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笙笙有禧

作品:《谎言

    闻禧从屋里洗漱好出来,餐桌上有闻芝美准备的豆浆油条和包子。


    九点的阳光落在餐桌一角,树上黄鹂鸟叫得可欢。


    迷迷瞪瞪吃了两口包子,门铃声适时响起。


    开门前,她警惕地从猫眼快速瞥了一眼,瞅见那头熟悉的黄毛,才拧开门把手。


    “姐。”,闻子俊咧着嘴傻乐,


    “你吃没?”


    “吃过了。”


    说罢,他下巴惊了下,定睛一看,“姐…你昨晚偷什么了?怎么不把我叫上?”


    “……”,闻禧疲劳地半睁眼,还有多余的心思开起玩笑,“偷男人。”


    闻子俊顺带关上门,嘴角一撇,“那我宁可相信你偷银行。”


    “……”,闻禧斜睨。


    “你不知道吧,你满脸都写着,”,他煞有其事道,“‘男人勿近’这四个字。”


    还不知死活地,将那头黄毛凑她跟前来。


    闻禧嘴角一抽,略微嫌弃地,手动别开他的脸,“你不是男人?”


    闻子俊嘿嘿一乐,“我说的是你能偷的那种男人。”


    “……”


    闻禧刚坐下继续啃着半根油条,门铃声再度响起,“咖啡到了。”


    闻子俊侧身开了门,进屋后,咖啡的包装就这么往桌上一放,大喇喇地坐闻禧对面玩起手机,便没了其他的动作。


    闻禧在那一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是赵云笙,就不会这样。


    他一定会把咖啡拿出来,给她那一杯插上一根吸管,递给她。


    然后再把残余的外包装垃圾处理掉。


    但这种事,还得靠自觉,也不能都按赵云笙那样的标准要求别人。


    她收回思绪,自顾自地把自己那一杯拿出来,顺手把另外那杯放他边上。


    她也有段时间没喝美式,一口喝下去,脑子似乎也清醒了一些。


    杂乱无章的念头,在顷刻间被苦涩狠狠往下压。


    人果然是有点自讨“苦”吃的。


    只有尝过的苦更苦,才不会把微苦放在心上。


    难怪总有人安慰别人是这么式的


    ——“如果你和我比,你就明白,你所经历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


    在比惨中比谁更惨,比苦中比哪件事更苦。


    如若不是今天有拍摄,闻禧也不大会喝咖啡。


    毕竟当时中医就千叮咛万嘱咐,让一定戒掉咖啡。


    这一口下去,她反而有些冷静下来,沉默片刻后,抬眼。


    声音很轻,“闻子俊。”


    瞅见他那头黄毛以及丝毫不舍得放下的手机,闻禧犹豫了会儿,想把话往回咽。


    可转念一想,他作为第三人在场,除开他以外,似乎也没别人可问。


    “啊?咋了?”


    闻禧轻吐一口气,“我那天……说的话很过分吗?”


    听到这话,闻子俊抽空抬了下眼,茫然盯她,手上的动作也暂停。


    整个人像卡顿的画面,一动不动“卡”了三秒,似是在回想她说的那天指的是哪天,“哪…哪天?”


    话落,他似是想到什么,瞳孔放大,“老街你和笙哥吵架那事儿?”


    虽然他用词极其不准确,闻禧还是按捺住翻白眼的冲动,闷闷地嗯一声以示肯定。


    他没有即刻回答这个问题。


    目光却忽地聚焦在闻禧的黑眼圈上,似是联想到什么,惊呼脱口而出,“姐,你是为笙哥的事失眠啊?”


    “……”,闻禧盯着他没吭声,像是一种默认。


    他眨巴着眼,在被揍的边缘疯狂试探,“良心不安?”


    话音一落,小腿传来一阵吃痛,他闷哼道,“我错了,我错了。”


    揉揉小腿缓解了下疼痛,他没敢再随口胡扯,话题又回到最初,“二姐,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闻禧忍,“我想听废话。”


    “呵呵……”,闻子俊喝了口咖啡,润了润嗓子,“那我说了啊,你可别再打我。”


    “你那天说的话,内容上,问题其实不大。”,他故作幽深,“主要是语气不对。”


    整根油条进了肚子,闻禧只觉得油腻得很,她反问,“哪儿不对?”


