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水郡城楼上，更换了一批新守卫，人数众多，且各个都是入了武道的九品以上武夫，他们身后背着弓箭，腰间佩戴各式武器，目光警惕盯向城门前方的空旷地带。


    “此次敌军突袭，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严防死守，若此役战败，咱们神仙般的好日子就没了。”


    李豹此言一出，直戳众人痛点。


    汤尧的人，多是从混混、乞丐、盗匪、三教九流中集结起来的人，他们有些或许有几分义气，但却不一定会为汤尧拼命牺牲，可事关他们自己利益，却能激发出他们内心血性。


    谁从底层摸爬滚打站上来，还愿意回到泥坑去。


    可听说对方是公主的兵，那便是官兵，民不与官斗的观念深深扎根这些人心中，再加上昨日出现在街上，狂傲诡谲，直闯汤府，最后竟能全然脱身的四品蛊师，还是令这些人感到发憷，士气低沉。


    一个高个子端着酒坛上来，李豹见到他，开心的上前打了声招呼：“永兄。”


    那人略点了下头，高声对众人道：“好药来了，至于这次能升几阶，便看你们自己了！”


    此言一出，顿时迎来一众欢呼，有人笑道：“有了此等宝药，打败公主，占领整个明州还不是指日可待。”


    每人一碗药下去，瞬间有人释放出的周身气息发生变化，一跃连升二阶。


    体内充盈的力量令人自觉神通无穷，一时狂傲的没边，皆认为自己等会儿能以一扛十。


    这剂及时药，顿时令士气大振。


    城楼上，一阵马蹄声传来，一守卫突然看到有一群乌压压的人影奔袭而来，他指着前方大喊道：“豹兄，他们来了！”


    李豹刚刚接连三碗药灌下肚，实力提升了一阶，如今五品下等，眼神微眯看向前方压境的大军，能清晰瞧见百米外，大军队伍中，有一女子坐镇前方。


    “女的，真漂亮，该不会是公主吧？”


    旁边被称永兄的永茂出声道：“据闻昭德公主从皇宫逃出，被永罹国下了禁咒，一身功力不得施展，如今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李豹闻言面上露出几分邪性的笑，好似找到了胜战的关键，转身对众人道：“兄弟们，擒贼先擒王！咱们把公主掳回来玩玩可好？”


    “好！我还没弄过皇室公主呢！”


    “靖朝公主，若能得手一回，就是死也甘愿。”


    一阵浪荡的笑声逐渐传开，永茂瞧出李豹想先擒公主，威胁退兵，但不由皱眉提醒道：“公主前段时间剿了临水寨那帮匪徒，据闻她力壮如牛，修体强悍，莫要掉以轻心。”


    李豹拍了拍永茂肩膀，“永哥安心，如今她一介普通人，还挡得住我一个五品不成？”


    身后守卫插嘴道：“别说五品的豹哥，就算我这小小八品，也能对她任意揉圆搓扁！”


    众人又是一阵爆笑出声。


    靖曦元领着五千将士，很快就来到腰水郡城下。


    军队行径踩踏地面脚步声隆隆，声势浩大。


    靖曦元没有参与过将士训练，对如何指挥作战一窍不通。


    马匹一拉停，靖曦元便对刘大海一点头，示意不用顾忌自己，照常排兵布阵。


    刘大海目光敏锐，瞧见城楼上的守卫正搭弓严阵以待，立即指挥道：“队伍聚拢，百盾上前！”


    话音刚落，立即有一百持盾的将士迅速出列上前，抵挡在众军面前，而身后将士队伍迅速紧贴在一起。


    前方数千支箭雨袭来，还好刘大海早有准备，箭雨都被抵挡在盾牌之外。


    “进三！”乘着对方更换箭羽，刘大海又一道令下。


    刘大海与靖曦元所处一条线上，靖曦元提紧了神经，跟随刘大海前进。


    接下来刘大海作为盾兵眼睛，瞄准箭羽袭来的空荡，指挥前方半跪地的盾兵三步一挪。


    队伍挺近到城门下十米，前方队伍进入箭羽射程范围，盾牌已经无法完全遮挡所有箭羽。


    靖曦元手持周朝安给的青虹剑，挥剑挡去头顶飞来的箭羽，偶尔分出神也给指挥战局的刘大海挡挡。


    “十飞虎爪出列！”


    十位腰间携带飞虎爪的将士，匆匆猫腰躲进了盾牌之下。


    刘大海转头看了靖曦元一眼，靖曦元看懂了，这是要准备冲锋的意思。


    “列鱼鳞阵。”


