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掩耳盗铃

作品:《郎君今天悔婚了吗

    赵知黛拎起裙摆小跑上了二楼,方才瞥见的白衣男子仍不动如山,轻倚在栏旁,仰头饮酒时露出清隽侧容,似乎并未察觉有人注意着他。


    她踌躇着探上前,两人相距不过几步时,那人忽地转过头来,赵知黛顿下脚步,心狂跳不止。


    是一张从未见过的面孔。


    男子凝眉,轻言细语问她:“娘子认得我?”


    赵知黛紧盯他的眼神蓦地收回,只觉脸颊发烫,歉疚道:“不曾相识,有所冒犯,请郎君勿怪。”


    说罢,她忙示意一旁候着的小娘子引她去厢房。


    再与这人点头致歉后,赵知黛快步走了。


    “正是这间房,娘子请进,一会儿有人来问您吃点什么。”小娘子掀开长帘,冲赵知黛眨眼,“我先退下了。”


    赵知黛点头,俯身进了帘中,刚走几步,忽听右后侧传来声轻笑。


    心头骤然发紧,她急速转身,小腿撞上桌脚,待看清那人神色后,赵知黛全然头晕目眩,又是砰的一声,她死咬下唇,整个人面色惨白跌坐在地,云昔一边唤她一边跑进来。


    小腿处钻心地疼。


    她终于松开牙关,大口喘气。


    闻玠将在房中随手顺的巫神面具拿下,扔到桌案边,唇角的笑意荡然无存,颇有些没滋没味道:“南阳娘子胆子都这般小?那还学人跟踪做什么?”


    赵知黛支住云昔,忍痛站起身,将脊背挺直,哼笑一声,“谁跟踪你?”


    她挣开云昔的手,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倒是郎君你,提前守在我定好的房中,用可怖之物捉弄于我,究竟是谁跟踪谁?此处不止你我,大可叫人评评你的居心何在。”


    闻玠闻言不怒反笑,淡然靠在墙边抱臂,“你惯会倒打一耙。”


    知晓他言外之意是那日郊外的事,赵知黛只是定在他身前,用目光将他从上至下扫了一遍。


    “你喝酒了?”


    “与你何干?”


    赵知黛笑,“郎君大概不知,我来自南阳。因此我知晓南阳鸣隐军中有条禁酒令,据说,违令者下场好不凄惨。”


    闻玠敛了神色,似是思索片刻后眼睫微动,视线停在少女得意而微翘的唇边。


    “继续。”


    赵知黛看他单单一人,腰间手中皆没有武器,此处人又多,断他不会轻易动手;于是得寸进尺,笑得愈发灿烂,连腿上的疼痛都顿然消失。


    “我本不想用身份压你,是你一再恼我。”


    她把家中令牌取出来,炫耀似的呈到他眼前,“你认得吗?”


    “不瞎。”闻玠望见一个“赵”字。


    半晌,他眉头紧皱,喉间发出干涩的声音,“你是……赵五娘子?”


    哪知赵知黛先是愣了愣,随后摇头:“我是她表妹。本来前几日我们要一同回京都的,可惜我的车马被你拦下停滞了许久,所以没赶上。”


    说罢赵知黛正色,“你怎么知道我五姐姐回京都的?”


    “略有耳闻罢了。”闻玠鸦青眼睫在面上投下阴影,语气平淡,“那日是我不够恭敬,赵娘子如何才能原谅?”


    想不到这令牌如此好用,赵知黛踱步到软榻上坐下,轻轻捶打方才撞到的小腿,“我得想想。”


    闻玠睨了眼她,侧身掀开长帘,探了半个头出去,不知跟外面的人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他手中多了只瓷瓶。


    他将瓷瓶交到云昔手中,轻道:“这是我在军中常用的外伤药,甚有效用,算给娘子赔罪。”


    赵知黛收下,闻玠直直瞧她,眸中冷意一闪而过,语中却带几分恭敬:“今日我恰巧休沐,心有侥幸来了京都酒楼,也只是小酌而已;辅国将军与我们都尉乃多年旧友,娘子既是赵家亲眷,还请替在下隐瞒一二,在下必定投桃报李。”


    “我提什么王郎君都不会推脱?”


    赵知黛唇角翘起,颇有些欣悦,思忖须臾才说:“看来郎君时常奔走两地之间,对京都甚是熟悉。我算初来乍到,生疏得很,不知郎君可愿助我一事?”


    “赵娘子且说。”


    “也不是难事,我只需两份名录,一份是京都城内大小医馆的方位,另一份则是城内闲置的铺子。”


    “将军府内恐怕不缺空铺子。”闻玠挑眉,“娘子是想私底——”


    正是。这事不好叫家里人知晓,阖家上下都对她殷切盼望着,哪能轻易许她做这些。


    赵知黛神色幽怨几分,故作羞恼,“郎君不想帮便直说,打探算什么?”


    “可。”


    话音未落,赵知黛极快道:“多谢郎君,明日卯时在酒楼后的空巷相见。”


    “卯时?”