    “你那天说那些话的语气,唔…”,他回想了下那天的场面,“特别像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耍小性子,对,莫名其妙地耍小性子。”


    “……”,闻禧微眯着眼,显然有些不太信,“你是说我?耍小性子?”


    这词用在她身上合适吗?耍的对象还是赵云笙,这似乎更不合理了吧。


    “嗯。”,闻子俊双手抱胸,“而且要不是我是你亲弟,知道你对男人没什么兴趣,我还以为你那是在和对象发脾气调情呢。”


    “……”,闻禧对他的用词极为不满,忍住骂脏话的冲动,再度确认,“你没开玩笑?”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是你要问的我,现在又不信我。”,闻子俊说,“况且笙哥是你邻居又给你当过助理?怎么说你俩也是有交情的,但那天你好端端的忽然那么冷漠,还刻意让人走,这不就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吗?”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闻禧不想再听他用那些无厘头且大胆的词语,闷声道,“行了,你可以闭嘴了。”


    ——


    闻禧收拾好心情,两人提上设备,前往刘记馄饨店。


    到老街的时间已经十点半,恰巧遇上周末,早餐时间被拉长。


    店里除开刘晓庄夫妇,还有三位陌生的年轻女孩,也正在店里帮忙。


    这几位女孩是刘池生前的好友,这是闻禧事先就知道的。


    昨天,王梅想起来刘池的朋友今天会来,似乎是约好一块去墓园看看刘池。


    王梅琢磨着或许对拍摄有用,就给闻禧打了电话来。


    在此之前,也事先征询过女孩们的意见,愿意参与拍摄。


    闻子俊停好车后,两人未即刻进店。


    闻禧站在路的一旁,和刘记馄饨店仅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


    空气中充斥着各种食物的喷香味,街道上叫卖声不断,一派忙碌的烟火气。


    女孩们熟练地端着碗盆,擦拭着桌子。


    闻禧瞅着这一幕,心底忽地变柔软。


    越是不经意的画面,反而更能打动人心。


    闻禧用摄像机拍下素材后才进的店。


    约莫十一点半,闻禧姐弟俩和王希薇三人在店里打算吃完馄饨再前往墓园。


    出发前,王希薇和闻禧说,“老师,一会儿可能还需要你们再等我们一会儿,我们想去买点东西。”


    “好,不着急,你们叫我闻禧就行,他是我弟弟叫子俊,不用见外。”


    “好。”


    半个小时后,一切收拾妥当,闻禧跟在她们的车子后边一同前往郊区墓园。


    墓园远离郊区,不是那么好找。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终于找到位置停车。


    下了车后,还要往里走一段,路上都是柏油路,可找到墓碑需要上不少台阶。


    闻禧干脆把所有的设备和闻子俊分分,放在背包里或者手里拿着。


    王希薇她们见状还帮着一块分担。


    东西备妥当后,她们一行人循着指示牌,找到了刘池所在的墓园。


    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沉默地往前,气氛庄严且沉重。


    经过一排排黑色墓碑后,终于在一块墓碑前,看到了熟悉的笑颜。


    刘池的名字刻在墓碑上。


    照片上是她扎着马尾,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隐约可见,她的笑容,她的青春被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正午艳阳高照的墓地,却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墓园里一般会有管理人员打理,因此四周都是干干净净的。


    但墓碑上依旧有些尘土,王希薇她们三人分工合作,把墓碑擦拭干净后,鲜花摆放在一旁。


    紧接着把刚刚买来的东西一点点地摆放整齐,因为是打包的,塑料盒子还在,看着不那么美观,可里边的东西却全是刘池生前喜欢的小吃奶茶。


    然后她们点燃檀香和蜡烛,檀香猩红明灭,蜡烛的火苗燃起光热。


    在江州的习俗中,仿佛只要蜡烛檀香这一点,便开启了可以和逝者对话的开关。


    “小池,我们来看你啦。”


    “这些都是你以前爱吃的,带给你解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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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禧看着地上的东西,低声问,“可以问一下这些是什么吗?在哪儿买的呀?”