    身后将士立即移动身形，分成若干鱼鳞状的小方阵，按梯次配置，前端微凸，将主要兵力集结在中央。


    外围人群作为进攻型防守状态，只待冲破城门后，中央储备力量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见阵型列好，刘大海当即大喝：“上城墙！”


    靖曦元听到这声，手中剑都握紧了几分，紧盯前方静候时机。


    前方，两三个拿盾的将士，护送猫腰躲在盾下腰佩飞虎爪的将士迅速前行。剩下的将士则观察来自城墙上的利箭，抬刀挥砍相护。


    距离城门两三米远，一群人迅速站定脚步，腰间飞虎爪麻绳一松，在手腕绕上两圈后，手中铁爪向城墙上奋力一抛。


    等待三息，待确定铁爪勾住了城墙后，便立即身体往后倒的奔向城墙，借冲力窜上墙面。


    城楼上守卫见飞虎爪被抛上来，还想拿起铁爪给丢下去，但此刻底下将士正以整个身体为重量，给铁爪增加负重，又岂是能轻易能拿动的。


    还有守卫用刀去割麻绳，手腕粗能承受数人重量的麻绳，又岂是短时间内能割断的。


    “别管那钩子了，他们要冲上来了，快对付人！”永茂大吼道。


    那些将士身躯灵活如猴般，眨眼间借由飞虎爪从十米高的城墙上窜了上来，而此时拿钩子，割绳子的守卫根本反应不及。


    永茂没料到城楼守卫面对身经数战的将士，缺乏大量作战知识，在将士们攀上城墙的头个瞬间，已经丧失了先手优势。


    突然登上城楼的将士，令守卫群方寸大乱，但很快在李豹的怒吼声中投入了战斗。


    见已有将士登上城楼，刘大海当即命令道：“冲！”


    靖曦元跟随刘大海首当其冲，冲了出去，后头乌泱泱的将士们保持阵型紧随其后。


    骑马奔至城楼下，靖曦元刚想下马体会一把战场攀岩，前方城门却‘枝丫’一声，不合时宜的打开了一条缝隙。


    刘大海抬手示意警惕后退，怕有厉害东西从里头冲出来。


    靖曦元冲在前面，却眼尖发现开门者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她身着麻衣，头带丧帽，佝偻着背脊，苍老的手在费力拉动大门，身后是一片血红的地面。


    靖曦元瞪大了眼，大喝道：“别伤人，是百姓！”


    靖曦元话音刚落，大门缓缓打开，那发白老太迎面往地上栽了下去，露出背后鲜血淋漓的刀伤，以及费力打开城门的百姓，和被锄头锤进脑袋死了的守卫。


    “公主，这......”刘大海被这场景震惊，搞不清状况的求证靖曦元现下是何情况。


    可靖曦元此时也一脸懵。


    城门大开，八十多位百姓纷纷跌跌撞撞向两侧让开，留出中间大道供军队通行。


    其中一位妇人跪地高喊：“汤尧行人入室强抢我祖传秘宝，玷污我家幼女，杀我爹娘，将我相公放血倒吊于门廊，测试与畜生谁血更多，如此行径畜生不如，请公主秉公执法，为百姓伸冤！”


    此言一出，百姓接连发声：“只因我家乃郡中大户，便惨遭灭门，我回娘家省亲这才逃过一劫。”


    “我家姐姐们生的貌美，汤尧行人入城第一天，就将她们给......”


    靖曦元深吸口气，明白过来。


    这些百姓皆是受汤尧压迫的苦主，昨日听闻大军将来攻打，捉拿汤尧，这才自发聚集，不顾身死，为将士们从城内大开一道便意之门。


    靖曦元翻身下马，将白发老太的尸身搬至旁边一侧。


    跟随上前的将士和刘大海见状，纷纷跟随下马，来挪百姓尸身，以免千军而过，尸身遭到踩踏。


    其中一位将士刚抱起一具尸身，便有位百姓喊道：“那具尸体放下，那是汤尧的人！”


    将士闻言忙晦气扔掉。


    靖曦元干完这事重新回到马上，高声大喝行军前将士们所说的一句话：“保护百姓！擒拿恶徒汤尧！”


    说罢，靖曦元骑马迅速冲进了城内。


    “保护百姓！擒拿恶徒汤尧！”刘大海也跟着喊，急急追上靖曦元。


    “保护百姓！擒拿恶徒汤尧！”将士们跟随着再次喊出这话，从守卫尸身上践踏而过入了城门，两侧百姓带着血迹的身影在眼前掠过，口中喊的话好似有了莫名的力量。


    城楼之上，守卫慌忙来报：“豹兄，正值下面大批兄弟去喝刚送来的宝药之际，底下百姓造反了。”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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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豹闻言无所谓道：“一帮普通百姓而已，慌什么，等打退大军后再收拾他们。”


