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时扭头，只见那雕塑表面蛛网般的裂纹迅速蔓延，碎片如雨点簌簌落下。


    一秒、三十秒、一分钟。


    当最后一层石膏层剥落，一个真实的、活生生的天使出现在他们面前。


    月光如银，洒落在天使身上，她拥有一头金色的长发，身穿白袍，仿若美玉降临于人世，但却无力地摔坐在地上，洁白的羽翼无力地垂落。


    好了，现在不用给蝙蝠侠解释为什么会有恶魔了。


    “真的有天使？？！”康斯坦丁难以置信地低呼。于他而言，之前和卢西恩的调侃也只是脑子里想想，他也有个天使朋友，但从来不插手人间的事，但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有天使下凡？还有——


    这个天使貌似被困住了？


    天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请...救救我......”清透纯净的嗓音响起，却如同狂风中摇曳的烛火，带着一丝颤抖。


    蝙蝠侠眉头紧锁，下意识上前一步，似乎被天使的哀求打动，但康斯坦丁突然开口，“等等。”


    天使的啜泣声微微一滞，但很快又化作更凄惨的呜咽，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坠落。


    “我的力量被夺走了。”天使自顾自的说着，痛苦的闭上双眼回忆，“我听到虔诚的祈祷而下凡相助，却不想那些人类...那些人类崇尚恶魔，他们趁我不备，偷了一片我的羽毛，用它布置了这处囚笼，将我囚禁在此，没有那片羽毛，我永远无法返回天堂。”


    卢西恩皱眉，确实有这么一种说法，天使会回应至诚的祈愿降临人间，但必须再时限内返回，且不能留下任何自己的物品，不然天使便会困在人间。


    可他却觉得有一丝莫名的违和感，太刻意了，就像是舞台上精心设计的悲剧主角，每一个颤抖，每一声抽泣都太完美了。


    他的思绪突然被一旁康斯坦丁的冷笑打断，笑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突兀，这个人此刻正蹲在天使脚下的法阵边缘，手指划过法阵边缘的符文，眼神冷淡，“真有意思。”


    “有什么问题？”卢西恩侧目，低声问道。


    康斯坦丁没有立即回答，他的指尖停在法阵某一处，那里像是一片干涸的血迹，“问题在于，这个法阵——”他猛地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天使，“根本困不住一位真正的天使，哪怕少了一根羽毛。”


    空气瞬间安静。


    天使的抽泣戛然而止。


    糟了，卢西恩神经紧绷起来。


    那一瞬间，天使脸上脆弱的面具骤然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过的狰狞面色。尽管她迅速低头想要试图掩盖，但已经晚了，时刻关注她的在场几人已经捕捉到那一瞬间的变化。


    “你究竟是谁？”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方才的柔弱荡然无存，压抑不住的愤怒传出，“我被那些卑鄙的人类——”


    “省省吧。”康斯坦丁打断道，他的眼睛变得锐利起来，“让我猜猜你想干什么？是想等我们走进阵眼，成为你的祭品？”


    天使沉默了，然后。


    她笑了。


    那笑容让卢西恩毛骨悚然，仿佛精致的瓷娃娃突然裂开，露出空阔的内核。她的嘴角咧开，仿佛要咧到耳根。


    “真遗憾啊。”她的声音完全变调，像是无数男男女女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我本来想...让你们死的轻松一点。”


    她身后的翅膀开始变色，像是掉进了黑夜的墨水缸，一瞬间从洁白变为漆黑，甚至让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粘稠起来。


    堕天使！在场的几人心脏狠狠一跳。


    感受到危险的气息，蝙蝠侠瞬间摆出战斗的姿态，卢西恩面色俱变，康斯坦丁脸色发僵：“糟了，这个阵法的范围不止在她的脚下！”


    天使，不，现在应该说是堕天使，她歪着头，金色的眼睛渐渐漫山血色，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皮肤底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吗？”她的声音现在完全变了，变得极为尖锐刺耳，“我曾经侍奉于神座之前！直到那高高在上的存在将我无情抛弃！”


    “我明明...我明明！”伴随着她的嘶吼，地板突然剧烈震荡，墙壁渗出黑色的液体，数十只半透明恶灵从地面和墙壁钻出，发出凄厉的哀嚎。“我只不过是想感受一下人类有多脆弱，只是死了一个人类，只有一个人类！就被发放到地狱！”


    原来如此，卢西恩终于明白她的怨气从何而来，原本她是天使，却因为杀戮人类而被神惩罚，最终堕落，或许在她决定对人类下手的时候就已经堕落了，但她现在，反而要向所有人类复仇？


