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大罪,也不乏杀父留女的常例。”


    “西原军在,而我不倒,颖儿对周彻而言便有价值。”


    “我听人言,周彻虽有英雄之器,然世间无完人,此人所短在于女子。”


    “我女国色,焉能不得其心?”


    “若城可守,你则守之。”


    “若城不可守,但可以身请降,不需顾虑为父。”


    看完信,韩颖一声冷笑:“父女分尽!”


    韩问渠走了,依靠西原人的庇护存身。


    而自己活命的希望唯两点:在周彻手中支撑下来、获得周彻的原谅。


    不到万不得已,韩颖不会将性命交付在对方手中。


    比之王颉,周彻凶名更甚。


    武力再了得,终是一勇之夫;而权柄通天的人,杀人杀得早已麻木了!


    “公主!”


    韩颖的人在门外,道:“那些人催着要见您和大王。”


    韩颖思索片刻,先将王大郎叫来,吩咐道:“你带几个人去城墙,发现有乘坐吊篮回城的,立即射杀。”


    “是!”


    听闻周彻来了,王大郎也心惊胆战。


    自己虽曾经抵抗过叛军,可后来出卖了王颉……


    安排好了这些,韩颖才去见了靺鞨国主等人。


    韩颖没有给众人发问的机会,先声夺人,笑道:“周彻已经到了城外,各位不会在这时候动服软的念头吧?”


    众人下意识心惊,一时没能答上。


    她走近两步,贴到兀烈身前:“大夏的狠手,诸位历来是清楚的。从随我父亲动手那一刻开始,你们便没有了退路。”


    “要么击退周彻,日后瓜分并州,子孙永享富裕之地。”


    “要么败军或投降,国中贵族全被杀,换一遍血。”


    兀烈点头:“我们很清楚,定随公主共进退。”


    “那就好。”韩颖又行至铁弗部王子面前:“羊头山破,国主已经遭了周彻毒手。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替王子报仇。”


    铁弗部王子一脸愤色:“恨不能亲斩周彻,血此大仇!”


    韩颖至靺鞨国主面前,道:“听说国主发了一笔不小的财,甘心吐出去吗?”


    贱人!


    靺鞨国主在内心将韩颖骂了千万遍。


    要不是这个贱人把自己拖下水,自己未必会失去投降的机会。


    虽派人出城了,但他知道那希望是相当之渺茫的,便咧嘴笑道:“到嘴的好处,哪有吐出去的道理,公主就放心吧。”


    “既如此,我便放心了。”韩颖颔首,笑道:“方才我收到一些消息,说是城内有人遣使外出,欲向周彻屈膝。”


    “想来要么是谣言,要么是城中其他宵小。”


    “我已下令,但有人再靠近城墙,即刻射杀之!”


    “诸位,可有异议?”


    几个异族之主,都是心头一沉:这个女人,虽然年轻且放荡,但确实颇有手段!


    如今,在周彻求饶的希望无限接近于零。


    而一旦背离了韩氏,等同于和西原结仇,那就真的无容身之处了……


    “全凭公主做主!”几人咬着牙道。


    “那就吩咐各部,立即上城。无论周彻何等凶猛,只需拦他两日——”韩颖冷笑一声:“便可叫他折戟城下!”


    出城之人,并未见到周彻本人。


    贾道去办事了。


    此事周彻便交给甄武去办了。


    甄武现在虽是地道武人,但毕竟商人家族出身,忽悠人的手段还是有一些的。


    “土地的事你们就不要想了。”


    “并州本就是我汉家之地,岂是你们能觊觎的!?”


    甄武眼一瞪,吓得众人唯唯诺诺。


    靺鞨族的人站了出来:“好教将军知道,我等卑贱之人,自是不敢贪图汉家的土地和人民。此前所为,都是受西原和韩贼逼迫,不能自主。”


    “正因为此,我家殿下才给你们机会。”甄武大袖一挥:“回去告诉你家主人,献了城池,捉了韩氏叛贼,准你们安然退回。”


    “是!”


    众人不敢耽误,试图借着天还没亮赶回。


    甄武也去见周彻。


    “殿下,都照您的意思办的。”甄武忍不住冷笑:“这帮狗东西,到了这步,还指望着我们会放过他们呢。”


    “这群狗东西从来没长进过,根本不敢和我们交锋!破城必然!”


    张也站了出来,手在铁甲上一捶:“殿下,请让我当第一阵吧!”


    其余诸将,无论步、骑,都站了出来:“愿当一阵!”


    周彻目光微眯:“各部绕城,封死四面六门。”


    “待我将令一下,骑兵下马,随步卒一同攀城。”


    “喏!”


    那些使者,走到城下,没有等来吊篮,等来的只有一阵乱箭!


    一人中箭未死,还试图奔回。


    韩颖到了,玉手一指,亲自下令:“能杀此人者,赏银百两!”


    嗖!


    有壮者弯弓,将其一箭毙杀。


    韩颖现场拿出白银来,赏赐其人,以振军心。


    “——报!”


    “朝廷大军四面展开,已将晋阳城团团围住!”


    韩颖蹙眉:“没有围三漏一?”


    便是她,也知围三攻一是攻城常用的手段。


    兀烈面色一紧:“紧围四面,是告诉我们,他不怕我们死战,也不打算给我们活路。”


    “也告诉他的部队,必须力撼破城,以强绝的武力碾碎我们!”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无不悚然。


    再向城下看去,但见汉军无不雄壮。


    铁甲冷冷烁烁,捉利刃、挂铜锤,满面肃杀。


    清晨天光未起,阵阵寒意摧城而来,叫人胆战心惊!


    哗啦!


    随着汉军军旗一挥。


    城下整齐的骑兵全数下马!


    “骑兵下马!”


    靺鞨国主捏紧了刀柄,猛地吞了一口唾沫。


    汉军、这个世上绝对霸主之军,一上来就要搏命!


    正军之后,金旗招展,一骑踏出。


    黑甲金披,腰悬九歌。


    此人自军中缓出,气势如移山,缓缓往前压来。


    其人所至,军士无不直腰挺背,战意更盛。


    这是他们的皇子,更是带着他们一路横扫、连胜、与军民同苦的同袍!


    周彻手抚剑柄,张口一吐:“亮刃!”


    铿!!!


    全军抽刀,寒芒闪的城上叛军异族心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