行为，她觉得很愚蠢。


    人生当然有比爱情重要的多的事情。


    但十八岁的洛泽铭并不理解，他红着眼睛，满脸悲愤地离开了叶之竹的青春期。


    之后很多年，她渐渐把他淡忘。


    因为泽仁的出现，她才想起，她的初恋原来是这样草草结束的。


    现在，洛泽铭西装革履地坐在她对面。


    他比五年前看上去成熟许多，仍然是斯文俊秀的面孔，身材看着比十八岁时健硕不少。


    叶之竹：“在国外待那么久，没染上他们的坏习惯吗？”


    洛泽铭轻笑：“你是指什么？”


    “滥用药物、滥/交之类的。”


    洛泽铭：“我很洁身自好，不过倒是你，我听说你交了不少男朋友，怎么，他们都不好吗？”


    叶之竹：“没啊，都挺好，只是不适合我。”


    洛泽铭唇角闪过一抹讥讽：“你也是和他们突然说的分手？”


    叶之竹：“……”


    大哥，这么记仇呢？


    她还以为他之前的云淡风轻是真的呢，这么快就憋不住了。


    “你别误会，我有联姻的对象，”洛泽铭笑了笑，“叫你出来吃个饭，也是觉得无论如何，你也是我的初恋，没必要连朋友都没得做。”


    “我不是小气没风度的人。”


    叶之竹内心：那谁刚才一下子就冷了脸啊？


    她觉得他有点阴晴不定，跟以前那个斯文害羞的学霸不再是同一个人。


    也对，在国外的大染缸里泡那么久，怎么可能还洁白无瑕？


    那他突然和自己走近，她得多留个心眼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性格大变的前前前……男友。


    -


    金城下了几场大雪后，这学期也就到了末尾。


    每到期末，图书馆和自习室就变得抢手，挤满了临时抱佛脚的学生们。


    泽仁平时上课就很认真，在舍友们都出去上自习背考点时，他选择待在宿舍。


    屋里就他一个人，很安静，比在图书馆还方便。


    他明知叶之竹最近不会主动找他，但他还是忍不住隔一会儿就瞟一眼手机。


    屏幕黑洞洞的，没有人找他。


    在他又复习完一个章节后，眼角余光瞥见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泽仁眼里闪过一抹欣喜，解锁后发现只是宿舍群里发来的消息，宋尧嫌复习太闷了，在群里吐槽抱怨，摇人去网咖打游戏。


    于浩回了他一句：“并不想陪你挂科。”


    宋尧：“…………”


    泽仁抿了抿唇，意识到自己这个状态不太对，姐姐对他的影响太大了，他变得太容易患得患失。


    明明，她什么也没许诺自己。


    他们之间，只是关系亲近一些的朋友。


    从安市回来后，他就期待着共感的出现。


    只是不知为何，过了一个多月，共感只出现了一回——


    他“看”到叶之竹出席一场酒会，衣香鬓影，场合高雅，是与他平凡普通的大学生活截然不同的世界。


    潜藏在心底的自卑犹如藤蔓，无声无息地再次攀到了泽仁的心口，他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推开门站在阳台上，呼吸着冷冽的空气，燥乱的心渐渐沉静下来。


    一开始他就知道他与姐姐的差距，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如果他一味因此自卑丧气，只会惹得姐姐厌烦。


    他应该努力成为与她同样优秀的人，竭尽所能地站在她身边。


    哪怕，他只是她众多玩伴中的一人。


    泽仁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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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着清晰的认知，他知晓叶之竹对她的喜欢只是流于表面，哪天他变丑了、或是她遇见了更新鲜的人，她会随时把他抛之脑后。


    他不奢望自己可以一直留在她身边，但是他祈祷，她可以多在他的生命中多停留一阵时光。


    以后他还会遇到像她那样，素谋未面便让他心动神摇的人吗？也许会，也许不会。


    那么，他能做的，便是尽已所能地抓住当下。


    泽仁摒弃杂念，投入到复习当中。


    期末考结束后，寒假到来。


    同宿舍的人早就忙不迭地买票回了家，泽仁没走，他跟家里说过了，寒假将近两个月，宿舍里还可以住，他先留在金城做半个月的兼职，过年前再赶回去。


    赵蕙没说什么，只是让他照顾好自己，别太辛苦。


    挂断电话后，她掩不住满脸担忧，跟女儿吐槽：“你说你哥他兼职赚钱，不会是又要跑去安市找那个女孩吧？”


    珠拉：“有可能哦，我哥是头一回谈恋爱，他受不了异地恋的苦也正常。”


    吞弥普巴看着女儿：“珠珠，你这话怎么说的好像挺懂似的？”


    珠拉：“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呀，爸爸，我觉得哥哥可能是个恋爱脑，你和妈妈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赵蕙笑：“他是个男孩子，再恋爱脑也不能怎么样，再说他也没问家里要钱，上次他去安市，我给他钱他都没收。”


    珠拉有点不平衡：“妈妈我也要！”


    吞弥普巴笑着拍了拍女儿的头：“等你考上大学，爸爸每个月都给你更多的生活费。”


    -


    泽仁因为外表出色，在顾客群定位为年轻女性的服饰店里做起了收银员。


    他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袖口卷起至小臂，身材高大挺拔，相貌英气俊美，认真礼貌地做着手上的事。


    店里许多女性顾客都在拍他，发出低低的惊叹尖叫，呼朋唤友，摇姐妹快点过来大饱眼福。


    在上岗之前，泽仁就清楚了解他的职责，收银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展示他的相貌与身材。


    因此，也不能流露出半点对被拍的不满，还要答应顾客的要求，配合拍照。


    前两天，泽仁还能认真做好。


    谁知，有人把他的视频发到了网上，上了本地热门，一时间引来许多人前来观光打卡。


    人群把店面挤得水泄不通，店长笑开了花，赶忙安排疏散、引导顾客排队。


    泽仁笑得脸都要僵了。


    之后，他就以过敏为由，戴上了口罩，只露出一双漆黑沉静的眼睛。


    他眉眼生得漂亮，剑眉星目，头发比之前长了些，吹出好看的发型，不露全脸的时候，反而更加引人遐想。


    店里的人更多了。


    泽仁：……


    好在，店长给开的日薪很高，他可以继续坚持下去。


    这天下班后，他摘下闷湿的口罩，正透着气，却在门口见到了一道朝思暮想的身影。


    女孩穿着白色长款羽绒服，棕色雪地靴，拉着行李箱，头上戴着一顶毛茸茸的兔耳帽子。


    她的目光对上他，歪着头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你好呀，网红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