    “既然神如此偏爱你们，”天使狂笑着，她的身形逐渐融入黑暗，独留下一只血红色的眼睛，“那就让我看看，你们能坚持多久！”


    蝙蝠侠迅速抛出几枚蝙蝠镖，但却直接穿过恶灵，钉在墙壁上，物理攻击无效！


    进食声响起，他们发现之前原本倒在地上的刺客们正在被恶灵分食！


    三人齐齐打了个寒战，浓郁的血腥味附满整个八楼，甚至还有活着的刺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吃掉。


    没有分到食物的将视线盯上中间站着的三人身上。


    一只恶灵从天花板俯冲而下，直插卢西恩的脑袋，只见卢西恩本能的向后一仰，恶灵的利爪划过他的脸颊，带起一道冰冷的寒意，温热的血划过脸颊从下巴滴落。


    “低头！”蝙蝠侠的厉喝从左侧传来，卢西恩条件反射弯腰，又一利爪擦着他的脑袋，如果没有蝙蝠侠的提醒，这时候他的脑袋就要和身体分离了！


    康斯坦丁趁机甩出一把盐，咒文脱口而出，只见被盐撒中的恶灵在空中开始燃烧，如婴儿般开始尖叫，直到被烧成黑烟散去。


    但更多的恶灵正在涌来。


    地板缝隙爬出无数焦黑的手臂，抓住卢西恩的脚踝，触感像是被冰水泡了多日的尸体，寒意顺着脚踝往上涌，卢西恩甩掉一只就有第二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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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第三只第四只爬上他的裤腿。


    一旁的康斯坦丁迅速拽住卢西恩和蝙蝠侠，“拉丁语会吗？”


    卢西恩咬牙点点头。


    “跟着我念：


    以圣洁的名义，我将驱逐你们，每一个充满污秽的灵魂。


    所有魔鬼的势力，所有来自地狱的入侵者。


    愿光明洗涤黑暗，愿正义战胜邪恶，愿纯洁净化污秽。


    在此，我们命令你们离开这个神圣的空间，永不再返。”


    这是驱魔咒，能暂时性驱散恶灵。


    三人的声音在恶灵的尖啸中艰难交织，驱魔咒形成的光幕暂时逼退了恶灵，但更多的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涌出，几乎要掩盖整个八层空间了！


    “你们以为这种小把戏能伤到我？”堕天使的嘲讽再黑暗中回荡。


    一道黑气朝三人袭去，幸好蝙蝠侠及时拉开两人，但攻击波及到他们身后的电梯，电梯门被砸得凹进去了一大块。


    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


    “你还有别的法子吗？”卢西恩在恶灵尖啸中大喊。


    康斯坦丁咬破手指，在地上画出一个复杂的符号：“再给我三十秒！”


    卢西恩咬紧牙关，大脑中所学的知识同时运转，同时用拉丁文念诵驱魔咒，一只恶灵被他的咒语击中，却只是停滞了片刻，又迅速朝他袭击。等到卢西恩察觉，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恶灵猛地朝他扑来，即便卢西恩反应再快，也比不过非人类的速度，只见恶灵抓住他的脚踝，将他拽至空中，脚踝处冰寒的触感引的卢西恩发毛，而这时另一只恶灵向他扑来，躲不开了！


    “闭眼！”


    危急时刻，康斯坦丁完成了咒语的绘制，一道金光如利剑刺穿黑暗，卢西恩只觉脚踝一松，顺势一个翻身落地。


    他眯眼望去，只见康斯坦丁站在六芒星阵眼中，金光将袭来的恶灵烫的滋滋冒烟，一个接一个在空中爆裂开来，如腥臭的黑雨砸落在地。


    除掉一波恶灵后，原本被黑色液体浸满的墙壁开始露出原本该有的模样。


    “走！现在！”康斯坦丁拽住卢西恩和蝙蝠侠向后拉，几人撞开楼梯大门冲了下去，身后传来堕天使愤怒的嘶吼。


    卢西恩在狂奔中回头，只看见那未被掩盖的门后，那只血红色的独眼在黑暗中凝视着他们，充满恨意的声音犹如诅咒般追来：


    “我会找到你们...每一个......”


    蝙蝠侠反手掷出什么道具，猛烈的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


    当他们终于冲出大楼的时候，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终于刺破云层。


    卢西恩瘫坐在地上，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早被冷汗浸透。而康斯坦丁则是点了支香烟，但颤抖的手暴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她脚下的阵法，是来召唤更可怕的家伙的。”


    蝙蝠侠站在一旁，“她是主谋吗？”


    “是，又不是。”康斯坦丁的眼神变得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