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禧站在校门口，看着镜头里的合照，回想刚刚自己的举动，有些难为情。


    也不知道赵云笙怎么看待她，这巧合在祝亦霏和姜一柠八卦的眼神里变得颇为戏剧性且毫无逻辑性……


    可眼下也管不得太多，照片也都拍完了，这才后知后觉地扭捏，晚了！


    “二姐，走吧。”


    闻禧和闻子俊，经过马路，到对面商场与闻滢汇合。


    赵云笙先送祝亦霏和姜一柠回去。


    见到闻禧的第一眼，闻滢上下好奇地打量一番，“你这…怎么还换上校服了。”


    丝毫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闻禧脸不红，心不跳，“饮料洒了。”


    闻子俊显然还在纠结这事儿，“二姐，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那什么姓姜的泼的你？”


    话落，闻滢眉头一皱，“啥？什么意思？那女的泼你了？”


    “没有。”，闻禧赶紧否认，“真是我自己不小心洒的，不是她。”


    生怕这事儿没完没了的，闻禧赶紧转移他俩的注意力，“好了，好了，我好饿，我们吃点东西去吧。”


    闻滢显然没有那么好糊弄过去，又拉着闻禧问半天。


    这事儿直到赵云笙的身影出现在商场，闻滢才有所消停。


    瞅见同是穿着校服的赵云笙，她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打破砂锅问到底，到和祝亦霏那俩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吃瓜模样转变得极为彻底。


    她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闻禧生怕她又胡说八道，开始赶人，“时间不早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行。”


    ……


    闻禧刚把东西搁置在后备箱。


    “闻禧。”，赵云笙忽然靠近，唤她一声。


    她茫然抬眼。


    他额前的碎发好似比之前长了些，正往下垂。


    盯着她好一会儿，赵云笙欲言又止，“要坐我车吗？”


    闻禧搭在后备箱的手一顿，下意识地瞥了眼已经上车的闻子俊和闻滢。


    她的眼神有些飘忽。


    赵云笙的车也不是没坐过，但此刻这话听在闻禧耳朵里，却觉得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像……


    像极了邀请。


    茫然无措之际，后备箱被她重重往下压，“砰”的一声在静谧的车库中尤为刺耳，连带她自己也被吓得耸肩。


    闻禧没做出回应的间隙，赵云笙也没催，那双星眸就这么直勾勾的，等待她的回答。


    “当然可以，去吧去吧，子俊，开车！”，闻滢的脑袋从窗口探出来，嬉皮笑脸地替闻禧作出回答，随后小手一挥，“拜拜，闻禧就交给你了。”


    “哎——”，闻禧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车子一溜烟消失不见。


    暗自叹气后，她转过头来，“我们也走吧。”


    -


    暗光凉快的地下车库，不时有车子出入。


    跟在赵云笙身后的闻禧，隐约有些猜测，她问，“你是有话想跟我说吗？”


    赵云笙侧头，顺势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随后让出一个位置来，“这个。”


    “嗯？”，闻禧犹疑靠前。


    只见一个正方形礼盒，正安静躺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闻禧抬眼，眼中写满不解，思维也跟着迟缓。


    “拆开看看？”，赵云笙面色极为平静，但借着暗淡的光线，闻禧还是依稀瞧见他眼中的期待。


    “怎，怎么……”，闻禧的思维像是骤然停滞住。


    听从赵云笙的指令，盒子被她动作机械地从下往上抽。


    闻禧看不大清楚，只隐约看得出是一个球体。


    赵云笙打开车顶灯。


    亮光洒下的一瞬间。


    一朵浅蓝色绣球花映入眼帘，它被小心安置在透明球形玻璃中。


    闻禧抬眼看他，“绣球？”


    “嗯。”，赵云笙轻点头，“白瓷做的。”


    “白瓷？”，闻禧倒吸一口气，满眼的不可置信，“你说的是德化白瓷，非遗工艺品？”


    “嗯。”


    花瓣薄如蝉翼，如果赵云笙不说这是白瓷做的，闻禧简直以为这是真花，难怪看到它被安置在球体中的第一眼，闻禧还觉得有些奇怪。


    “这也太逼真了。”，闻禧想触碰却又弱弱地收回手。


    她对德化白瓷有几分了解，曾有一年，她和大学同学一块去江西旅游，在博物馆看到过这种白瓷做的工艺品。


    这类白瓷价格不一，但以闻禧的观察来看，那工艺，这价格绝不低，属于藏品级别的。


    见她许久不说话，赵云笙低声问，“喜欢吗？”


