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离开了大胤疆土的那些修士，就像鱼离开了水一样，不仅再没有了兴风作浪的本事，甚至还有搁浅而死的危机


    ——她们被那片土地宠坏了，却浑然忘却自己身处妖族领地深处的险境。团结一致拼死挣扎或许还有出路，却因利益和窝里斗而逼得唯一一个可以抗衡妖族的大能心灰意懒，飞升上界，甚至在飞升之前还设下禁制把她们赶出大胤疆土。


    也不知该说愚蠢还是人类本性。


    虽然不知道为何盛笺的报复这样隐晦而漫长，但她用鲜血证明了她的手段。


    .


    那些食人的大妖，原本都伸长了脖子流着口水盯着那片土地，却因为初代胤帝木胤设下的禁制而只能看不能吃，所以，在遇到这些被赶出胤地的修士们后，嬉戏耍弄后就毫不客气的吃掉了。


    即使偶有逃脱，却仍改不了最终命运。


    就这样，那些修士被原本同她们合作的大妖们灭得干干净净。而这些修士的拼死反抗，也带走了一波妖族罪魁。


    也算自食恶果了。


    自那之后，胤土就变成了只知有仙，不知有道的“无灵之地”，直到最近才发生变化。


    “最近才发生变化？这最近的只有那场旱灾，难不成？”杨丹宸不得已打断对方发散的话语，她回想之前修炼时候的情况，并没有察觉出异常来，唯一的异常，就是突如其来的旱灾了，难道这两件事有关联吗？


    笮融再饮一杯，脸上满是通红之色：“非也，非也。”


    可她只说非也，却不提原因。


    杨丹宸挑眉，忙做好奇状，连连劝酒，妙语连珠，引得对方大笑连连，这才忍不住讲了。


    她这才知道，癫道人盛笺的禁制似乎本就有时间限制，最近百年就开始松动了，原本让修士吐气纳气消耗非比寻常的禁制，因为松动的缘故，暂时变成了只针对外来修士而不针对无灵之地的本土修士。


    至于消息是怎么确定的？


    还是一百年，有凡人在无灵之地得遇机缘，修炼有成，游历出了无灵之地，刚好被一直监视的修士和妖族给发现，之后又陆陆续续发现不少偶得机缘踏上修行路的修士，多番实验后，这才确定了这个消息。


    有可靠传言，癫道人设下的禁制百年内或许就会彻底消失，到时候就能前往无灵之地去搜寻千年前修士们匆忙离去时所遗留下来的宝物了。


    笮融：“至于旱灾的发生，我听闻不过是捡了便宜而已。”


    杨丹宸强行按耐住怒气：“这话从何说起？”


    旱灾不过是捡了便宜？


    谁捡了便宜？


    听话听音，杨丹宸怎么觉得，对方知道造成旱灾的罪魁祸首是谁？于是不由试探追问：“不知道友可知是谁造成了旱灾？”


    “这我还真不知。”笮融拈起一颗花生米后回答道。


    杨丹宸长出了一口气，揉了揉脸，不那么僵硬后，她也夹了一筷子菜来吃，只是垂下的眼睛看不出情绪来。


    所以，是笮融在骗她，还是真的不知道，毕竟贝希珍同笮融一样是筑基强者，且笮融背靠比贝家厉害得多的白骨观，没道理贝希珍知道的事情，笮融不知道啊。


    还是说，贝希珍得到的消息不对？


    只喝一杯酒，杨丹宸就思绪万千，但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再次面带微笑，频频劝酒。


    又一杯酒下肚子，笮融这才露了几分口风：“不过，我虽不知道是谁造成了旱区，却知道，造成这一切的，绝不是祥北洲的妖或人，很有可能，是中洲来人。”


    “中洲？”杨丹宸似问询又似自言自语。


    笮融此时却似对舞蹈琴声着了迷，连连拍手叫好，直到杨丹宸见好就收的转移话题，笑着打趣：“看来道友对大胤很是着迷啊，一说到大胤，怎么连原本的重点都忘了？”


    笮融也像刚回过神来一样，哈哈一笑：“我若不啰嗦的跟你把前因讲清楚，你又怎能理解我之后说的后果呢。对了，刚才说到哪了？哦，无灵之地。”


    话题回转，具笮融所言，无灵之地出现以来，原本的那些人族修行王朝和修行门派都没了庇护，在妖族为尊的祥北洲，最顶尖和中间的那批修士，都被吃得干干净净。


    这些修士其实是呈金字塔结构的，也就是说，最底层的低级修士最多。


    原本这些底层修士是绝对活不下来的，但是，就是这么巧


    ——中洲万相宫少宫主，万宝斋少主，还有万刃窟少主，她们三人一同游历，来到了祥北洲，正好遇到了这件事，又刚好想要管一管。


    这三方势力即使在中洲这样的人族道门圣地，也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势力，千年前如此，千年后的现在更是如此，所以笮融的语气里透着股显而易见的艳羡与憧憬。


