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楼下时，闻禧被酒鬼闻琳吐了一身，忍着污秽恶心，先把闻琳收拾妥当后，她自己也赶紧洗澡换身衣服。


    磨磨蹭蹭的，时间就到了将近十点。


    闻琳住的地方是老旧小区的一室一厅。


    她醉成这样，也不好丢下她独自一个人，于是闻禧只好临时决定，今晚先暂且和她一块挤挤。


    她擦拭着头发，边走出客厅。


    沙发处，手机亮光若隐若现。


    闻子俊个子高，得有180左右。


    这沙发估摸着也就170，他的腿伸出去一截。


    听到动静，闻子俊仰起头来，“姐。”


    闻禧腾出手，手机递给他，“咱俩还没吃饭，你看看要吃什么？”


    闻子俊没接，“我看你刚刚在忙，就自己做主点了烧烤，你能吃吧？”


    “能。”，闻禧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


    “应该是烧烤到了。”


    果不其然，闻子俊再进来时，香味扑鼻。


    闻禧这会儿早就饥肠辘辘。


    她咬了口香菇，孜然味刺激味觉，不晓得是不是受闻琳影响，闻禧忽然特别想喝酒。


    随即起身，还真在冰箱里找到冰啤酒。


    她很少很少喝酒，上一次喝酒好像还是硕士毕业那会儿。


    但毕竟眼下已经有一个酒鬼了，因此她也没敢多喝。


    只给自己倒了一点儿，剩下的打算脸给闻子俊处理。


    把剩下的啤酒往闻子俊那边挪，还未开口，瞧见闻子俊手机也没舍得放下，戳戳点点，不晓得是在和谁发消息。


    闻禧瞬间有点恼，“谁说要吃烧烤的，现在又不吃了？”


    闻子俊嬉皮笑脸道，“回个消息，很快，很快。”


    闻禧瞥一眼他手机，她这个角度看去，什么都没看到。


    “女朋友？”，这大晚上的，发个消息吃都顾不上。


    听到这话，闻子俊动作暂停，嘴角一抽，“姐，我是在和笙哥发消息。”


    “……”，闻禧动作一顿，有些意外。


    虽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说什么。


    过了半晌，闻子俊总算放下手机，轻声唤她一声后，贼兮兮问，“你觉得……笙哥这人怎么样？”


    “……”，闻禧有些无语，“你说呢？”


    这什么问题，他怎么样？问她干什么？这算个什么事儿？


    闻子俊还真认真地回答，“我觉得笙哥人特好，我要是女的我就嫁他。”


    “……”，闻禧嘴角抽搐了下，“看样子，你还挺喜欢他的。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搞不明白，大晚上的，两个大男人有啥好聊……


    闻子俊嘿嘿傻乐两声，遂又低头玩手机。


    过了一会儿，不经意提起，“二姐，你说巧不巧，笙哥也在嘉宁。”


    “……”，闻禧神色一愣，但很快恢复如初，她淡淡道，“哦。”


    闻子俊继续说，“听说，他顺带来看个朋友。所以从北京直接在嘉宁落地。”


    闻禧未置一词，整个人沉默下来，一言不发地啃着半根烤玉米。


    ……


    烧烤结束。


    收拾的间隙，闻禧瞧见那沙发，心有不忍，“子俊，我给你在附近定个酒店吧。就这附近，你喝了酒，不能开车。”


    “不用。”，闻子俊头未抬，“笙哥说我可以去他那儿，嘻嘻。”


    “……”，闻禧一时语塞，“我要不问，你没打算告诉我？”


    到底谁是他亲人？！


    “我刚没想起来……”，闻子俊低头瞥了眼手机，“他可能快到了。”


    闻禧眉头一拧，“你过去蹭住，已经够麻烦人的了，大晚上还让人过来接你？要脸不？”


    “冤枉啊。”，闻子俊解释道，“是笙哥非要来，我说了，我可以自己打车过去。他说他就在这附近，接我是顺便。”


    “……”，闻禧思绪有些混乱，“随便你。”


    “姐。”，闻子俊察觉她的反应，“你生气啦？”


    闻禧白他一眼，语气很淡，“我生什么气？”


    “那你刚刚这么大的反应，是……”，他语气一顿，做出猜测，“不想见到笙哥？”


    闻禧手上动作顿了下，毫无情绪地说，“没有。”


    “哦…”，他挑眉，拖腔带调道，“那就是想见？”


    “……”，闻禧强忍着把桌上的签子扎他身上的冲动，“你有病是不是？”


    “我错了，我来我来。”，赶在闻禧发火前，他识相地接过闻禧手里的活。


    -


    因为喝中药，像今天这样重口的食物，闻禧有些日子没吃。


    难得吃上一回，只觉得口干舌燥。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倚在餐边柜的边上，慢吞吞地抿。


    默了几秒，眼神慢悠悠飘向紧闭着的门，思绪有些混乱。


    时间又过去半晌，她跑到洗手间，从一个抽屉里，找到一次性牙刷，刷了牙，漱了口。


    随后，从洗手间出来，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端着水杯，把剩下的水喝完。


    闻子俊抽空抬眼看她，“姐，你还不睡吗？”


    闻禧抿唇，“我消消食。”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的一瞬间，她的身形也随之一僵。


    思绪没来由地停滞，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目光落在地上某处，视野却是虚无。


    “应该是笙哥到了。”，说着，他起身去开门，语调中透着几分激动。


    门“咔哒”一声打开。


    便听到闻子俊和门外的人说，“笙哥，我们走吧。”


