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春日

作品:《春日咬痕[破镜重圆]

    趣阅单车开在路边,醒目又便捷的位置。


    店里整体的装潢风格兼具硬朗的工业风和潮流的现代感,裸露的天花板管道搭配金属质感的吊灯,把光线打磨得明亮而富有层次。


    走进店门,展示区以巧妙的角度和间隔排序,将五花八门的单车种类毫无保留的展现在眼前。


    店里明显是刚开门,老板是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正拿着水壶给摆放有秩的绿植喷水,看到有人进来,停下手里的活儿,胳膊肘搭在旁边的置物架上,懒洋洋地递过去一个眼神。


    宋清霁眸光清浅如潭,淡淡地扫过去,将其中无声的交流全部凝固,再冲散。


    周浓没留意到这些,走上前,胡乱看了一圈,心底给了个评价。


    设计不错。


    兴许这也是她会注意到这家单车店的原因之一。


    她缓缓撩眼觑向老板。


    老板回之一个形同问号的表情。


    周浓去买东西是被左呼右拥惯了的,继续盯老板。


    老板还是一脸没理解。


    看这生意做的。周浓:“服务态度呢?”


    老板哑然,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求证似的睨宋清霁,随之做了恭恭敬敬的一揖:“您请?”


    周浓受之当然,这才正式启步。


    宋清霁与事无关般站在那里,像是一位全然清傲的神明,眉梢挂起嘲弄。


    周浓视线游走,从一辆又一辆的单车上拂过。


    老板:“这辆?”


    周浓:“外观不好看。”


    “这辆?”


    “不够有光泽。”


    “这辆?”


    “轮胎太大。”


    “这辆?”


    “轮胎太小。”


    ……


    “这个!外观好看有光泽,轮胎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不要。”


    “?怎么了?”


    “看不顺眼。”


    “……”


    老板:“…………”


    沉默震耳欲聋,脸色空白地向宋清霁,也不知是在控诉还是求助。


    宋清霁只是静静的、冷眼旁观的看着。


    忽地,周浓瞄上一辆改装过的、黑白配色的山地车:“我要这辆。”


    “这辆啊……”老板拉腔拖调,话锋一转,“不行。”


    周浓:“为什么不行?”


    老板:“那辆有主了,再挑个别的吧。”


    周浓才不将就,她就看上这辆了:“我就要这辆。”


    “给你找个同款?”


    “不要。”


    “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


    同款?


    哪怕是从一个模子里复刻出来的,也不是她一眼看中的这个。


    如果不是,她宁愿不要了:“没有的话,我不选了。”


    老板顿了又顿,表情换了又换,看着她,铿铿锵锵笑了两下,再次木然,朝她一扬下巴,示意:“喏,主人就在那,不然你跟他商量商量。”


    主人?


    谁?


    宋清霁?


    周浓领悟地看向身旁的人:“是你的呀?”


    早说呀。


    听出她的潜台词,宋清霁眼底浮起如同游鱼戏水那般微弱的轻嘲。


    老板斜倚在架子上,冲他努嘴:“这就是之前说要来你家的那位豪门千金?叫周——周浓对吧?”


    宋清霁轻悠悠地睨他,眼神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


    周浓对于“豪门千金”这个说法没有表示,这本来就是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她比较关注的是:“你们之前就听说过我?”


    老板:“听说过,您这光辉事迹那可是……”


    宋清霁打断:“走了。”


    “啊?”老板慵懒地伸伸腰,站直,“行,我给你们取车,刚保养过的,保准好用。”


    “什么光辉事迹?”周浓仰头看宋清霁,“干嘛不让他继续说。”


    宋清霁润黑且透亮的眼眸往下俯视:“你确定想听?”


    什么意思?


    周浓追问:“如果我确定呢。”


    宋清霁扫她一眼,偏偏没再继续下去,只给她留了个可供自由想象的空间。


    单车被推至室外。


    错过了清晨雨露刚刚苏醒的最佳时期,阳光躁动地扩展着自己的势力。


    宋清霁垂眼调整车把手,他不说话的时候,浑身萦绕着一股神秘感,哦不,准确来说,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这种感觉。


    至少,对周浓来说是这样。


    宋清霁轻而易举将周浓落在自己身上的观摩全部掌握,不声不响,稍一偏头。


    周浓得到示意,还算愉悦的坐在后座,忽然想到:“你载过别人吗?”


    宋清霁琉璃般的眼睛染着浅薄意味。


    周浓不依:“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浅薄的意味浓厚了些,宋清霁情绪不明:“载过。”


    周浓:“那我不坐了。”


    说着就要下去。


    宋清霁一哂,直接将单车骑了出去。


    周浓一时没坐稳,下意识地揪住他校服外套的一角:“慢点。”


    周遭的风景在眼前闪烁起来。


    相较于拥挤的公交,她这下稍微满意了些:“这还差不多。”


    宋清霁眼波有微弱的流转。


    途经减速带,车轮滚过,骤然颠簸,周浓一头载在了他的后背,低呼一声:“嗳呀!”


    周浓揉着脑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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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这么硬呀。”


    周浓:“慢点。慢点。”


    周浓:“我要飞出去了!”


    宋清霁眸底闪过一缕讥诮,抬眼,冷然地划破相对的风。


    几声鸟鸣从空中划过。


    震颤一片树梢。


    -


    星港一中高中部三个年级分别位于三个独立的教学楼,高一年级在临近操场的位置。一路过去,阳光渐渐变得强烈起来。


    越过小花坛,宋清霁干净利落地停下,指挥:“下去。”


    周浓跳下车,小心脏还没平稳落下来。刚刚他也太快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宋清霁语气平静:“故意什么?”


    “不知道,就是感觉。”周浓打量着他,像是要看出个所以然,然而宋清霁表情平淡,看不出丝毫端倪。


    站在单车旁,恍若一副沿线穿过夏日森林的画面铺在眼前。


    森林的深处幽静,奥妙,充盈着冒险,又满是诱惑。


    她一步步踩在那幽静和奥妙之上,拨开冒险的蕊心,直达诱惑边沿。


    却发现,内里是更深的、无边无境的幽静。


    密不透风。


    刺不穿,戳不破。


    前方不远处的公告栏围了一群人,躁动一茬接一茬。


    “哇,宋清霁!我之前就听说过他。”


    “看看人家,连简介都比别人多出那么多行,拿奖拿到手软哎。”


    “长得也好看!铁定香饽饽。”


    “我们之前一个学校的,他人气可高了!”


    ……


    周浓不是爱八卦的性格,毕竟能引起她兴趣的东西不多。但她身材高挑,视力又好,顺着声音巡视过去,一眼就看清了公告栏上张贴的光荣榜。


    而正中央位置那张照片……


    周浓瞬间明了,那天他穿校服是来学校拍照啊。


    照片上的身影此时此刻就在身侧,转头的瞬间,被他身上缭绕的淡香扑了满面。


    “宋清霁。”周浓叫道,“我知道了。你的名字。”


    夙雨霁氛埃,南山佳色来的霁。


    不是周寂的寂。


    光线盛好,射线喷张,溅落在头顶,周浓禁不住蹙眉:“好晒!”


    “快点走,我才不要变黑。”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瓷白的胳膊已经染上一层红晕,真烦,忘了涂防晒了:“晒的我胳膊好痛!!”


    宋清霁似有若无地睨了她一会儿,脱掉校服外套,抬手,丢到了她头上,往教室的方向去。


    拉开一小段距离。


    几个男生成群结队,散散慢慢地走过来,其中一个胳膊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往后指:“这谁啊?”


    宋清霁面无表情,讽道:“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