    她说，即使那三位并没有一语定乾坤的修为，却因为其继承人的身份，竟能获得祥北洲各大妖族的一丝尊重。


    也因为这一丝尊重，让事情有了转圜的余地。也不知道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总而言之，那些低阶修士们都活了下来，甚至接收了被吃掉的高阶修士们的遗产和遗留门派，然后在无灵之地的周围分别建立起了修行势力。


    据说，她们的作用，就是在祥北洲内留下人族道统，庇护人族修士。


    三人承诺，若做下足够的功绩来，就能被接引去到中洲的超级大宗里修行。


    为着救命之恩和吊在前面的去往中洲超级宗门中修行的胡萝卜，最开始的那一批幸存下来的低阶修士，都攒足了劲儿的想要上进。


    杨丹宸：“哦？难道妖族允许人族这样做吗？即使明面上有协议，但暗地里难道不会使坏吗？”


    也不怪杨丹宸有此一问，千年前癫道人盛笺飞升，胤地中的人族修行势力都被赶了出来，几乎要被一网打尽了。


    如果真能将人修势力从祥北洲彻底铲除，那祥北洲不就又完整的回到妖族自己手里了，她们又怎会不乐意？


    笮融嘿嘿一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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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重点了，按我想的说，要是那三位继承人真心生怜惜，把这些修士都带去中洲，哪怕随便找个地儿一放都行，左右不过是几十万低阶修士而已，来个容量大的可以装活物的灵器就能解决，但她们偏偏没有这样做。


    后来很多年，流传过不少猜测，现在最广泛的传言是说，因为无灵之地仍有筑基以下的精怪可以进出，而大部分凡人在精怪面前都毫无还手之力，所以留下这些修士可以铸就一道防线来保护无灵之地中的亿万凡人。”


    但事情真相是怎么回事，恐怕就只有当年的当事人才知道了。而这条流言能流传这么广，这么久，要说没点猫腻笮融当然不相信，但是，就算真有问题，她又能怎么办呢？既然是大人物要传，那她们这些小人物就必须要信。


    所以笮融只会用眼神向杨丹宸示意其中的猫腻，但她却绝不会将自己的猜疑说出口。


    接受到眼神的杨丹宸也识趣的没有追问，笮融则说起了最开始说的“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的原因。


    原来，千年前幸存下来的低阶修士们在无灵之地外铸就一道防线之后，为避免祥北妖族暗中捣鬼，那位万宝斋少主提出了一个建议，这里毕竟是妖族为尊，何不用利益交换为自己找一个“保护者”呢？


    炼丹、炼器、制符、布阵、驭兽（人）、灵植……，此为人族擅长的修仙百艺，以此为筹码，吸引需要的大妖做“保护者”。


    若有保护者，那妖族的手段都必须先经过保护者，若没有保护者，也就意味着这个修士和势力是“自由”的，是谁都可以来吃一口的存在。


    当然，保护者在吃掉好处之后，也必须真的庇护被保护者，最起码也要做到被保护者的诉求。


    万宝斋少主献上的这个计策，确实搔到了大部分祥北洲妖族的点上。


    毕竟妖族存在最多的就是那些得遇机缘突然开窍的山民野妖，对于这些精怪来说，开灵智是一个坎，炼化横骨开口说话是一个坎，化形又是一个坎，若有修仙百艺存在，就能提高她们存活下来的几率，所以她们又怎会不心动呢？


    至于数量稀少却又身份尊贵血脉古老的妖族，她们不比山民野妖，自是各方面都是金字塔的顶端，权利方面也是如此，看在可以驱使更多下属获得更大利益的份儿上，也会为妖族的繁荣昌盛而感到高兴。


    更何况还有妖族智者说过，师夷长技以制夷。


    自木胤开创大胤帝国以来，大胤中修行一脉就区别于其她几洲的正统，走的是野路子，但野路子归野路子，能支撑木胤同她的伙伴们一起飞升，这野路子也不逊色于所谓的正统，如今几万年发展下来，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正统道统呢，毕竟万法归一嘛。


    最有权力的那一撮妖族手握战利品道统，不仅可以从中汲取对付洲外人修的办法，即使这些“被保护者”某天成了气候，妖族也可以“因地制宜”。


    如此一来，保护者与被保护者的制度就此在无灵之地周围诞生，直到如今同样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