    “稍等。”，下一刻，清冷熟悉的声线，传入耳畔，闻禧顺势看去。


    借着老旧楼道里暗淡的光，熟悉挺拔的身影撞入眼底，他的头轻轻一偏，目光越过闻子俊，往里只是轻轻扫了一眼，视线便在空中与之交汇。


    闻禧的呼吸滞了一瞬。


    她抿着唇，战术性地又浅浅喝了一口水后，往那里挪着步子过去。


    她想她作为闻子俊的姐姐，自己弟弟这么麻烦他，总得说点什么才好。


    但不晓得怎么回事，闻禧总觉得自己此时的心情有些奇怪。


    两人不过是一个礼拜未见，闻禧在越发靠近他的步伐里，内心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脏盈满后，渐渐溢出。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知道是和渴望有着相似之处的情绪。


    他身着深色的衬衫，同色系的领带松垮垮的，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闻禧站在闻子俊身后，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只是轻声招呼，“嗨。”


    他的步子又往前靠了一步。


    俊郎的五官随之进入客厅光线范围内，清冷面容中有几分游刃有余的松弛感。


    闻子俊不自觉地让到边上。


    闻禧神色有点怔，她开口，“谢谢你啊，那子俊就——”麻烦你了。


    话还未说完，赵云笙眸光幽幽且深邃，直勾勾盯着闻禧，没有半点移开的意思，他打断她，“有水吗？”


    闻禧眼睫颤了下，点头，“有。”


    随后她退进屋里，“你稍等，我给你倒水。”


    “子俊，你先下去等我，我车就在路边。”，进屋前，他侧头和闻子俊交代一句，车钥匙递给他。


    “好。”


    “抱歉，可以换成热水吗？”，身后男人的声音响起。


    闻禧看到自己在地上的影子被覆盖。


    察觉到赵云笙此刻在靠近，熟悉好闻的气息渐渐逼近，闻禧有一瞬间的晃神。


    “那我给你换一杯。”


    说着，她把那杯常温的水倒进自己的杯中，给他换了杯热水。


    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她和赵云笙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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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他什么话也没说。


    默契地，静静地倚在餐边柜旁。


    空气中暗流涌动，气氛出奇安静。


    好像能听到赵云笙喝水时，喉结滚动的细微声响，那声响听在闻禧耳朵里，却意识到有些暧昧。


    赵云笙喝了一口，便停在那儿，轻轻地晃着水杯，似是在试图让热水降温。


    闻禧体贴地问，“要帮你兑些冷水吗？”


    “不用，谢谢。”


    “哦。”


    他慢慢地抿，喝一口就停一会儿，一点也不着急。


    而似乎正因为这杯热水，闻禧觉得时间好像在此刻被莫名拉长。


    两人并肩而站，距离很近，好像只要轻轻一动，就会突破界限。


    赵云笙修长的手指，轻轻撑在餐边柜的边缘处，手腕处机械手表，似是换了款式，和之前见过的不大一样。


    他身上的气息一如既往的柔和好闻，闻禧一时晃神。


    目光渐渐上移，看着男人挽起的袖子落在臂弯处，露出白皙有力的小臂。


    鬼使神差地，一个念头随之冒头。


    “我……”，闻禧蓦然开口，“可以看看你的伤口吗？”


    赵云笙似是没反应过来，怔了两秒后，直起身，“嗯。”


    得到应允，闻禧的眼神有些飘忽。


    她放下杯子后，便大着胆子，指尖轻轻附上男人的手臂，触感微凉。


    这样的行为，让闻禧有一瞬间的赧颜，赵云笙像是打定主意，任凭她随意处置，动作无比顺从。


    闻禧强装镇定，将他的袖子，又轻轻往上挽了一些。


    两人的距离因闻禧这个举动，被拉近。


    俊朗眉眼近在咫尺，闻禧能看到他卷翘的睫毛上下一扫。


    两人的呼吸糅杂在一块，闻禧瞧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下，像是带着几分诱人沉沦的意味。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闻禧找不到缘由，只好归结为是今晚喝了点酒的缘故。


    此刻她身上带着的微醺感，像是空气中，集合了无数个不安分因子，不停地在诱导和鼓动着闻禧，朝着他的方向又近了一步。


    闻禧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已经结疤的伤口。


    语气中满是歉疚，“祛疤膏有每天坚持抹吗？”


    “想起来会抹点儿。”，赵云笙淡淡道，“这点痕迹不碍事儿。”


    “不行的，你得谨遵医嘱。”


    “要不…”，他语气顿了下，目光中，全是那张秀色可人的脸，说话也有些轻飘飘的，找不到着陆点的感觉，“你每天提醒我？”


    闻禧动作一滞，她默默松开手，点了下头，“这是我应该做的。如果你在清荷，我可以每天过去给你抹。”


    “好。”


    过了半晌，气氛又沉静下来。


    闻禧退回原位，轻抿一口水，心跳还未恢复到正常的频率。


    赵云笙淡然开口，“吃了烧烤？”


    闻言，闻禧窘得摸了摸嘴周。


    瞧着她的反应，有几分了然，他唇角微勾，“酒也喝了？”


    闻禧乖乖点头，“喝了一点儿。”


    “脸……很红。”，白皙的脸颊处粉扑扑的，像是自带腮红，像一颗诱人的苹果。


    赵云笙不由得咽了口水，目光如炬。


    被他这么一说，闻禧也没反驳。


    干脆低着头喝水，而那道炽热的视线，显然还在自己身上停留。


    闻禧脸颊的温度因为这迅速攀升。


    心脏似乎也在此刻再度乱了节拍。


    趁着理智还在，赵云笙快速别开脸，剩下的水一口气喝完。


    “谢谢你的水，很晚了，早点休息。”


    “好。”，闻禧送他到门口，“那开车小心点儿，再见。”


    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闻禧独自椅在门后，心态却因此发生了悄无声息的变化。