    来报守卫小心翼翼道：“他们打开了城门！公主的大军已经闯进来了。”


    “什么！”李豹气的甩了守卫一巴掌，“一帮没用的家伙，连普通百姓都搞不定。”


    守卫嘴角被打出血，连忙解释道：“人太多了，十几个人驻守城门根本守不住。”


    李豹还要再拿眼前报信的守卫撒气，被旁边永茂拦住道：“别浪费时间，下去看看老张带那群人喝完药了没有。”


    “好，”李豹甩开永茂的手，转身刚欲下楼，就见楼梯口正站着一道身着铁甲的瘦小身影。


    “昭德公主？”李豹轻笑一声，眼神肆意打量。


    又是这个莫名令靖曦元不喜的称呼，靖曦元也笑了笑，很想打爆眼前人的狗头。


    将领杜胜晏见公主挡着路，侧了个身，往旁边挤了出去。


    靖曦元这才发现自己挡在正中间，跟着杜胜晏往旁边靠了靠，让后面将士有路通行。


    杜胜晏对靖曦元道：“公主，将军前往汤尧府邸了。”


    靖曦元点头，示意知道了，而后指着李豹问杜胜晏，“那个几级？”


    通常有柳冉在侧，都是她报给靖曦元的。


    “五品。”


    “杜都尉，你把他狗头打爆，我去打其他人狗头。”


    靖曦元都不肖衡量，这完全打不过。迅速就钻进了将士队伍里，领着大家出去杀些小杂碎。


    “可将军命我保护公主！”杜胜晏道。


    靖曦元忠告道：“战场上，保护好你自己吧！”


    话音刚落，李豹眨眼间到达靖曦元面前，被靖曦元闪身躲开，一只呈勾状的手便袭向了身后的杜胜晏。


    杜胜晏抬刀抵挡，李豹见状立即收回了手，改用腰间的双钩武器，与杜胜晏缠斗在了一起。


    靖曦元手握青虹剑混在将士堆里，目光瞄准一个憨憨的，还在割飞虎爪麻绳的守卫。


    靖曦元低头往城墙下一看，瞧见绳子上压根没人，靖曦元不由问道：“你割绳子干什么？”


    守卫认真道：“把绳子割断，下头的人就上不来了。”


    靖曦元好心伸出手，轻轻松松拿起飞虎爪的抓钩交到憨憨手里道：“这样好割一点。”


    “对啊，谢了兄弟，明天我带你去睡街头哪家小娘子。”


    靖曦元冷哼一声道：“你没发现他们都不爬绳子，改从城门进来了吗？”


    “哈？”憨憨疑惑转头看向靖曦元，终于发现这是个女的，还穿着敌人的衣服！


    “你！你是敌军！”


    靖曦元点头，靖曦元提起青虹剑照着憨憨脖子就斩了下去。


    身旁一道刀光袭来，靖曦元转身瞬间踩上城墙，而后高高跃起，刺穿来袭者的心脏。


    永茂混在人群里，一直未出手，目光却在观察着靖曦元。


    用剑无招无式，每一击看似随意，但出手总能找准人体脆弱部位下手，打斗时确实没有丝毫内力泻出，却紧靠体魄便能硬战九、八品武夫。


    打斗间，靖曦元察觉到有人的视线一直注视着自己，原以为是李豹，回头望去，却见他和杜胜晏正斗的不分上下，无暇顾及自己。


    靖曦元剑与拳同出，迅速杀死眼前守卫，这才有心思仔细去看那人是谁。


    目光扫过，一个身穿蓝袍的男子眼神略有闪躲，察觉靖曦元看到他后，立即转身便走。


    直觉告诉靖曦元这人有鬼，靖曦元当即对周围将士大喊道：“快拦住他！”


    靖曦元一路追上去，却被从楼梯间蜂拥而上的更多守卫拦住了去路。


    那人逆流从守卫中间穿梭而下，在楼梯处转了个弯，就迅速消失在靖曦元视野。


    靖曦元立马两脚蹬上城墙，朝内城跳下，在一堆沙袋中打了个滚后，目光迅速锁定前方的永茂。


    靖曦元急忙起身，想追上此人。


    却发现突然出现的大批守卫，不管对我军将士亦或城内百姓，都展开了无差别的杀戮。


    不远处一个守卫正将刀挥向一身怀有孕的妇人，靖曦元瞬间朝永茂反方向奔去，抬剑挑开将落在妇人身上的刀，一脚将那守卫踹了出去，身形砸在另个守卫身上，二人滚成一团。


    靖曦元目光再次看向永茂离开的方向，人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