    “这些吗?”,王希薇蹲在地上,开始一样一样给闻禧介绍。


    “这是步行街街角那家奶茶店,刘池喜欢她们家的珍珠奶茶,少糖的口味。”


    “这个是鸡蛋饼,双皮奶加芒果。”


    “这是黄记豆腐花对门那家酥糕。”


    “江州二中附近的牛肉面,加辣。”


    “这些都是刘池喜欢吃的,以前我们还在上大学,每年暑假寒假回到江州,就会聚在一块,没啥事儿,最爱骑着小电驴,在江州满世界找吃的找地方耍。”


    说罢,几人都笑了,似是美好的回忆涌入脑中。


    一时间,闻禧闪过一些画面。


    彼时夏日炎炎,黄槐花开得正好,年轻的刘池,会和三五好友,走街串巷,寻着哪儿的小吃好吃,哪儿的饮料好喝,哪儿的风景好看。


    又兴许看腻了,便回到母校回忆回忆青春的过往。


    她们几人絮絮叨叨地互相聊起近况。


    从工作聊到婚姻,再从婚姻聊到孩子,还不时地聊起美妆的话题。


    也并非是刻意在她面前说什么,只是闲聊家常。


    好像刘池就坐在那儿静静地听,即便照片里的人不再有回应。


    沉重的气氛也在这些温馨的话语中,逐渐消散。


    闻禧在那一瞬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被记得,是一件幸福的事。


    -


    返程的路上,闻禧因为昨晚失眠,一上车便睡了过去。


    再度转醒,车子已经回到江州市中心。


    她侧着脑袋,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快速掠过的街景,有些愣神,且失落。


    “子俊?”


    “嗯?姐,你醒了?”


    “那里,是不是去码头的路?”


    “是啊,要去吗?”


    “嗯,要去。”,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刚睡醒时慵懒的缱绻。


    车子拐进一条巷子,再顺着坡道一直往上走。


    车子停在路旁,两人下了车。


    江边风有些大,但在夏日里却是凉快的。


    一轮橙色的太阳如同巨大的火球,悬在江州大桥一旁,距离江面还有些距离。


    波光粼粼的江面却因此像是被人无意间洒下一把橙色颜料。


    轮船的汽笛声,冲破夕阳的宁静,在江面划开一道浅显的口子。


    一切美好的不像话。


    这里离老街和荷美餐馆很近,理所当然地,便成为她和赵云笙小时候最常来的地方。


    因为这里可以看到全江州最好最好看的落日。


    她和赵云笙,最后一次站在这里,是在高考后的某一天。


    闻禧身上依旧习惯性地穿着江州一中的校服,她扶着自行车站在这。


    没多久,赵云笙也默契出现。


    两人之间的距离远得像陌生路人。


    闻禧在坡上,赵云笙站在半坡,两人全程无言。


    那天的落日红彤彤的,也如今天这样,美好得让人落泪。


    从那之后,赵云笙像是彻底从她身边消失,他的消息,闻禧几乎不会去刻意打听。


    那一次落日,似乎也成为了一场无声的告别。


    但——想抹掉一个人的痕迹谈何容易?


    就连稀松平常的落日,也会替她记得,那一天和她共享落日的人是谁。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太阳,脑海中闪过赵云笙在那棵槐树旁说过的话。


    ——“我和他们一样,有想要一直记的人。”


    她的眼睫渐渐往下垂,微风拂过脸颊,拂过眼。


    睫毛上下一扫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从眼里掉落。


    闻禧像是置身事外,全然感知不到,她喃喃自语,“我也有的。”


    “姐,你说什么?”,闻子俊听到声音,下意识看去。


    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二姐,你怎么了?”


    闻禧侧头,顺着他颤颤巍巍的手指,摸到脸颊处微凉的液体,浑身僵了一瞬,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道,“风太大了。”


    半晌,“走吧,回清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