    “喜欢。”，回答一出，闻禧才意识到被他带偏，“你要送我？”


    “嗯。”


    闻禧惊愕不已，她婉拒，“可是，这很贵吧，我不能收。”


    “不贵。”，赵云笙轻描淡写道，“刚好有朋友认识师傅，给我打了折的。”


    闻禧还想说什么，他忽然认真，“闻禧，你喜欢，它就值得。”


    话落，闻禧愣在原地，半晌，她迟疑地问，“为什么忽然送我这个？”


    他看着那朵绣球，语调认真，“绣球也可以永生不败。”


    闻禧身形僵了一瞬，思绪被拉回那一天，因为下雨两人被困在别墅，闻禧借着院子里的绣球，向他暗示，自己已经不是小时候的自己……


    距离她们的对话，不过才过去一两天的时间，他便找来了这个，估计费了不少精力。


    说不感动是假的。


    即便他会错意，觉得当时的闻禧是在伤春悲秋。


    但某一次随兴而起带着一点点消极意义的念头，被人记挂在心。


    这种感觉……


    此刻闻禧的心情，仿佛乘坐一架飞机，冲向高空前，总会经历一段颠簸的爬升，紧张不安的心情，在打开遮光板，看到与一朵朵白云并肩而行的刹那间，一切豁然开朗。


    可转念一想，闻禧却越发愧疚。


    他不问，他什么都不问，他为什么不问呢？


    那他做这些图什么呢？


    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仿佛还和从前一样，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她的情绪。


    可越是如此，反倒显得她卑鄙小人。


    闻禧犹豫了会儿，想拒绝的想法，在瞥见他殷切期待的眼神时，戛然而止。


    “你总是送我礼物，那下次我也要给你回礼才行。”，她认真道。


    只能试图以礼尚往来的方式缓解内心的歉疚了。


    赵云笙轻笑出声，“不需要对此有压力，我送你礼物的目的，也不是为让你回礼，上车吧。”


    -


    闻禧的动作极为小心，生怕手里的东西磕到碰到，仿佛抱着世上绝无仅有的珍宝。


    即便赵云笙和她耐心解释不必如此谨慎，但也始终未能让她放下心来，“赵云笙，你车子慢点开。”


    赵云笙笑，“好。”


    瞅见她紧张的样子，除去好生应下。


    看样子，还是得想个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才行。


    赵云笙：“闻禧，你现在所属的平台是哪家？”


    闻禧：“在悠视视频。”


    赵云笙又问，“有想过进地方台吗？”


    “了解过，但地方台的工作模式我暂时还没法适应，短时间内可能不考虑吧。”，闻禧认真想了下，“但以后可就说不定了。”


    赵云笙很轻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提到这儿，闻禧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赵云笙。”


    赵云笙很轻得到“嗯？”一声，眼睛目视着前方。


    闻禧：“你的公司叫文笙集团？”


    她一直知道赵云笙是上市公司老板，但公司叫什么，还是今天从名人榜上知道的。


    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嗯。”，赵云笙头一点，“怎么了？”


    闻禧抱着玻璃球的手心冒汗，“还挺好听的，起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含义？”


    “嗯，有吗？”


    “这个嘛……”，他认真思考了会儿，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唔…有。”


    闻禧没说话，安静等待他的下一句,莫名地居然有些紧张。


    他反问，“想知道？”


    闻禧重重点头，“想。”


    他又笑了下，“真想知道？”


    闻禧：“真想。”


    赵云笙：“真的？”


    “……”，闻禧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看在礼物的份上，她忍，“真的想知道。”


    “唔……”，他拉长尾音，似是在思考，看着被逼急的人，笑意加深，“有机会再告诉你。”


    “……”，被他吊足了胃口，就这？


    但闻禧也太计较，毕竟可能涉及到隐私，没再继续追问，淡淡地收回眼。


    转移话题问他，“你公司不忙吗？我还以为像这种上市公司，老板忙得饭都吃不上呢。”


    赵云笙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种误解，轻笑，“我手下的员工来休假的？”


    “……”