    “郎君在军中整队应是寅时就要起,想来卯时也不算太早。”赵知黛眼神晶亮瞧着他,手中拿着瓷瓶,作掀裙摆状,“我要上药了,郎君出去罢。”


    闻玠默了片刻,随后转身掀了长帘。


    见人真出去了,赵知黛把裙摆放下,手中瓷瓶扔到一边。


    云昔试探开口:“可有什么不对劲?”


    赵知黛道:“我此次回京都并未大肆宣扬,平日跟世家往来也极少,他一看令牌便猜我是五娘子,其中一定有什么弯绕。”


    “那娘子还约他卯时相见,岂不是……”


    “我哪有那样傻气?”赵知黛道,“不过换个消息也不亏罢了,云昔,你出去找小二点菜。”


    云昔懂了她的意思。


    片刻后云昔回来,附在赵知黛耳边:“不在外头,应是回厢房了。”


    赵知黛点头,待小食上齐,两人吃了一会儿,她拉着云昔小心翼翼出了厢房,大厅的戏也讲到了尾声。


    弯身下梯时她隐约听到说书先生提了几句闻玠的名讳,有心留意。


    “却说坊间传闻,自此事之后这千娇万贵的小郎君虽还得官家垂爱,却再也比不得妾室所出之长子在镇国公心中的地位了……”


    可惜没听见那事是什么。


    正巧小娘子从赵知黛跟前过,赵知黛从云昔手里拿了银钱给她,又俏皮跟她低声说了几句话,小娘子本有些犹豫,可见赵知黛面善,还是应了。


    ·


    二楼围栏处,闻玠眼神始终凝在紫色锦衣上。


    一旁白衣男子顺着他眼神转过头,正是方才被赵知黛错认的人。


    他似有些紧张,见人出了酒楼才问:“将军府的表亲?你怎么如此不小心,竟让京都的人盯上。”


    “意外。”闻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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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赵知黛回京那日,我奉命捉一个越狱的盗贼,碰巧遇上她。”


    冯琅之释然一笑:“万幸遇上的是她的表妹,若那日你遇见的是赵五娘子,不知这个亲还能不能成了。”


    “对了,传言中赵五娘子容貌昳丽,蕙质兰心又才华横溢,来日必定大有前途,你见了之后觉得如何?”


    闻玠垂首整理濡湿的袖口,不假思索道:“一个整日无所事事、流连玩乐之地的膏粱子弟只会成为她光亮前途的绊脚石。”


    他从九岁时就知晓了自己的归途与宿命,在这之中,无需阻拦她人的昭昭去路。


    “官家一时脑热,愈忤逆愈兴起,待过了这阵,我自去处理。”


    冯琅之微不可察叹了口气,将话转回去,“那这位赵娘子如何处理?她已见过你的模样,知晓你另一重身份了。”


    “再探一探。”


    “分明正值年少,何故作得这般深沉?”冯琅之攘他一道,随口问,“你的假快完了,夫子昨日还问你什么时候进学。”


    “明日有个约,赶得上就去。”


    不论她是何深意,卯时的约他必要去赴。


    “你真要帮她找医馆?“冯琅之咋舌,复又道,”裴凝府上后日有个宴会,她托我请你,你记得来就成。”


    “什么时候缺过。”


    闻玠转身欲走,身后传来轻呼。


    “闻公子。”


    酒楼的小娘子呈上一张薄纸,笑对他言:“这是方才那位娘子的账单,她说都记您账上了。”


    ·


    次日一早,赵知黛便被赵三郎领着去了校场。


    赵知黛不情不愿掀开车帘,嘴上念叨:“三哥分明知道我今日要去国子监还拉着我来,若是落了个不敬师长之名,都是你的过错。”


    赵三郎嘿嘿一笑,“你别想唬我,我早打听了,夫子说今日用了午膳你再过去,你瞧瞧现在才什么时辰?”


    他伸手握住赵知黛小臂,脚抬上前驾,膝伸过去,让赵知黛踩着他借力下车。


    正巧有一兵士过来请赵三郎过去,他嘱咐赵知黛几句,很快没了影儿。


    赵知黛立在原地候了会儿,终于盼来云昔,“来信了么?”


    云昔边从袖中抽出一张纸笺,边咯咯笑:“早晨山亮晚起了两刻,一路奔过去,那王郎君竟真乖乖等着。”


    赵知黛拿过纸笺扫了几眼,俏皮道:“人之常情,怎能怪山亮呢,自然得睡够了再起。”


    她将名册收好,正要顺着方才赵三郎指的方位迈脚,一个玄青身影骤然撞进她眼眸;电光火石间,赵知黛一把抓过云昔的胳膊,与她一同背过身去,直直对着马车。


    来人离得越来越近,赵知黛忽地忙了起来,一会儿理理车帘,一会儿拿手里的锦帕俯身去擦马车的车轴。


    待脚步离远了,赵知黛才松了口气。


    云昔苦着脸问:“娘子,他为何会来咱们的校场?”


    赵知黛抚着心口,思索片刻,“阿爹本就跟鸣隐军都尉相熟,有来往倒也平常。以后这校场,咱们少来便是。”


    ·


    闻玠与马车擦身而过时,嘴角浮起一抹哂笑。


    “掩耳盗铃。”


    他轻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