    赵云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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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想和你说件事儿。”


    闻禧：“嗯？”


    赵云笙：“我下周…会去一趟北京，周末回。”


    “哦。”，闻禧有些发懵。


    赵云笙又补了句，“如果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什么话，快到家时，闻禧才后知后觉。


    赵云笙刚刚是在和她交代他的行程？


    她晃神片刻，悄悄把目光挪开，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


    -


    时间一天天流逝，天气越发炎热起来，花园里的花垂头丧气。


    闻禧踩着拖鞋，正替爷爷给花园浇水。


    身后厨房的香味扑鼻，闻爷爷做了闻禧最爱的荷叶蒸鸡。


    “闻禧，给你赵爷爷拿一份过去。”，身后爷爷的声音传来。


    闻禧屁颠屁颠的捧着盘子就过去了。


    刚走到院门口，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从院子里出来。


    闻禧茫然地和那人颔首，云宝闻到香味一个劲想往她身上扑。


    “赵爷爷。”，闻禧在院子里就开始喊，


    屋内传来回应。


    “你在择菜呢？”，她把荷叶蒸鸡放在桌上，“我爷爷让我给你拿的荷叶蒸鸡，可香了，您一会儿尝尝。”


    “好。一会儿和你爷爷说声谢谢啊。”


    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空落落的沙发，闻禧在桌子对面顺势坐下，和赵德钦闲聊起来。


    “赵爷爷。”，闻禧拿起青菜，“赵云笙他经常回清荷吗？”


    “没有的事儿。他啊，以前回来看我两眼，就走了，忙得很。”，赵德钦意味深长道，“也就今年夏天有点反常。”


    听到这话，闻禧手上动作一顿，“就……今年常回来吗？”


    赵德钦说，“是啊”


    似是想到什么，她继续道，“可能是今年工厂的事儿比较多吧。”


    赵德钦忽然无奈笑笑，“那些活儿本来也不是他的。”


    闻禧：“？”


    瞧出她的不解，赵德钦下巴微扬，“刚刚你碰到的那个中年男人，他就是清荷这边项目的总负责人，是你云笙哥非要给人休假，自己上。”


    “……”，闻禧脑袋嗡嗡的，有些懵。


    -


    赵德钦转身进了厨房，只留下闻禧脑海里乱成一团。


    她干脆坐在矮凳上，和云宝玩闹。


    过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来，界面切至微信。


    拍下一段云宝的视频，又给聊天框对面的男人发了过去。


    片刻，云宝似是察觉她的分心，不满地再度往闻禧身上扑，手忙脚乱中，手机摔在地上。


    “元宝！”，不经意间瞧见地上的手机屏幕，被拨出去的语音通话，闻禧神色一惊，立刻划掉。


    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那头打了回来，“……”


    “喂。”，他的声音清冽温柔，闻禧的心像是因此被挠了个痒痒。


    她略抱歉道，“我不小心点的。”


    “嗯。”，赵云笙不甚在意，“吃饭了吗？”


    “还没。”，闻禧仔细想想，还觉得有点怪，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打电话，“你呢，在忙吗？”


    “不忙。”，赵云笙嘴角上扬，“今天没有拍摄？”


    “周末有。”，提及这个，闻禧忽然想起，赵云笙似乎周末才回。


    周末她的拍摄是去嘉宁，看样子他们俩兴许见不着了。


    这想法一出，闻禧立刻原地木了三秒。


    “——！”


    啊啊啊！


    她这是在想什么啊？！


    “喂……还在听吗？”


    “啊…嗯，在听。”，闻禧立刻回神，“你刚刚说什么？”


    “闻禧。”，赵云笙轻轻唤她。


    赵云笙的心情似是还不错，尾音都是上扬的。


    闻禧：“？”


    赵云笙温声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闻禧眉头皱了下，“什么事？”


    默了须臾，赵云笙说，“照片。”


    闻禧惊一下，“你也要吗？”


    赵云笙轻笑出声，“当然。”


    闻禧像是察觉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那我一会儿发给你，再见。”


    赵云笙盯着被挂断的电话，唇角微勾。


    随后手机屏幕扣在会议桌上，面色恢复了一贯的清冷，“继续吧。”


    会议室里，一行人，瞬间松了一口气。


    吴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声揶揄，“不忙？真行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